陈榭去当兵了, 跟随着送行的列车，又站上了青市的土地。
一个月前，他才从这里离开, 现在他又回来了。
而他能回来, 是他和宋泰河谈条件后安排的结果, 他当他的兵, 但是他得回青市。
就算陈榭不提，宋泰河也不会安排他去环境恶劣的地方, 这么优质的苗子，一定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亲自提携。
训练的营地安扎在青市和淮市交界处的某个村落, 新兵每天除了训练就是比试, 比试于陈榭而言，就是打架。
别人打他, 他当然得还回去，毫不手软, 快准狠, 别人作慢了他还会骂人。
所以短短半个月，他就在新兵连里打出了名声, 宋泰河被老友一问一打听，他哈哈大笑, “和你当初一样样的，话少人狠，打架是个中好手。”
新兵连在山沟沟里待了两个月, 一宿之间天地一片鹅白，不训练时大家都拿出了家里寄来的围巾帽子戴着围在火炉边闲聊烤火。
爽朗的谈笑声从某间温暖的寝室内传出来。
“话说陈蛮，这零下的天气你不觉得冷吗？你咋不戴你的围巾？”拿着不戴干什么？
陈榭参｜军用的是陈蛮这个名字, 没有人知道他以前叫陈榭和十三，这两个名字仿佛已经是过去式了。
这问话的是陈蛮同一个寝室对床的新兵陶辉，大家都在聊天，就陈蛮一个人站在窗口吹冷风，接连的比试让陶辉见识过陈蛮的武力值，所以他对陈蛮是佩服的。
他的床铺占据得天独厚的优势，他总能看到陈榭看着一条红围巾沉默地发着呆。
因为房里烤着明火，空气不流通，所以窗口开了条小缝，风从小窗口吹进来，刀刮似的刮在身上，看得陶辉脖子发凉，邀他过来烤火。
“过来烤烤火，暖一暖身子呗。”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陈蛮这么折腾啊，陈榭身上就穿着一件入营队发下来的冬常服，这人是真耐冻啊，陶辉对他的佩服又深了一分。
陈蛮站在窗边看着玻璃窗外银装素裹的大地，听到陶辉的话倒也听劝，坐到他身边烤火。
他的加入，让本来热闹的氛围一冷，一瞬又热腾起来。
“想什么呢？”陶
辉看他有心事的样子问了一句，看见他手上的红围巾，找了个话题，“这围巾挺好看的啊，谁送你的呀？”
陈蛮终于有点反应了，“我买的。”
“昂，”陶辉好奇地眨了眨他那双眼皮又大又宽的眼睛，示意他继续说。
陈蛮不负他的期望，果真说了，“买来想送人的。”
陶辉脸上的笑多了抹八卦的味道，“送给喜欢的姑娘？”
陈蛮看了一眼他，没回答他这个问题。
但是陶辉觉得八九不离十了，能用红色的除了大娘就是姑娘了，看陈蛮茶饭不思的样子，那百八十是要送给姑娘的。
他跃跃欲试地给陈蛮出谋划策，“现在送正好，下雪天冷，你送过去人就能用上，这不就正好吗！应了那句，那句什么……雪中送炭的话！”
“再说，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你那必须得和姑娘一起过年啊！”
陶辉为自己的计谋拍手称赞。
“你知道姑娘的地址吗？”
陈蛮点头。
“你写封信放里边，让她知道是你。”
写信……陈蛮一愣，“我不会写，我不识字。”
这话一出，刚才出谋划策的一群人俱是一静，能来到这的，基本都是认识几个字的，谁也没想到陈蛮竟然大字不识一个。
突然有人吼了一嗓子，“谁写字好看？帮我写封给老娘的信？”
陈蛮在一个初雪融化天气放晴的早上，寄了一个包裹出去。
早上寄出去，傍晚青市这边孟清荷就见到了骑着自行车挎着绿色邮包的送件大爷。
在孟清荷还在想是谁给她送的时候，大爷已经挎着二八单杠自行车走远了。等她进了门拆开包裹一看，一封信一条红围巾。
看清楚来信人，她有些愣。
她记得，陈榭不识字，怎么会给她写信？
再仔细看他写了什么，她脸色“蹭”地红了起来。
什么叫，“最近想你想得频繁。”
信尾还要求她，“清荷同志，请务必回信。”
其实这一封信只有这两句较亲密的话，但是孟清荷的眼睛久久地黏在这两句话上，看着看着她不自觉地揪着裤腿。
这信是陈榭写的吗？陈榭为什么会给她写这样的信？他要和她私定终身吗？
她伸出指尖摸了摸信上的
两行字，又烫手一般地收回。
屋子里就只有孟清荷一个人，她做贼心虚般往旁边看了几眼后就把信收起来。
陈榭当兵了，训练营就在青市附近，而包裹里的围巾是送给她的，从新市买的时髦货。
陈榭让她回信，那她就回一封信吧，她正好问问她为什么会送围巾给她，在大昭，男女私下送礼，那是私定终身。
还有，他不识字是真是假，是不是骗她的。
由于陈榭不识字，他虽然口述了，但是替他写信的那个新兵觉得不行，和对象通信还这么一板一眼的怎么能行，新兵也是好心，所以最后就给他“添砖加瓦”了一番。
最后新兵读了一遍信，怎么读的识字的自然懂，不识字的也真以为就像读的这样。
围巾她暂时没有管，把它收进箱子里，等着陈榭的来信。
另一边，因为陈蛮不识字，所以他刚拿到没多久，就到了其他人手上。
“近来可好？祝贺你……”
“哇！”
“女同学很关心你嘛！”
陈蛮被起哄得耳尖微红，正打算把信抢回来，那人抢在他要拿走之前说道，“还没完呢，还有呢，这才刚刚开始。”
陈蛮就一犹豫，信就没机会拿回来了，一群人把他的信传来传去，每个人都看了个遍。
信件的内容被慢慢读出来。
“你不是说你不识字吗？怎么会给我写信？围巾很好看……”
“你送我围巾是想和我……私定终身吗？”
这话一出，一群人一声惊呼过后都下意识地看向陈蛮，后者从拿信的新兵手里抽走那封信，“这句话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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