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族谱一事, 陈秉作很快,很快搞定所有手续,他是决心想把这事尽快办完, 第二天他和余容音请假的请假, 换班的换班, 带上陈家妹妹陈思思四个人就回了老家——淮市。
让陈榭感觉奇妙的是, 陈家的老家竟然在淮市。
更让他感叹命运的奇妙的是,他在老家见到了——孟清岳这小屁孩。
“……”
乡间的黄泥小路上, 路过时陈榭看到了孟清岳眼中的诧异。
只看了一眼,陈榭就收回了眼神,看来在这过得挺好, 在乡下劳这么久还是一身细皮嫩肉, 半点没有被搓磨过的痕迹,一点也不狼狈。
孟清岳张了张嘴, 小声地叫了一句,“陈榭?”
陈彩瑛本来走在前面带路, 带着带着发现身后的人落了一大截, 急躁躁地回头催促,结果又发现他在发呆。
“你自言自语说什么呢?走快点呀!我阿爸很忙的, 哪由得你慢吞吞地走?”
孟清岳不愿得罪她,她是大队长的女儿, 来通知他,说是大队长有事找他帮忙,风风火火的性子, 牛棚到她家的这段路就催了三次了,孟清岳只能先把陈榭放一边,眼睁睁看着陈榭从他身边有过, 他对着陈彩瑛笑笑,抬脚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
“别以为你笑我就不会骂你了,能不能走快点?我阿爸下午还要去镇上呢!”陈彩瑛英气的眉毛拧起,忍了又忍才没吼人,不过语气也算不上多好。
孟清岳点点头,加快脚步走,才两步就越过了她,快步走了一段路,果然看到后面多了个跟班。
还是用小跑才能追得上的跟班。
孟清岳停了下来,脸上无奈,他已经能想到待会陈彩瑛跑上来时会说什么了。
“一时慢一时快,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孟清岳如实相告,“是你跟不上我,我腿长,所以我才慢下来的。”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看了眼她的腿。
“你…!”陈彩瑛视线从他身上到自己身后最后又回到他身上,知道他在说什么,气急败坏地瞪着看他。
孟清岳以为她又要生气骂人,再一次强调,企图平息她的怒火,“我说真的。”
他还带着点劝告的意思在话里
,“女孩子不要老生气,会变丑的,我姐她就不……”
“停!”陈彩瑛气得高耸的胸脯有节奏地起起伏伏,她咬牙找回面子,“我懒得跟小屁孩计较!”
陈彩瑛今年17岁了,她爹妈已经开始给她物色人家了,订婚结婚一套流程下来,那时候她的年纪刚刚好,而孟清岳顶多算个15岁的小少年,在她眼里,他还是毛还没长齐的弟弟呢,她就不和他计较了。
想明白这些她别了一眼他,一抬下巴,“跟上!”
“哦……”孟清岳应了一声,陈彩瑛脚步一顿,她甩着手走得飞快,孟清岳也听她的,加快脚步走,最后到陈大队长家时,一看两人,反而是陈彩瑛在这冷天冒出一额头的汗。
——
陈榭跟着陈秉见了族叔,哦,按陈榭的辈分,他得叫人“族叔公”,他正式开始叫“陈蛮”这个名字。
陈榭沉默地看着那两个白底黑字,笔画多的跟四横八叉的树枝,它认识他,他不认识它,摸了摸裤兜,突然想吸口烟,他看没他什么事了,他走到院子外边,掏出烟盒子,点了一根。
久违的压抑感涌上心头,烈喉的痛感没让他烦躁的心情平静下来,反而有越演越浓的趋势。
远门被“嘎吱”一声推开,陈榭抬眼看去,门口的小孩惊呼,“是你?!”
小孩跑过来,陈榭扔了烟,用脚碾了碾,视线落在小孩脸上,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这小孩是上次来时在村口遇到的小虎。
“你来我家干什么?”
“找人。”
“你找谁?”陈榭看着小虎光秃秃的脑门,突发奇想伸出手往上面弹了弹,小虎“哎哟”一声捂着额头,退后一步。
看着他吃痛的表情,心情好了大半,还能半笑着开玩笑,“找你。”
“找我做什么?”小虎往他身后左右看了看,“那个姐姐呢?”
他接着问,“那你还有糖吗?”没有糖别想让他帮忙。
陈榭掏了掏口袋,拿出烟盒子,“有烟,你要吗?”
小虎嫌弃地看了一眼,“我才不要,好辣的!”
陈榭在心里啧了一声,这小屁孩还知道嫌弃,他刚想又弹他额头,被小虎给躲开了,陈榭听到他的那个族叔公的声音,“小虎,是不是又野回来
了?在里面就听到你的声音了。”
小虎欢呼一声,像小猪一样跑过去,陈榭兴致缺缺地放下手,脸上重新恢复面无表情。
“爷爷,我饿了就回来了。”听着爷孙俩的声音越来越近,陈秉也出来了。
“爷爷,他是谁?”小虎站在族叔公身后给陈榭做了个鬼脸,陈榭扯了扯嘴角。
“你叫他阿蛮叔。”
小虎和陈榭两目直愣,陈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身份陡然变成了叔叔,“……”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他?”
“因为你那时候小,所以不记得了。”
“阿蛮叔……”这会儿小虎倒怯了,陈榭拉了拉嘴角笑,把烟盒子递给他,“给你的,见面礼。”
……
红旗农场里最近有一件大事,村里的出息人陈秉找回了大儿子,现在回来认祖归宗了,说是要宴请一村人。
连孟清岳这些知青,也被请去吃饭了,这事在农场里算是挺大一件事,知青们当然高兴,他们都有眼睛看,大枣树前的陈家父子俩一大早就去镇上搬回来两扇猪肉,那肥得滴油的猪肉让大家都很激。
吃饭当天,一个农场的人挤满了陈家的老院子,拖家带口的。
除了想吃肉还想见一见陈榭其人。
“父子俩看着不像啊,是不是亲生的?”闹哄的人群中有人小声地问出这样一句话,小声说就是不想引起关注,但是适得其反,这个大娘话一说完,周围就是一静。
说话的是个中年妇女,她没想到自己的话的威力这么大,这会儿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讪笑着尴尬地下不来台。
陈榭看了一眼女人,又低下头逗小虎,他发现小虎的脑门真的很好弹,让他总忍不住。
但是小虎这小人精得很,吃过几次亏,就学聪明了,现在陈榭想要弹都得偷袭了。
小虎抬头看着他的阿蛮叔,“叔,云婶的话你不反驳吗?”
“我和……他们确实不像。”陈榭挑着眼看了眼招呼客人的夫妻俩,他的父母。陈榭也怀疑他们是不是认错了,但夫妻俩坚定地认为他就是他们的儿子。
两人的样貌自然好,妹妹陈思思挑着他们的优点长,不站在一起没看出什么,和余容音站在一起两张迥然不同的脸却能重叠在一
起。
“那你觉得你是我叔不?”
问这种话,陈榭果断地伸手弹这个小屁孩,“你现在不是在叫我叔?”
小虎不满地叫了一声,这时候陈榭听到有人说,“我哥不像我爸妈,他像我外公!你又没见过我外公,说这种烂嘴的话,小心掉粪坑!”
“思思姐太棒了!”小虎坐在陈榭身边感慨,陈榭来了之后,他就跟在他身边两天了,不说神态,作学了八成八了。
猴子手势,土匪坐姿。
陈榭大手一掌盖到他头上,轻轻的,没用力,“小屁孩,给我坐好了!”手放在小虎的头上,眼睛却是看向院子中间言语犀利的妹妹。
孟清岳和三位爷爷吃完饭,就让他们先回去了,他在院子后找到了陈榭,他在劈柴。
“陈榭。”
陈榭回头,“什么事?”
孟清岳摇头,他也没什么事,他们之间的联系就是他姐,他前两天还和他姐通过信,不过孟清荷没说陈榭这事,他就是看到了来确认一下,感觉才个把月的时间,就发生了很多事的样子。
回到牛棚后,孟清岳就开始写信,把陈榭的事往信上写,姐弟俩的日常通信都是说说彼此身边发生的事以及关心对方。
孟清荷收到信后,惊讶过后莞尔一笑,第一次写了一张半纸长的信给弟弟,就这还让孟清岳吃味了很久。
他姐对陈榭说的话比对他还多!
书房的一句玩笑话后,陈榭发现陈秉有当真的劲头,回到新市后一直有意在他耳边提部队的事。
“阿蛮,12月新一轮的征兵开始了,你有意向吗?”
“爸的朋友看到你的照片,点名要你去他营里当兵呢!”
陈榭懒懒地摊在沙发上,手枕在脑后,目光发散呆呆地望着挑空的天花板,心里想着昨晚陈秉在书房对他说的话。
说这话的时候,陈秉心里嘴上的自豪毫不掩饰。
想着想着,他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打他!打他!偷东西的贼!”一群小孩围着一个衣服破烂脸上脏兮兮的小孩,群情激愤。
画面一转,又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屋子,屋里香气飘飘,暖洋洋的让人发困,陈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他。
“阿蛮,苦死了,快把甜糕拿来……”
“公主,不能多吃……”
“哥,”
不同的声音交杂,梦境和现实交汇,陈榭猛地从梦中惊醒,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这一刻心里荒芜得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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