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高照,雀鸟于枝丫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乔明锦揽了揽身上的浅蓝色鹤氅,从宫人手中接过了一把长剪,专心地修剪着海棠。
青桑似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她匆匆跑到乔明锦身旁,垂着头低声说道:“公主,昨夜慎刑司出事了。”
乔明锦依旧专心地打量着面前的海棠,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魏家的事?”
青桑点头,“魏知鸢与魏千户一前一后服毒自尽了。”
乔明锦修剪海棠的动作微微一顿,她侧过眸,问:“都死了?”
“是。今早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彻底没救了。”青桑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仵作查验过尸体之后说,他们二人身上没有半点挣扎过的痕迹,像是自愿服毒。”
“知道了。”她轻轻应了一声,便又侧过眸,将方才注意到的那根余出来的海棠枝剪断。
“公主,还有一事......”
乔明锦想也没想便问:“可是景阳宫的事?”
青桑嗯了一声,继续道:“景阳宫魏贵妃,昨日薨了,与魏家父女一样,魏贵妃亦是中毒而亡。”
乔明锦将手中长剪递给了身旁婢女,又接过手帕擦了擦手,随即轻声道:“魏凝华和他们的死因可不一样。”
青桑抬眸,望向乔明锦道:“公主是说?”
“魏家父女死于服毒自尽,可魏凝华,必然不是自愿服的毒。”
乔明锦语气坚定,青桑听了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
“公主是说,魏贵妃是被人害死的?莫非是有人想要堵住她的嘴?”
“这后宫,可不止魏凝华一个人做过那么多恶事。谁都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魏凝华,谁都怕自己从前做的那些事情会暴露,尤其是那些曾与魏凝华联手害过人的。
所以,魏凝华死的越早,从前她们做过的那些肮脏龌龊的事,便能早点随她的死一同消失于这世界。”
为了保命,她们选择杀人害人。
“公主可要派人查清魏贵妃的死?”
乔明锦摇了摇头,“这后宫里的女人,有多少是善的,有多少是恶的,本宫怕是查个一天一夜也查不清楚,又何必自寻难事?”
她又不是锦衣卫,又不是监察御史,何必什么案子都掺和一二。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乔明锦走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忽然停住脚步,回头望向青桑问道:“昨夜可有人潜入未央宫?”
青桑摇头,“昨夜除了魏贵妃闹得那一桩事情之外,便再无其他了。”
乔明锦眉心微皱,她有些奇怪。
原本以为顾愠和会对她下手,连未央宫的机关她都已经为他准备好了,谁料他竟这般能沉得住气。
他就不怕她毁了他所有的计划?
还是说,顾愠和其实已经有了对付她的主意?
想到这里,乔明锦眉心皱得更紧了些。
他这个人,坏主意太多了。
此刻,鸣凤楼。
顾愠和手持长剑,领着借月以及一群暗卫杀进了鸣凤楼。
仅两柱香的时间,鸣凤楼便只剩下五十余人还活生生的站在楼内,其余数百人不是重伤便是被他一剑砍死了。
顾愠和用手帕擦干净了手上沾染上的鲜血,他勾唇一笑,语气里满是嘲讽:“就这?你们也敢号称江湖第一杀手组织?”
鸣凤楼四大舵主站了出来,其中为首的大舵主眉心紧锁,见情势不妙,便停下了打斗。
他沉声道:“顾将军,江湖上的事,与你们朝廷官场素来毫无关系。况且,我们鸣凤楼与你向来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对我鸣凤楼?”
顾愠和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语气却很轻松:“说什么胡话呢?什么破杀手组织,一点记性都没有?你们莫不是忘记了昨日派人刺杀锦公主的事。
她乔明锦是本将军未婚妻,你们敢动她,不是明摆着找死么?”
大舵主干笑两声:“顾将军说笑了,锦公主那般品行不堪之人,怎么可能配得上顾将军这般雄姿?”
顾愠和满是嫌弃的望着他,鄙夷道:“还真是打杀了一辈子的糙汉子,没文化就是没文化,说的什么玩意,没一个字是中听的。”
说罢,他语气一转,眉眼间多了几分凌厉的杀气。
“我可不管她乔明锦在外面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我这,她就是我顾愠和的未婚妻。你们这群杂碎,还没资格动她分毫。”
借月听见自家主子说出这样的话,心底不由得有些惊诧。
她与身旁的暗卫对视了一眼,二人皆是疑惑不已却又不敢吭声。
他家主子什么时候那么在乎那个锦公主了?
这不像他。
然而,顾愠和却说的字字坦然。
就好像说的那些都是真话一样。
然此时的大舵主早已顾不上思虑这些,他现在只想保住鸣凤楼剩余人的性命。
“昨日我鸣凤楼派出了二十余名杀手无一生还,锦公主身边有高人相护,鸣凤楼中人并未伤及分毫,顾将军若是为了撒气,杀了我鸣凤楼这么多人,也已经够了。
若是顾将军愿意就此收手,我鸣凤楼日后愿意为顾将军马首是瞻,只求顾将军不要灭我鸣凤楼满门。”
鸣凤楼百年基业,绝不能就此毁于一旦。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顾愠和似是听到了什么不想听的话,他面色阴沉,沉声道:“本将军不想听你废话,也不想跟你们鸣凤楼扯上什么关系,你们楼主在哪?我要见他。”
大舵主瞧见他这般模样,知晓他动了怒气,也便没再多言。
他答道:“楼主外出游历,早些日子便离开长安城了......”
“他不在长安城?”顾愠和面色更加阴沉了些。
“是...”大舵主颤颤巍巍的回答,怕他发怒又连忙补充了一句:“不过楼主每隔一年便会回来一次,再有一个月便是他今年回来的时候了。
一个月后,楼主肯定是要回来的,只要鸣凤楼还在,顾将军想要见到楼主那就不难。”
顾愠和打量了一圈布置得富丽堂皇的鸣凤楼,忽然笑道:“鸣凤楼当然可以留下去。”
“只是......”他忽然话锋一转,瞬间收起了自己全部笑容,面色冷峻得吓人。
“只是你们这群人,实在是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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