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或物,诞生在属于他或它的领域,我们看不见,只是因为人眼看不见,或者是因为他或它不想让我们看到,并不代表他或它就是不存在的,勿以无知的思想,定义未知的世界,勿以短浅的目光,看待未知的事物,自以为是,会让每一个自以为是的人因自以为是而屈膝下跪。
天边一轮月映红,万里山河万里空。
人间恨比阴间重,魑魅魍魉乱苍穹。
万里山河,千疮百孔,生人不生。
三月十三,血月笼罩,死人不死。
浩茫世界,乾华熠洲,东阳之域,因战乱而惨死于各处的亡魂,借助着血月之力和生前的怨恨,掀起鬼潮,席卷东阳各地......
乾华熠洲,东阳中域,灵阳山脉之地,三教之道教门派,灵阳道院,窥灵峰之顶......
两名青年男子立于此处,其中一姓苏名尘,表字云舒,身着浅灰色道服,道服的背后与胸前,分别印有着一大一小的灵阳二字,头束着灵阳道院独有的云鹤发冠,面容白皙,薄唇红润,目若朗星,眉似刀剑刻上一般,虽然世人常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但是到他苏云舒这里,似乎衣装,已经显得没有那么的重要了,苏尘其人乃是灵阳道院,窥灵峰的代理峰主,年龄只不过二十有三,却已经是金丹修士,号封静尘,是名副其实的天纵之才,若非资历尚浅的缘故,这窥灵峰,哦不!应该是这偌大的灵阳道院,都要由他来接管......
另外一人名为刘知,表字不知,身着一袭蓝白色的长衣,与苏尘一样,背后与胸前皆有着一大一小的灵阳二字,然而与苏尘不同的是,他所束的发冠并非云鹤冠,而是普通弟子所束的白鹤冠,虽然刘知今年只不过二十有七的年纪,但是他的面容,要比他的年龄显老许多,这里的老,并不是字面意义的老,而是单纯的因为,他的长得圆滑,像是饱经过市井的洗礼似的,所以才说他显老,然而像归像,刘知其人并非就是那圆滑之人,他自幼修道,至今已十余载,已是不折不扣的筑基修士,并且是五层巅峰,相信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就可以踏入第六层,虽然比起俗尘,刘知还是逊色许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是同代修士中的翘楚,而这也是苏尘唤他来此的原因......
苏尘负手立于窥灵峰顶,望向挂在夜空中那轮已有点点红光泛起的圆月,双目之中,有着几分诉不清道不明的忧愁,刘知站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似乎是在等待苏尘的命令......
苏尘先是轻轻地叹出一口无奈之气,随后又是沉默了片刻才一摆衣袖,转过身来,眉宇间尽显愁态地向刘知说道:
“血月之灾,十年一轮,想不到这次,竟然提前两年之久......”
刘知见苏尘顿言,并未插话,只是默默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苏尘沉默了约莫两三秒钟后,眉宇间的愁态相较于刚才更甚,语气中颇有无奈地继续说道:
“其实今早,我按惯例在施展秘术窥以天象之时就已发现异象,告知院主之后,他即刻带着各大峰主前往本域各地,以便及时除魔......然而待到此时我才真正发现,此次的血月之灾,对于邪祟之物的催魔效用,远超往次......只怕以我灵阳道院之力,就算可以除魔,却也定会损失惨重......”
这时刘知才开口问道:
“不知苏峰主唤我前来......”
苏尘淡然地挥了挥手,刘知见其有话要说,及时闭上了嘴。
苏尘面色一解愁态,很是平静地说道:
“代理而已,不必拘谨,况且你我,本就是同代弟子,兄弟相称即可。”
刘知闻言,面有笑意,语气却很平静地回道:
“此话私下说说即可,大家都知道,你将来要做的不是这一峰之主......好了,此事不再言,只是苏兄此番唤我前来,定是有要事相托吧?”
苏尘浅浅一笑,回道:
“然也......”
随后他似是又想到什么一样,面色又显现出几分愁态地向刘知嘱托了许些事情,而刘知则一脸正色的全部应承,待苏尘话毕之后,刘知丝毫不敢怠慢,神色肃然地施展了一个法决后便化作一阵蓝烟,向着远方疾逝而去......而苏尘则继续望着夜空中那轮血色再度蔓延的红月,他心中暗叹道:
“若非山门需人守护......此事我怎会交由你来执行......刘兄,但愿你能成功......但愿你能平安无恙地归来......这血月之灾......唉!势必会有许多生灵,惨遭戕害......只恨以我苏云舒之力,还不足以守护你们......”
念至此,苏尘狠狠地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扰心之事后,直接盘坐于地,开始静心冥想......
忘秋城内,沈丹心单手撑坐在房沿之上,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片草丛扯下的杂草,仰望着夜空中那轮已有点点红光泛起的圆月,两三秒后,他将杂草给吐了出去,接着满不在乎地说道:
“照着这个速度,估计都不用到子时,血月就会完全显现,哼,真是没有想到,血月之灾竟然会提前两年的时间......不过也好,让我看看泣血剑,在你的手里能够发挥出几成的威能......”
云晟站在军营之中,面色凝重地看着天边那轮诡异的,泛起了点点血红之光的圆月后在心底暗自想道:
“三月十三,猩红之月,笼罩人间?师门典籍不是说十年一轮?距离上一次才仅仅八年的时间啊......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啊......得赶紧找张宁,让她赶紧开拔,离开此地了。”
这边刚想着,云晟的腿脚丝毫没有闲着,直接奔着张宁的帅帐而去......
血光刚开始泛起的时候,还没有人注意,当它的光芒愈来愈重的时候,人们才渐渐发现它所闪烁的光,是多么的诡异,阴风习习,吹动着人间,吹动着枯老的树木,树木的长枝随着阴风一起摇摆,摇摆的同时,它嘎吱作响,好似阴风为人间敲打起的乐章,这乐章是它的礼物,送葬的礼物......
人们的眼神,从刚开始的无所谓,渐渐变成错愕,乃至惊恐,他们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父辈所说过的话,不知道从何时起,每个第十年,本来皎洁明亮圆月,都会变的像血色一样腥红,而怪事,也会接二连三的随之而来,怪力乱神的事,本来只存在于口头谈资的传说中,然而现在,它却来到了现实,人们没有了侃谈时的欢声笑语,取而代之的是在心中无限蔓延的恐慌......或许是对那些为了一己私欲而发起无数次战争,导致生灵涂炭的人们的惩罚,又或许是对那些蝇营狗苟,附炎趋势,助纣为虐的人们的报复和鞭策......无论是因为什么,那些死去的人们,都“回来”了,却也没有“回来”......他们用着这种极端的方式归来,只为了却生前的种种遗憾、怨恨,以及报复那些自己所不能原谅的人们,不管这些人有没有改邪归正,从善从良,在他们的眼里,都必须死。
而修士的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扼杀这些邪祟之物,当然了,有好亦有坏,正如同有光就有影,正邪不两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邪修不但不会为苍生除害,反之会为大火燃烧的时候,添一把柴。
云晟来到了张宁的帅帐,发现后者并未在这里,面上不禁露出一丝疑惑,刚想离开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搭在了自己的肩头,回头一看,竟是张宁,后者玩味一笑后对着云晟说道:
“你的警惕性还真是低呀,今天本姑娘便给你上一课,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后背暴露给敌人。”
云晟面色冷淡,嘴上无言,心中暗道:
“你是什么修为...我是什么修为...你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我身后,我又怎么可能察觉的到?”
云晟心中念毕,抬手推开张宁搭在自己肩膀的柔荑,语气平淡如常地说道;
“首先,你我并非敌人,当然,也算不上朋友,其次,我想你也应该发现了吧?”
云晟言罢,来到了帐外,抬头望向了挂在空中的,那轮半红不红的圆月。
张宁紧随其后,将目光放到那诡异红月的时候,娇俏的玉容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异常之色,仿佛无论发生什么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一样的泰然自若地说道:
“血月之灾,无需见怪,只要没有遇见恶鬼或者厉鬼,对于我等而言,就没有危险可言,需要畏惧血月之灾的,也就只有那些凡人而已。”
云晟不置可否,并未言语,就以他的本性来说,只要与自己或者自己珍视的人或物毫无瓜葛,那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无所谓的,同情心?这种对自己毫无利益可言的东西,他在幼年就已丢掉了......你要明白,你今日因为一丝同情所救助的人,来日就有可能因为一丁点的利益反咬你一口,世事无常,人心难料,何为正?何为邪?以拯救苍生为己任的人就是正吗?你能保证你所拯救的每一个人都是好人吗?你能保证你所拯救的人里就没有坏人吗?云晟不知道别人,反正他自己不能保证,所以,他宁肯选择无视,无视他人的生和死,无视他人的好与坏,无视除了自己的一切事物,即便他知道,什么叫做勿以善小而不为,他也不会选择这样去做,他能做到勿以恶小而为之,已经是他作为一个人,一个还有一丝良知的人,作为一个修士,作为一个属于正道的修士的最后底线了,所以,那些凡人会在这次血月之灾中死去多少,活下多少,他不会多管,他要做的,就是安然无恙地度过这次血月之灾,然后完成自己的任务,回到师门,准备年底的灵山大会,云晟的目标非常明确,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更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至于怜悯这种情感,只会拖累自己而已,所以他只能选择丢掉,也必须选择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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