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是可以任性的。
有成就也是可以任性的。
如果是一个成年人,老是去说别人的不是的话,就变成了说教,会成为一个讨人嫌的家伙。
可若是一个年轻人,并且碰巧还有点成就的话,那他偶尔去说说别人的不是,就成了耿直,若是他身边碰巧还有几个支持者的话,那他就成为了仗义直言。
余文钢把这一点拿捏得死死的。
碰巧,他现在既年轻,又还取得了一点成就,而身边又有好几位支持者,并且还有侯艺雯这位对父亲不满之人,于是他胆子又肥了。
“侯叔,你现在应该身家不菲,几个亿的资产是起码的吧?”
他先问了这么一句。
侯崇国笑而不语,但脸上流露出了自豪的神情。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资产等你老了以后,肯定是想留给侯艺雯吧?”
余文钢又问了一句。
这一次侯崇国有回应了,笑道:“那是肯定的,毕竟我就她一个女儿。”
“所以你就想因此左右她的人生?”
余文钢又来了这么一句。
峰回路转。
侯崇国有点不乐意地回道:“怎么能说是左右她的人生呢?不管身家多厚,当父母的肯定都得为子女的未来着想,适当的引导是必要的。”
话题开始进入辩论状态。
可余文钢并没打算同他争执,而是转而问道:“可是你知道我们年轻人是怎么想的吗?”
“你说说看。”
侯崇国好奇地问道。
“但凡是有点主见有点思想有点追求的人,既不想当二世祖,也不想活在父母的余荫之下,都会想尝试去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余文钢来了这么一句。
侯崇国稍稍沉默了片刻。
因为他也曾年轻过,知道余文钢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包括侯艺雯,目前也没把他的那些财产太当一回事,也在尝试按自己的想法去往下走。
“你这说法有一定道理,可这样很容易走歪路,何必呢?在有经验的长辈引导下走得顺畅一点不好吗?”
他不得不回了这么一句。
“错也好,歪也好,这才是人生,人生就是在不断的尝试中去修正,最终踏上一条属于我们自己的康庄大道,如果你们当长辈的连试的机会都不给我们,我们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对还是错呢?
“毕竟时代不同了,我们的经历跟你们那一辈的经历也不同了,你们怎么能把你们的想法强加给我们呢?”
余文钢却又来了一长串。
侯崇国再次沉默了片刻。
他突然发现,这小子真的很能说,如果纯粹讲道理的话,自己似乎有些讲不过他。
错也好,歪也好,这才是人生,人生就是在不断的尝试中去修正。
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句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可是
他欲言即止,因为他实在是不想这么快就妥协。
“不是我说你,侯叔你太把你那点资产当一回事了,几个亿而已,你怎么就知道侯艺雯以后不能凭自己的本事比你挣得更多呢?你怎么就知道,侯艺雯在乎的并不是钱多钱少,而是别的追求呢?你不觉得把钱看得太重会有点俗吗?”
余文钢却又开口了。
而且这一开口,就是重拳出击。
侯崇国:“”
几个亿而已?
口气真狂妄!
你知不知道,这几个亿的身家是近十年辛辛苦苦地打拼才博下来的?
他很想训斥余文钢一通,可他发现,余文钢还真有这个狂妄的资本,以他现在这个赚钱的速度,几个亿的身家说不定短短的几年就能赚到。
真气人!
“就是!”
就在侯崇国不知该如何开口时,侯艺雯却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很显然,她的宝贝女儿突然找到了可以帮她撑腰的人,然后将在跟他对立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唉,看错人了,真后悔找这小子来帮忙!
他突然有了一种信错人的感觉,并且开始为刚承诺的那两箱酒感到不值。
这哪是帮忙?
是帮倒忙好吧!
他恼怒地瞪了余文钢一眼,以示不满。
余文钢却笑了,又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年轻人可以有自己
的想法,但不能太过于理想化,要想在这世上追求自己的理想,钱这东西还是蛮重要的。”
侯崇国:“”
峰回路转?
这小子的语气怎么突然又变了?
他愣了一下,终于认同地说道:“你这话还是蛮中肯的。”
余文钢又笑了,再次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侯叔你的思路也还是得调整。”
又变了?
侯崇国再次一愣,问道:“怎么个调整法?”
“主要是调整你在企业经营方面的思路,这方面的思路一调整,其实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余文钢回道。
“说说看。”
侯崇国的好奇心又一次被勾了起来。
他倒是想听听,这个口气很大的小辈在企业经营方面又有什么可以说教他的,到底是班门弄斧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国鑫电缆你采用的还是家族经营模式,一些重要的岗位,还是以你家的亲戚,或者是你信得过的部下为主吧?所以你才恨不得侯艺雯快快成长起来,早点进入国鑫电缆接你的班?”
余文钢又问了一句。
侯崇国反问道:“难道不应该这样吗?”
余文钢摇了摇头说:“不,中国马上就要进入职业经理人时代甚至是事业合伙人时代,家族企业要想真正做大,也必须接受并适应这一变化。”
侯崇国又愣了一下。
职业经理人这一概念他是听说过的,可事业合伙人是什么?
他立即就问了出来。
“打个比方说,俞姐现在就是我的事业合伙人,理想文化由我来投资,但交给她去经营,一旦公司进入正轨,达到了我的预期发展目标,我就会把公司的部分股份分配给她,让她成为公司的股东。
“文化艺术方面,她是专业人士,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去干,她就成了我的职业经理人,一旦干好了,拿的不再是单纯的薪水,还有公司的股份,她就成了我的事业合伙人。”
余文钢以一个具体的例子来解释了事业合伙人的概念。
这一概念并不难理解。
可对侯崇国来说却十分新鲜。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干,专业的人就成了职业经理人,这点他懂,可问题是职业经理人不仅拿着丰厚的年薪,还得给股份?
这一模式是有点超出他认知的。
打个比方说,国鑫电缆也请了非家族人士的高管,待遇他也给得很高,可要是再给股份的话,他还是有点难以接受的。
按照他的理解,国鑫是侯家的根本,就算要把股份给出去,也只能适当地给一小部分给家里的亲戚,他从没想过要给外人。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职业经理人变成事业合伙人,在股份收益刺激的情况下,职业经理人是不是确实能变得更有责任心,也更有归属感,能干得更长久呢?
侯崇国陷入了深思之中。
终于,他有了跟余文钢就这个话题深入探讨一番的欲望。
此时的他,不再觉得余文钢是在说教他。
包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余文钢的乱拳出击似乎取得了一定的效果,最起码一点,老师傅现在已经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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