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机声音开得并不大,但无奈他室友本人声音大,在场剩下二位耳朵又都极好,刚刚那一番话,他们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太宰治和黑羽快斗对视,一个神态自若地轻笑一声,另一个却有些严肃。
他们自然都能猜到这个“男朋友”会是哪一位。
他们不意外那个人会来,只是“男朋友”这个身份,着实会是一个点爆现在的表面和平的一粒星火。
那是太宰治想要的,却不是黑羽快斗想要的。
更不是细谷真想要的。
室友又把“你男朋友来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然后略带探究地好奇道:“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细谷真闭了闭眼,尽量维持声线的平稳:“我没有交男朋友。”
室友满腹狐疑:“没有?那现在待在你房间的那白发帅哥是谁?”
细谷真沉默片刻,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坚定道:“我不认识什么白发帅哥。”
不过说到白发……
他最近到刚刚见过一个,虽然只是擦肩而过,却依然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那天撞到太宰治的那个男人。
他抬起眼,看向站在自己斜前方的青年。
那个人……估计是认识太宰治的。
认识太宰治,称呼太宰治为“津岛”,又自称是他男朋友。
这让他有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
“他有说自己叫什么吗?”他试探着问。
室友回了个“不知道”,顿了片刻,又道:“他说他的名字只说给他男朋友听。”
细谷真:“……”
最近这种事儿遇到的太多,他好像都已经有些麻木,甚至可以说是已经**以为常。
周围人奇怪的恋情、奇怪的举动和奇怪的情话,都已经快成为他平淡生活中一勺必不可少的调味剂了。
这种适应,让他下意识觉得有些危险。
“他既然不肯说名字,那就麻烦你帮我把他赶走吧。”他对室友说。
室友沉默半晌,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要是能把他赶走,还用得着给你打电话吗!”
细谷真皱眉。
室友又说:“你赶紧回来解决一下啊,我女朋友还等我回家呢。”
太宰治突然出声问道:“真酱不想回去吗?”
细谷真看向他,拿开电话,想了个中规中矩的解释:“马上要回去工作,而且我觉得他不像好人,我没必要非得赶回去见一个骗子。”
太宰治摊手,说:“可你不回去的话,他会一直待在那里不走哦。”
黑羽快斗插话:“这种情况,报警不就好了。”
“就算要报警,真酱也得回去一趟吧,而且那样的话,后续还要办理一些手续,不是更耽误时间?不如现在直接回去一趟,早点把事情解决。”太宰治说的头头是道。
电话里,室友又在催他赶紧回去。
细谷真捏着手机,一时没有出声。
他不想回去看到他那个“男朋友”,他的直觉一向比较准,而现在,直觉告诉他,他和那位见面之后,一定会有糟糕的事情开始发生。
而且那件糟糕的事情,恐怕会提前很久。
“要不你先走吧。”他踌躇半晌,最后给室友说了这么一句。
“我先走?”室友狐疑,“那你男朋友呢?”
细谷真说:“就……让他在屋里待着吧。我先去工作,下班之后再说。”
室友搬走了自然留不下什么东西,他的重要物品又都放在太宰治那边,他那一间,现在几乎和空房没什么区别。
大不了就让那位不知名男友在那儿待着,等他下班。
万一人家在空房间里等着等着等烦了,然后一走了之,那岂不是正如了他的愿。
谈情说爱这种事情,哪里会有工作重要。
何况这男朋友还是个假的。
室友拗不过他,只好这么答应下来,直接离开,让他亲爱的无名氏男友“独守空房”。
细谷真挂了电话,真就打算直接回咖啡馆工作,随口问一句太宰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太宰治答非所问:“真酱不愿意回去,是在逃避什么吗?”
细谷真没回答他,而是又问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太宰治无奈耸肩,说:“好嘛,你想下班再回去就下班再回去呗,反正等着的又不是我。我就随口一问,你生我气干什么嘛。”
黑羽快斗快速转头打量细谷真一眼。
生气?
可他丝毫没有从细谷真那里感受到这种情绪。
是太宰治太敏感,还是他变迟钝了?
细谷真很明显也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意识到太宰治竟然会说他“生气了”。
“……我没有。”
太宰治浮夸地点头:“好嘛好嘛,你没有恼羞成怒。”
细谷真:“……”
他承认,他确实对太宰治说他是在“逃避”这一点,有点生气。
不是因为他说的不靠谱,而是因为他突然发现,太宰治的这一猜测,竟然意外地有些贴合他的想法。
他确实在逃避某些未知的不安感。
但他情绪一向很少外露,太宰治能如此准确地察觉到……
让他觉得惊讶的同时,又添了几分不适。
他讨厌被看透的感觉。
像是毫无遮拦地暴露在对方面前,一眼就被看了个透彻。
他不自觉地轻轻收拳,双唇紧抿。
太宰治看着他,张开嘴,还想接着说些什么。
黑羽快斗适时打断两人的对话。
他握住细谷真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身边,然后看着太宰治说:“那些事情晚上再说,现在该回去工作了。”
太宰治耸肩,无所谓道:“反正早晚都要见到,而且又不是我在等,我完全不着急的。”
“就是对某些人来说,是真的很煎熬啊。”他意有所指地望着黑羽快斗,声音里带了点看好戏的愉快。
黑羽快斗拽着细谷真离开,提醒他一句“小心乐极生悲”。
虽然说确实是回去工作了,可细谷真一下午都有些心神不宁。
太宰治一直占着外面的一张桌子,点块蛋糕摆在眼前,一小口一小口地舔着吃。
他那张桌子离吧台极近,黑羽快斗每次一抬头,第一眼看到的,准是他挑衅般的笑容。
他桌上摆着蛋糕,就还算是客人,黑羽快斗也没法赶人走,只能几乎一直埋着头,尽力求个眼不见心不烦。
他们彼此虽然算不上知根知底,但也都互相了解个大概。
毕竟过去四年中,他们四个隔着跨世界的网线,也没少背着细谷真搞一些勾心斗角的小动作。
一开始大概都是抱着消磨时间的念头下载的游戏,可后来,他们也都是真的想要独占那一个人。
其他玩家都被他们用一些小手段给搞走了,这才导致细谷真这四年里一直都只为他们四个提供服务。
可是他们任何一个,都对另外三个人没辙。
他们有人能通过某些手段影响到另一个世界的某一位,但那份影响对他们来说终究只是微乎其微。
用太宰治在群里的一句嘲讽来说——
你们这些小手段,完全比不上《完全**手册》里的任何一个**方法。
是的,群。
在确认了彼此都干不掉对方之后,这四个人就建了一个群。
群名叫“正室和三只小妖精”,当然,他们都觉得自己是那个正室。
所以其实,“正室”这两个字经常被改动。
今天还是“津岛修治和三只小妖精”,明天就成了“白兰和三只小妖精”。
他们在群里聊的话题其实特别单调。
除了炫耀一下打了千层厚马的游戏截图,就是吐槽一下今天谁谁谁的搞人手法简直菜到让人没眼看。
当然,他们偶尔也会搞个团建活动,一起对细谷真所在的世界动个小手脚,清除一些潜在的“小细菌”。
——不然为什么细谷真条件明明那么好,大学四年被告白的次数却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他们最近的一次团建活动还要追溯到一年前了。
那一次,是帮细谷真的室友找了个女朋友,让两个人天天如胶似漆,还他们的小可爱真酱一片清净。
但他们没人能影响到细谷真。
和细谷真关系越近,他们就越难搞小动作,这也是为什么简简单单给别人找个女朋友,都让他们被迫搞了一场团建。
至于来这边的世界……
那是各凭本事,才不能叫“团建”。
太宰治和黑羽快斗摆在桌子上的手机同时亮起。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同时勾唇,低头看向手机屏幕。
发消息的人是白兰。
内容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拍的是一本合上的相册,封皮上写了几个娟秀的字——阿真的童年。
太宰治撇嘴,发了一个“不要脸”的表情包,附字:随便翻主人的东西,你将来会遭报应的。
白兰回了个极尽嘲讽的“我好怕哦”的表情包。
片刻后又添了一句:随便和真真玩心理游戏,你将来也会遭报应的。
黑羽快斗:[海豹鼓掌.gif]
在细谷真大四下学期之前,他们闲聊的时间并不多——因为细谷真的时间多。
可自从今年开年,细谷真花在他们身上的时间肉眼可见地缩水,这就导致他们多出了大量的空闲时间,用来聊天。
群聊等级直线上升。
前几天因为都在准备到这边来的事情,群里难得又恢复了曾经的平静,结果现在已经三缺一了,于是该群重新活跃起来。
只是可怜了奇犽小朋友,还在赶来的路上。
三个人断断续续地唠着嗑,一直聊到下班时间。
细谷真收拾好东西,敲了敲太宰治的桌面:“看什么呢这么开心?该走了。”
太宰治应声,在群里发了最后一句话。
“我们要回家了,等着接受真酱的制裁吧!”
白兰:你可能理解错了,应该是我“制裁”他才对。
这个引号加的就很灵性。
太宰治挑眉,不屑撇嘴。
黑羽快斗关掉手机,把鸽子和狗从休息室里带出来,在等在门口的太宰治面前站定。
小柯基特别听话地嚎叫了几声。
太宰治嫌恶地皱眉。
“我突然想起来最近在真酱的书房看到过的一句诗。”
“左牵黄,右擎苍。”他猛地把不知道从哪儿搞到的厚重大衣披到黑羽快斗身上,还顺便附赠了个荧光绿的帽子,“锦帽貂裘……”
黑羽快斗站在盛夏的街道上,瞬间就热出了一身的汗。
他维持着笑容,悠然道:“如果我因为这个生病了,你猜真他会不会在我这里留宿?”
太宰治:“……”
这个不要脸的小妖精,真以为他这个正室会怕吗!
对自己的地位认知十分“清醒”的太宰治撇了撇嘴,眯起眼盯他盯了半天,最后一把拽下外套,只留一顶颇具灵魂的绿帽。
他才没觉得真酱会向着这个人,就是单纯地可怜他一下罢了。
留在最后锁门,姗姗来迟的细谷真看着两个人手里的大衣和戴在头顶的绿帽:“?”
他们这个下午到底干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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