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在这里会遇见你啊,天尊。”
纵使相貌发生了变化,但韩道零这个老朋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羽山的真实身份。
其实韩道零也很诧异,他实在没想到像往常无数次那样简单的出个任务会遇见灵魔天尊。其实像是截杀小辈这种任务本用不着他出面,但是修为到了他这个层次,隐隐可以对未来有一个模糊的预测。他猜测此次前来会有妙事发生,然后他就来了。
“稍等一下。”韩道零朝羽山微一欠身,道,“我处理个事情。”
“听说你要杀我朋友。”韩道零朝太监邪魅一笑。
“大,大人。小的不知道他是您的朋友呀,若是提前知道,我怎么对他出手呀。求大人饶我一命,求大人饶我一命。”太监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期待韩道零能饶他一命。
“连我的朋友都不敢杀的废物,我要你何用?”韩道零冷哼一声,手中画有红眸人骨的折扇一合,太监连一个字都未曾说出口,便化作飞灰消散掉了。
“你的气息闻起来很微弱啊。”韩道零朝羽山歉意一礼,说道。
“你又何尝不是呢?”
韩道零大不如前的气息,这道也印证了羽山的几分猜测。上界肯定发生了什么非常重大的变故,上界的势力很可能经历了一次大洗牌。
二人都深知此刻并非叙旧的时候,此时敌我不明,所以羽山一直没有放下戒心。而韩道零始终看起来十分随意,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越是表现得随意,注意力越是专注。这是一个很奇特的天赋,往往可以在对敌是发挥重要作用。
过了很久,韩道零终于开口了,“现在我们的身份不大适合闲聊,这你我都十分清楚。我便简单说一下,自你陨落这百年以来,上界动乱纷争不休,甚至有真神界的大能直接参与上界战争。自那以后的大势我便不很十分清楚了,只听说真神界直接控制了上界。”
“你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或许我可以帮忙。”
在这黑暗的修真界,能在你落魄时对你冷言相识都已经能证明二人之前有着足够的交情了。现在对方还拿出了羽山最为欠缺的上界情报,于情于理总应该帮他一帮。
“三魂七魄都被打散了。”韩道零惨然一笑,而那笑容中又饱含着数之不尽的残忍。羽山看得出来自己的好友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特别重大的变故,是那种比三魂七魄被打散更大的变故。但对方不说,他也不好意思直接过问。
朋友,就是不去打听对方任何不想告诉给你的东西。
“我现在啊,每时每刻都在控制着自己不往邪修这条道路上沉沦,可总是越陷越深。因为灵魂本源缺失的缘故,我对力量的诱惑几乎没有丝毫的抗拒。可以说,现在的我简直是天生的邪修材料。“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再劝我了。我有我自己的选择,也不用靠别人搀扶去走自己的路。我可是骨之皇者,总有一天这诸天万界都会被我踩在脚下。如果非要做最坏打算的话,如果我有一天彻底迷失在力量里,我希望我最好的朋友能亲手给我个了结。再见啦,朋友。希望我们下次相见不会是敌人。”
“朋友吗?”羽山望着韩道零消失的背影,喃喃道:“希望我们下次见面还是兄弟。”
这时,羽炎拉着长满羽毛的羽沧海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怎么样,山儿。你没受伤。”
其实那句话没错,年龄本身就是最大的财富。羽沧海是一个拥有智慧的老人,所以羽炎找到他的第一刻起,他便知道羽山遇袭了。
顺着羽山一路上留下来的记号走到这里,却发现没有半个敌人的影子。
只有地上的几堆骨粉证明曾经有敌人来过。
“没有。”羽山摇摇头,“跟一个上面下来的老朋友叙叙旧。”
“叙旧?”羽炎望着坑坑洼洼的地表和那几处明显的打斗痕迹叹道,“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其实也不怪他这么说,因为这里随便一个留下痕迹的术法,都足以对羽炎造成致命的伤害。
见羽山没事,羽沧海便也没有多问,“时候不早了,赶快回房休息。”
“嗯。”
羽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惹得羽沧海好一阵欲言又止。但羽山明显不愿多说什么,羽沧海除了望着羽山的背影叹息,没有别的动作。
“老祖……”羽炎此刻有点同情起这个老祖来。
“没事,怨我,怨我啊。”
羽沧海重生以来惯有的谨慎和小心已经越来越不适合羽山的节奏了,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但家大业大,他始终放不开手脚。
其实要羽沧海看来,羽山那种标准的独行侠性格其实并不太适合于一个家族的发展,他本来还想以这个为借口规劝羽山小心行事。可结果清楚地摆出来时,羽沧海沉默了。
因为羽山的冲劲和莽劲,羽家在急短的时间里达到了质的飞跃。这是羽沧海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结果,可以说,羽家可以走到今天的位置,全靠羽山一人的努力。
若非命运将羽山带到羽家,可能羽家现在还存不存在都是一个未知数呢。
“谢谢你啦,山儿。”羽沧海道:“羽炎,现在命你召集羽家上下核心层前往议事厅,不得有误。”
“是,老祖。”羽炎立马去办了。
羽家,议事厅。
“山儿不在吗?”看着议事厅黑压压挤满了人,唯独羽山不再,林沧海便向羽炎问道。
“少爷说他有事,就先不来参加了。派我来将此次议会的结果告知给他。”羽炎道。
“嗯。”羽沧海点点头,开口道:“我执掌羽家很久,一直期待平稳发展,从未想过去争,去抢。可结果呢?妻子啊,至今下落不明,很可能遭人毒手。儿子呢,一个身死,一个被差点打碎根基。我是不愿意去争,可别人当我是块肉啊。
我不争,别人就要来伤我,我不抢,别人就要来抢我。不争不抢,我换来自己向来想要的和平了吗?没有,只有敌对家族一次又一次的挑衅,一次又一次的暗算,一次又一次。我对不起你们啊。”
“老祖,你这是何故啊。”
“是啊,老祖。在您的带领下,我们羽家一直欣欣向荣。您守护我们羽家这么多年,我们哪有资格责怪你啊。”
“老祖,你莫要自责。羽家若非你的守护,便早已消失在历史的云烟之中。老祖,你才是我们羽家当之无愧的守护神啊。”
“守护个屁。”说完这句话,羽沧海自己都被逗笑了,“这次若非羽山力挽狂澜,我羽家恐怕早已覆灭。羽山才是我羽家当之无愧的守护神啊。”
“少主行事自然英明,但老祖为羽家的贡献,我们这些小辈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自然是没齿难忘。”
“现在我宣布,羽家大小事宜全部交由我儿羽镇。家族里的任何事项,就莫要再过问我了。”羽沧海道,“现在我留下十枚传话玉简,若非至关重要的事宜,不要问询于我。”
羽沧海这一套交代遗言的手法着实把在场的所有人吓了一跳,他们纷纷以为老祖身体出现了某些不可逆转的症状。如果一个家族若是没有一位实力超群的老祖坐镇,那结果是不可想象的。
结匈国曾经有一个一流家族死了老祖,直接从一流降到三流的历史。
“老祖你这是何故呀,只要我等寻访名医,一定可以治好你这一身羽毛的呀。”
众人纷纷应和,表示一个家族不能没有老祖。他们所有人都愿意倾尽所有,以换取老祖的健康。
羽沧海看着这些近来经历了大小变故,与他出生入死的族人们,心中最柔软的一根弦被触动了。
男人其实很奇怪,却老就越容易被感动。因为他们期待的很少。期待的少了,心愿得到满足时,笑容是会比谁都开心的。
“我的身体毫无大碍,况且你们那天不也听说了吗?我这是突破,而并非顽疾。”
“那老祖你这是何故啊。”
“我的实力已经达到了这个世界的顶峰,一直窝在族里没有丝毫好处。未来我羽家是要在上界站稳脚跟的,一个强大的家族不能没有一个强大的老祖。我须得提升实力,也好佑我羽家。”
“好一个佑我羽家。”羽山击掌走了进来,“想好了?”
“然也。”
“什么时候走?”
“即刻。”
“放心,羽家有我。”
此时,两个同为外道五常的男人,因为一个本与自己不相干的家族产生了浓厚的羁绊。
两人相望一眼,彼此的眼睛里都闪烁着浓浓的战意。那是对天道的挑战,对不公的怒火,是对规则的挑衅。
羽沧海隐约觉得,自己又摸到了一层无形的膜。突破它,便可以进入一个全新的天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这同样是心中一道神秘的声音告诉他的。
火焰啊,燃尽世间所有不公的愤怒。
天道,看着。总有一天我要把你踩在脚底,总有一天,我要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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