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美是扮不下去了,齐妙尴尬地挠挠脸,挖空心思把想场面圆过来:“呃,我、我可没干坏事,今天不是七夕节嘛,我在京城无亲无友,路过时听到院子传来欢声笑语,有些艳羡,忍不住趴在墙边上看她们玩了一会。我是姑娘,姑娘看姑娘应该没事的吧?”
好在他不是真的计较,一通卖惨,原本显然对她不感兴趣的温阅,问了句:“你京城没亲人?”
齐妙说是啊,之前剧本里的身世被她糅杂了神棍设定甩出去:“我是个孤儿,从小跟着师父长大,后来师父没了,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温阅引着她往巷道外面走:“那你来京城做什么?”
“我自小养在师父膝下,闲懒的日子过惯了,一不会种田养鸡,二不会缝缝补补,于是想到京城来混混,讨口饭吃,勉强养活自己就行。”
她说话和别的女子不一样,底气足,调儿亮,节奏快。早前被一身血污,脏兮兮地模样耽误了,现在看来浑身上下都是明朗的气场。
温阅从没见过这样的姑娘,一瞬默然,下一瞬又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这感觉很奇妙,像是久不见面的旧相识,看面容陌生得认不出来,从某一个举止又会突然熟悉。这熟悉感并非第一次,山林中时,他看她肩上的伤自行愈合,明明是姑娘家,秀气精致的脸蛋上却有没痛楚挣扎,奇怪且莫名似曾相识。
一次二次地熟悉感让他心生亲切,即便她是个从头到脚都透露着微妙奇怪气息的姑娘,温阅还是对她表达出了善意:“你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若有不方便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温府找我。”
听上去是个顺杆往上爬的好机会,但齐妙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场面话。或许他真有帮她的心思,但没到那种程度罢了。
笑吟吟:“谢谢公子的好意。”
温阅点点头,往前再走了两步,忽闻人群中传来女子小声的呼喊:“堂哥,堂哥!”
温阅抬头,一巷道拐角处站着两名戴帷帽的小姑娘,一人手中提着一盏小灯,诺诺不安,手挽手并排站着。
皂纱在灯火下效用更佳,黑乌乌模糊了面
容,只辩身形认不出人来。
但熟人还是能瞧出点什么的,温阅一眼扫过去后松了口气,转头就和齐妙告别,一分多逛逛的意思都没有:“天色已晚,我先告辞回去了。”
齐妙知道他有两位堂妹,年纪里大的才十二,小的十岁,正是闹腾的年纪,七夕夜偷偷跑出来看热闹。
原世界里温阅因为在山里头捡回来一个姑娘,恰逢七夕夜,任谁都容易想歪,家里人注意力都在捡来的姑娘身上,没人察觉两位小姐跑出去玩了一趟。
现在齐妙穿过来,没能如愿进温府,反而导致小姐失踪的事被发现,一下掀起了大浪,连刚回来的温阅也被惊出门亲自来找。
齐妙在心中捋顺这个过程,又因他急切的告辞摸摸鼻子。
一个男人要是对女人没那层意思,刚好同行聊两句天是礼貌,但凡有点事招呼,他就留不住了。
灰败道:“喔,那我也回了。”
温阅看她耷拉下去的眼皮,淡声道:“你一个姑娘家半夜在外终是危险,我命人送你回去。”
齐妙摆手说不用,不是他送就没意义,抄着两手:“不必劳烦温公子了,这满街都是人,不会出事的。”说完,自己慢悠悠往回晃。
走了小半条街,心里还是微妙地升腾起期待,趁着看摊边小玩物的间隙拿余光瞟,温阅原本所在的位置空无一人,一行人早离开了。
齐妙:“……”
“尉光。”
“恩,在。”
齐妙蹲在地上,惆怅地揪了两根地砖缝口冒出来的小草:“这次见面好感度增长了吗?”
“……涨了。”
齐妙面色一整,喜道:“涨了?涨多少?”
“涨了0.1,现在是1了。”
“……”
按照基本好感度,15左右是路人好感,20点头之交,60成朋友,80往上才算亲密。
她才1,也就说刚路边跑过去的小娃刷出来的好感度都可能比她高……
……
齐妙早料想过情路坎坷,但没想到进展能缓慢成这样,自己又是个刚上路的新手,只能干着急。
躺在客栈的床上一边等待攻略,一边自己琢磨。凡人也讲究门当户对的出身,她一个外来者,凡间的娘家没人。没钱没势孤儿家的孩子,想嫁到温府几乎痴人说梦,
免不得会被人看不起。所以么,她来时就计划好了,预备干老本行开几家店铺,给自己攒够家底,自己硬气比什么都强。
首先是知己知彼。
今天齐妙刚住进客栈的时候特地留意,跑去庖屋边上晃过一眼,古地球厨房里的器皿相较帝国而言,简单地惊人:一方长土灶,三口锅,大菜铲,油盐酱醋拿碗盛着装一边。锅下烧柴,火不够了拿火钳扒拉一下草灰,静大了,草灰一个盘旋上了灶台,有的跌进锅里,有的跌进油盐里。锅的正上方挂着几块五花肉,被烟熏得蜡黑,往外冒油,凝成一滴落下来,直接进了锅。锅是不正经洗的,至多舀一勺水泼进去,拿个竹刷子在锅上刮两下,把水舀干净就能炒第二碗菜了。
在习惯了自化洁净厨房的齐妙看来,古地球人民的饮食卫生状况真是水生火热。
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琢磨,食物的安全干净是厨师保障的第一要务,那种乌漆抹黑的厨房是绝对不符合餐厅卫生标准的。她作为一个高等文明的外星来客,在这方面的服务意识强过古地球的同行数倍,把“顾客至上”的服务态度,和“绝对干净”的食材和庖屋,作为一个亮点,说不定可行的……
就这一会,她连推广词都想好了:
您是否在青菜中发现过白嫩的小虫?
您是否在清汤上看见过招摇的秀发?
鸡蛋的黑不是酱的黑,是锅渣和草灰。
漂浮的油不是新鲜的油,是残油和腊油。
在我们XXX酒楼,这一切的问题都将不复存在……
我们用最干净的庖屋,最热情的服务,竭诚……
嘀嘀嘀,电子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思路。
齐妙模模糊糊睁开眼,不知道自己眯了多久,看眼外面的天色,墨黑中透着一丝冰蓝。
揉揉眼睛点开通讯器,尉明的声音传过来,明显比尉光热情许多:“早上好呀齐妙小姐,攻略已经定制完毕并传输到您的终端上了。剩下的时间不多,所以打扰了您休息的时间,您需要在半个小时之内熟读攻略,充分理解,然后就可以有所行了。”
齐妙脑子原本还记挂着她广告词的那事,一听只有半个小时,顿时清醒过来。
尉明喔了一声,又道:“对
了,主编剧特地提醒过一句,您对于吊桥效应的理解是有偏颇的,您可以让双方置身于一个危险或者刺激的场景来促进彼此的感情,但请您不要自己充当这个刺激源,不然会适得其反的。”
齐妙恍然大悟,解开了脑中的世纪谜团。
一脸学生的乖样:“原来如此。”
打开终端读攻略,一边读,一边不住满意点头。
婚姻事务所的老司机不愧是老司机啊,经验丰富,人设方面方向调整得很快也很准啊!
……
今天的原事件说来简单。
黎文欣的亲姑姑,也就是如今大胤皇朝的贵妃不久后寿辰。黎文欣绣功了得,她姑姑格外喜欢,点名让绣一方帕子,黎文欣自然早早准备。今个上街是来看看有没有好的料子,恰好路过聚丰楼,想吃菱粉糕,遂令轿夫们停一停。
大家闺秀一般不露面,贴身伺候她的小丫头进聚丰楼询问,掌柜道菱粉糕卖完了,需要等一等才有新的出炉。
正巧这个时候,温阅就在二楼雅座。
两人身边都有一个好事的人。
温阅的朋友看到楼下太尉家小姐出门的派头,赶忙戳了戳他,让他看。
于此同时,那位守在黎文欣娇子旁边,无聊给自己打着手扇的小丫头眼尖,一抬头看到了楼上的翩翩佳公子。脸噌地一下红了,小声凑在娇子边上喊她家小姐看。
多矜持的姑娘,对美如画卷一样的公子也同样没辙,更可况温阅早声名远播。
闻言,忍不住掀开一丝窗帘抬头……
温阅淡淡垂眸,俯视楼下……
目光相遇,两人正好撞上眼。
然后瞬间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齐妙对这个看脸的世界很绝望。
若不是需要刀的位置太多,攻略温阅,直接整成黎文欣那样效果最立竿见影:一见钟情,翻墙夜叙,完事。
风险就是回去了狗腿会被打断。
齐妙一边想,一边耐着性子慢慢走路。打算赶去那个店铺,找机会阻止两人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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