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怨空悬

小说:画斜红 作者:昭昭之未央
    “父亲所言极是。孤尚不知皇兄终而会何以而断,然孤却觉熙和并非是当和亲之任的稳妥之人。”

    “振奋”过后的齐恪起了思虑重重,“古来公主和亲皆为两国安睦熙为旨。远嫁者要么自有心胸大志、要么安于宿命无想无心。熙和的心性惯来难描,何况这些年皇兄为平议论强命她潜心修佛,她定是存了不少的怨气,若她北嫁而去.......”

    “撺掇着发兵起战也是可能之事?”盛为作了个恍然大悟之色,“如此倒让二郎要想北地这求亲之举可是故意?原本他大可只说事而不指人,而今特意指了熙和公主,可是就为日后一战打算?”

    “未必!除非他们熟知熙和秉性轶事,然那又是绝非可随便听说的......”

    “或许莽夫淑媛一个忘性就说漏了嘴呢?”

    郎舅俩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投机,盛馥听着愈发无趣,因此伸出手去偷摸着拧了齐恪一把,又明着拿眼剜了盛为一刀,“你们可是闲得闷慌?熙和也是自幼读书之人,她再是胡闹也该知晓和亲公主的苦楚。两国战事一起,夫家、娘家,哪家能当她是自己家人?两头不着的典故自古还少了?故以要么她不肯嫁,若肯的、自是会想得清明,也不需你们忧心!”

    “馥儿此言有理!”极少“偏帮”盛馥的娘子这时点头称是,“往后殿下若见着公主也莫提这等话说。她或者本来想不到,殿下一提她倒是上心有想了反而不好。许多事本不是事,别人一讲二说的听多了反而就成了事!”

    “留清,若是此回北边求娶的就是郦心,陛下亦是欣然应允,你待如何?”

    忽然郎主夺声一问,盛为先惊后愤,方瘪下去的怒意腾然间又将他撑了个透彻。他涨红了脸几次欲张口一驳,然在郎主、娘子森严的眼光下只能频频作罢......

    “先不许依了你姐姐那强盗法子!只说你待怎样?”娘子似还嫌盛为不够窘迫,又来“推”他一把!

    “以国为重、以君命为重!”盛为自然不能在此复述与李先生说过的“不死不休”之言,终了从牙缝中挤出了九字,说罢了也不想听父亲、母亲会有何评,拖了齐恪起来就作势要走。

    “莫念还等着我们!”盛为冲着莫名非常的齐恪说道,“殿下可要让那小儿郎久等了而后喋喋不休?”

    本就觉得郎主、娘子此问实在是难为了盛为的齐恪顿悟他这是要借莫念遁走而去,故而装作了幡然醒悟般的说了句,“确是!”转身就要欲要扶起盛馥,再与郎主、娘子告辞作别。

    可盛馥却不动、非但不动还说了句,“你们先回去罢,我还在这里与母亲说会话。事关卉繁带来的那药!”

    “那药我瞧过了,并瞧不出太大的究竟!”可娘子显然不想“挽留”盛馥,唤过胧烟去取了药来,又作了一副惋惜样子,“应是拿几张残方凑的,然我识不全。不如拿去太医院让他们瞧瞧,比一比宫中存得的典方、成药,回头再一齐商议则个,倒也比我一人瞎想要强!”

    “母亲说得什么话?!”盛馥难以置信到笑了出来,“母亲都识不得的,太医院那般人倒能识得了?从何时起他们竟然比母亲强了?”

    “我毕竟不懂医!”娘子叹了一场,“且我们家寻不找相似的、可比拟的,说不定宫内或者太医院有呢?想法子总比死守强,可若那里也是没有,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母亲不是见死不救?”盛馥凝起了神色又问了一句。然她此问并不是为了忧心宇文凌旋的安危,而是为了自己生出的“母亲可会有事瞒我”之忧。

    “命有天数!运却是自己寻来的!”娘子端起茶盏淡淡而道,“若她有命在,自然有救。然若她自己寻了霉运来,有解也是无解!哪里又是我见死不救?”

    “若有解,母亲定不会袖手旁观!”齐恪劝慰着盛馥,一眼看见胧烟将那包裹得比之前更严实的“奇药”交予了初柳,又道,“孤明日就将此物送予唐太医,另禀明了皇兄......是福是祸,正如母亲所言,看天意罢!”

    事已至此,盛馥就再寻不着因由可拖延不走。她讪讪地罢下了再想去看一眼那“奇葩”之心,拖拖沓沓地与齐恪、盛为一起跟父母亲告了辞,三人伴了同往恪王府而去......”

    “采央当真是见死不救?”待三人走远,郎主问起了娘子,“救不救并不要紧,我是担心采央自此落下了“可救却不救是为不善”的心病,日后一直要因此要与自己耿耿于怀。”

    “我才不要落下那心病!”娘子嗔道,“也是不能见死不救。只是不能露了端倪给那别有用心之人,故而只能跟馥儿说无救!“

    “故以我明日要送些东西进去宫中的库房。待他们来寻我商量时、再装作巧合点播则个,这事也就解了!”

    “东方举这个混账,自己惹事也就罢了,还要给我们生非!”娘子想起那“罪魁祸首”就是怒火万丈,“他明知刘赫与馥儿、尔永有冤孽在前今世处处犯冲,还是要一心去助了那人夺位称帝。堪称是不遗余力。然我们这里呢?他可不曾守了‘万事必报’之诺!”

    “就譬如这“奇葩”与和亲之事,他怎生也不先传递个信息过来.......那郑凌琼是真是假,他总是清楚......”

    娘子一叠声的抱怨之后却又止不住哀哀叹气,“从这许多事、尤其是那药看,刘赫非但不曾全意信了他反而还颇有防备之心。我不知他是不知自己所托非人,还是骑虎难下知晓了也只能充作不知......能将出世之日过得如此窝囊,即便抛去族中定要因此怪罪他自悔声明不说,仅他自己可是能舒心?”

    “采央!”郎主唤了声娘子就不再言语。娘子移眸去探,四目相接之下.......忽然!

    “你是在想他此刻或者不在北地,因而他于这些并不知情?”娘子狐疑道,“可他当是能算得出来,如何不算?这会儿北地正需用人之时,他缘何又要离开?”

    “采央忘记他曾说过,而今天道浑沦再不能轻易参透了么?我猜他或是得成大事之后得意松懈,故而......故而被遣回山去接了弟妇他们北去也大是可能。”

    “而刘赫故意趁此时行了些他在时不便行之事,待他归时木已成舟、无能为力......就是极应了采央说的刘赫于他有防、且还可藉此警示于他‘尔为臣、绝非神'!”

    “论是如何,我都是要问一问他的!“娘子抛不去怒其不争之心,不愿再听郎主为东方举辩解,不待郎主说完便既打断,“他不在北边或是不在山中都不要紧,好歹只是时日长短罢了。当初可都是议定了的,如今这样不着不落的,他总要与我们有个交代!”

    “唉!自从去年梅素点了那把火之后便是不顺!且是一桩连着一桩的诸事不顺!可是那一把火将我们的顺遂都烧完了?”

    娘子愈发烦闷,一反素日里兼人之勇的模样,怅怅然、恹恹然,“如今大的在深山里音讯全无,中间的被旧孽缠身且是一时难断,小的虽说看似谋得了个自己中意的前程,然伴君如伴虎,有时想起还倒还不如让他去做个隐士.......”

    “阴阳正负、好坏福祸本就相依相存,采央勿要心焦过虑、只见忧愁而不见喜乐。”郎主握紧了娘子的手,温言安慰道,“莫念不是归家了?馥儿业已成婚,夫妻恩爱,孩儿都快要落地。虽然而今他们有难,然也终是可解。至于留清,你当他真心要去做了隐士?我们许他‘叛’出家门不就是为了不湮没他的志向才略,不使他只做个活在大哥阴影里的二郎么?”

    “你方才那般问他不就为敲打了他君王之意不可逆?”娘子恼怒地捶了郎主一下,“我虽是帮了你问他,然若是真的,不用馥儿动手我就要半道劫了郦心回来......”

    “若是真自然要劫!不过是日后那两人同隐山林罢了!我有那问只是在教他需会审时度势、当忍则忍,不可意气用事罢了!”郎主笑呵呵地承了娘子一拳,反手又给她斟茶。

    “可是能想想何时可去提亲了!”娘子说起来谢郦心与盛为的婚事就有了精气神,“他们年岁尚小,说起来也是不急。但先提了亲、下了纳征也是不错!”

    “再稍待些时日!待等拂之归家见了莫念之后再行此事。”郎主蓦得沉寂,几息之后才是轻叹了一声,“我们成全了这个却是再负了那个......难两全哪!”

    “拂之于‘不娶门阀之女’已有铭心镂骨之恨,而今留清娶亲却是不忌、且要娶谢家之女......我并非是忧他与我们的嫌隙必然愈发深积,只是不想他因此会舍了与莫念的父子之情,还有与留清的兄弟之情!”

    “我们家何时竟成就了这般乱相?”娘子接了茶盏又嗔,“陛下还嫌不乱,更送了那人过来......你说他这是纯粹为了避嫌的不思之行,还是故意要.......?”

    娘子说到此处急忙自掩了口,郎主见状一笑,大有“不必如此”之意。

    “陛下之思多猜无益!陛下与拂之的心结我们多虑更是不宜!因此为今只有顺势而为才是上策既然陛下要弄清那人的来历身世、我们弄清了便罢;陛下有意要将她送予拂之、我们收下养着便罢;愈是多舛之事我们愈发不要深究,如此无论陛下或是送她前来那人有何思谋反而不能于我们有用好比无欲则刚!”

    “既然论起送来的那人,采央方才见了如何?馥儿又是如何?”

    “那个人!”说起郑凌琼,娘子啧了一声,“长得是好,然举手投足丝丝毫毫都透着小气,品性教养可是配不上相貌!”

    “馥儿见了那人突然就变得刻薄尖酸,比平日里判若两人。问她,只道是怕我疑心她是拿那人当了‘鸿雁’来用,又说是跟尔永的王嫂们学的那些个品性,我却不能信!”

    娘子念起方才心中不肯停的悸动,蹙起了眉,“不知为何,我见了那人与馥儿一起总是不安!故以匆匆就回了,只想着待馥儿回去了再去会她!”

    “我原想着论她是谁、任她来是为了毁了良朝还是盛家都不用惧,反而我们总要把戏唱足了才好,你说可是?”

    “我的娘子一贯足智敏锐,怎会有错?!”郎主见娘子被夸不喜反“怒”也是习以为常,拉住了她又要捶上来的手就问,“你可曾留意了方才留清所说?可听见了什么端倪?”

    “哼!”娘子很是不屑地别过脸去拢了拢云鬓,“无非就是和亲应是北边太后的主意而非刘赫之想这点事罢了!”

    “依采央看,留清他们可是于此事了然?”郎主又问。

    “二郎是气急败坏故以不曾辨出味来,尔永么,他当是立即就能听得、听懂的。即便不曾,这会儿也该回心想明白了。至于馥儿倒是不好说,我倒宁愿她辩不出什么来,早些绝了那些个心才好!”

    “若是真,那太后可也是个主意非凡之人。要使得刘赫折服终肯另娶可是了不得,还是她.......”

    侃侃而谈的娘子说到此处忽然色变,甚至有些张皇地就去拉住了郎主,“你问我、可是为了、为了你生出了疑心,觉得或是北朝太后是瞒着刘赫、冒了他的名来行和亲之事?这样岂不是会有后患无穷?”

    “正是!”郎主凝望着门廊外黑漆漆的夜色,彷佛在找寻其中可有魑魅魍魉正伺机而动,“故而我等要有个决断,且要是个无有后患的决断!”

    临近春节,我在这里预祝大家新春吉祥,来年顺遂、心想事成!

    Ps.2月22日以后恢复一天一更。这些天就不保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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