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送愁还

小说:画斜红 作者:昭昭之未央
    汤足饭饱。李卉繁漱了口莫名就问起盛馥夫妇,“我可能一直在这里住着不回宫了?”

    齐恪哑然失笑,“淑媛不可如此玩笑!原先屡屡在孤府中已然不妥,毕竟淑媛的当归之处乃是昭阳殿......而昭阳殿正是皇后之所在,淑媛以淑媛之位越而居之,难道尚嫌不够?“

    “皇后的所在?!”李卉繁从鼻孔里出着气、一脸不削,“殿下知道我从不肖想皇后之位,此刻这话听着不好,可是见我如今有了身孕了,就怕我要冲了那位去,愈发可怜了睿德皇后,要替她鸣不平?”

    “殿下若怕,那倒是留我住下呢!”

    “不成体统!”齐恪被李卉繁说中了心事又不可认,自先“不成体统”地斥了“半个皇嫂”一句,又回旋道,“淑媛若是怯怕皇兄责罚倒也不必,因此还是安心回宫!”

    “本来陛下也不会舍得怎生责罚于你,况且......而今还有个皇子作保!”盛馥嬉笑着又去打量李卉繁的肚子,“我倒想知道这位皇子会生得像谁?”

    “一口一个皇子的,若是个公主呢?”李卉繁眨着眼道,“我曾是做过梦,梦见了个瓷娃娃般的小女儿,这才是.......才是想起了,才是才是知道了.......”

    “当真?!”盛馥凑身向前,急忙间还看了齐恪一眼,“梦都是反着的,故以必定是个皇子,不,是太子殿下!”

    “你家尔永不稀罕做皇太弟,我的孩儿也是不稀罕做皇太子!”李卉繁瞥了一眼盛馥,嗤笑道,“别以为我不知你们俩的心思,本就是司马昭之心,倒还有谁不知的?”

    “至尊有什么好当的!旁人看着一呼万应的,实在......”李卉繁脑中尽是齐允“瞻前三顾后四、不当有错”之态,还有刘赫那“捉襟见肘”的窘迫,“实在比谁都不自在!”

    “不过你我而今多想也是多余!常常的,还是得看天意!之前我是不信,而今北地这一遭走回来,倒是有些不得不信!因此我们还是等天意裁夺了究竟是齐尔永要去当那倒霉至尊,还是我的孩儿!”

    李卉繁说罢但觉自己失言,不该在这两人之前再提北地之事方才情急之下已然口不择言,这会儿又再提起,盛馥倒还罢了,齐尔永岂不是更要不悦?!

    “齐尔永你莫要多以为了什么。我去那里是为你皇兄有籍口摆平朝堂上那些个好战之人,并不是为了与某人叙旧!要趁我心的,那日就不把玉玺还他,直接吞并了北地才是好的!”

    “淑媛曾得北地玉玺?”齐恪与盛馥齐惊,“为何书信中不见提及。”

    “不曾提及的事儿多了!若要听”李卉繁看了看两人,琢磨着而今他们各自于刘赫都该是以何等的心绪以待......

    “淑媛多虑了!”齐恪看穿了李卉繁的心思,洒然一笑,“本就是国事,皇兄早已与孤言明。且孤与梅素岂是别人有了肖想即可生瑕的?”

    “本就无暇,又生得出什么来?”盛馥轻轻地拧了齐恪一把,把李卉繁看得又是牙酸眼赤,啧啧摇头。

    “都快做母亲的人了,还是一样手脚没轻没重。亏得是齐尔永,若是我去拧了陛下试试,想是快要杀头了!”

    “你那是艳羡自己不得!”盛馥笑得欢畅,“不过你还是可偷着试上一回。说不定陛下喜欢,自此倒是跟尔永一样!”

    “你当天下能生出几个齐尔永来?”李卉繁狠狠地瞪了盛馥一眼,又再叹息了一回,“又是能生出几个你来,几个我们来!原本我当是见惯了人情炎凉呢,这一遭去了回来,也是知道了原本见的那些都根本算不得什么,什么人心、情意,有时就是假的、虚的、空的!”

    “淑媛这一回走的,感触也是太多了些!”盛馥听了心下生出些不能与人道的不畅,面上仍是玩笑着,“又是天意,又是人心的。究竟是见着了什么?”

    “见着了什么,不正是要与你们说么?”

    李卉繁始终是为了“那事”而来,然若不说清了曾将含混相告的前事也就引不出“那事”,当下也再不管齐恪、盛馥知道了是会作何而想,竹筒倒豆般地就将她怎生出关充作流民混进了刘赫大军,一路上怎生见到刘赫所到之地瘟疫自祛,那大军又是怎生进了北地大都、怎生攻进了皇宫,她再是怎样出奇制胜抢了先机进到了合欢殿夺了玉玺.......说了个一清二楚!

    李卉繁本就不乏能说会道之才,一番声情并茂的描述之下,听得齐恪盛馥时不时惊呼声迭起,顾不得先去问刘赫当真是有“羽王”附身而显了奇迹,只一心都为了李卉繁而牵而动。

    “淑媛乃是我朝第一个能纵马出战的夫人!”齐恪由衷而赞,推重之情丝毫不假,“孤好奇,淑媛可曾怕过?”

    “还好!”李卉繁嫌弃地喝着盛馥的“代茶饮”,波澜不惊地答着,“若是无有垂伯庄里的那些个好手在侧,想必我是要怕的。然他们在,便是还好!”

    “你也是自小不曾吃过苦的人!虽说好武,然也是玩的。不想这一回流民、武夫都做了.......”盛馥甚是心疼,“陛下今次要是怪你,可当真是不公了!”

    “淑媛不便或不屑说的,孤自会细致地告知了皇兄!”齐恪此言既是为安慰盛馥,更是为安慰李卉繁,“并不是为替淑媛讨了什么,只是据实罢了!”

    “那刘赫所到之处瘟疫自去,当不真是天意?”齐恪话锋一转就落到了另他最不适之事上,“历来有人修习邪术、又有障眼之法,若要蒙骗也是不难!”

    “起先我也是这般以为!毕竟也是听过不少以此招摇撞骗的事。直到那夜的离奇之事,便不敢不信!”

    李卉繁复又侃侃而谈。她恪守于刘赫之诺,不曾在盛馥面前提及一字刘赫与郑贵嫔有长有私情之事,只说郑贵嫔为推亲儿上位不择手段荼毒后宫、迷倒拓文帝又寻人冒之,终而还要做一出“帝王强占宫女而被宫女未婚夫婿所杀”的戏码.......又说她恰巧是及时而到“救”下了拓文帝性命,之后刘赫入殿,两人如何博弈、终而得成了“南兄北弟”之契......直到夜里她见着那幕之时的瞠目结舌,又是擘肌分理地描了个分分明明。

    “我那夜不曾吃酒,更无有半分糊涂!”李卉繁看着听罢了“腾蛇现身、怒焚合欢殿”之后,神情犹如泥塑的齐恪、盛馥,信誓旦旦地又道,“且看见的又何止我一人,垂伯庄里的,那夜在北地大都的,只要是不在屋里的,人人都是看得分明!”

    “那夜在屋里的,听得了这般大的动静想也是呆不住的。必然也是看见了!”李卉繁就怕两人不信似得又补上几句,“若不然,凭刘赫之力怕也不能在一息之间无惊无澜地就能夺了皇位!且还无人敢反他疑他!”

    盛馥忽然耳中有些嗡嗡之声作响,眼前腾然起了白茫茫一层霜雾,她似是又看见了那金甲持剑之人正在其中穿行,像是为了寻她而来。她想要被他寻见却又心道不可,想要藏身却又无处可躲.......踌躇难堪之间,忽然一手被一泓温热握住,霎时嗡声尽去,白雾散尽......

    “梅素!”齐恪唤着她,“莫要被淑媛诓骗了吓着了自己!孤想,无非是雷大些、云密些、古怪些,倒是被有心之人越说越像、人人从众,便是成了天降之相!”

    “可那滚雷可是堪堪砸中了合欢殿,殿内堪堪是拓文帝与郑贵嫔......”李卉繁说道此处悄然住嘴,因是看见了脸色不善的齐恪正拿难有的“凶光”瞥来,一回神便知自己只顾那事“新奇震栗”、不曾多顾忌这夫妻二人,确是犯了“多言多失”之过......

    “不过也曾听得说,合欢殿外边儿早就被铺满了木柴、浇足了桐油,本就是要付之一炬的。说起来刘赫不心狠手辣又怎生夺位,或者齐尔永说得也是有理!”

    “是过分怪异了!”盛馥勉强挤出一个笑颜,忙不迭得收拢起自己的心思,“我倒也不是只为此事吃惊发愣,而是听得郑贵嫔做事那样狠辣,我们这里先前害死睿德皇后的娘娘们比起她来,可是万不敢当恶毒二字!故以你方才说虚假空,我亦算是明白了为何!”

    “皇兄于后宫中人再是放任,也断容不得此样之人!”齐恪听得盛馥所言,似是落下了半壁心肠,“且他彼时放任是为朝堂时局,哪里真会是为了迷恋某人某色!”

    “殿下说得在理!”李卉繁低头苦笑,“然那人若到了陛下跟前,也是难说难料!那姿色啊......约莫只有盛远才是配得的!”

    “皮囊而已!”齐恪浑不在意,“再好的颜色终会褪去老去,只图其表而不谋心,何来长久?”

    “这就是那另一事?”听见“郑贵嫔”三字莫名又起不适的盛馥为岔开了此话就问,“这些又怎生不能在书信中提及?”

    “书信哪能说得明白?且你知道我懒、多写几个字都是不愿!”李卉繁抓住了盛馥的另一只手,“不过这些并不是‘另一事’,‘另一事’当真就是另有其事!”

    “谁跟你打哑谜?”盛馥甩脱了她手又一眼瞪去,“爽快些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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