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要知郑凌瑶的迷香幻药皆是她苦心钻营古方、秘典之后再造的一家之方,李卉繁纵有法能防得寻常之毒,也不该轻易就破得了她这一门之秘。可而今她非但是破了,更是反而把郑凌瑶伤得体无完肤......试问一向以“精于歧黄”自傲的郑凌瑶怎生就能咽得下这口冤气?!
然郑凌瑶或不知实则刘赫于此也是好奇难当!虽他先前是自想了个“她必有奇药可傍身”之解,然于此疑之惑从始至今终不能淡宛若如鲠在喉、不通不畅!
“想是我的命比贵嫔娘娘硬些、也更好些!”李卉繁此刻不住地摆弄着自己的鞭子,笑得犹如是听见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我倒是仔细听见了贵嫔娘娘说的原是‘你们’,看似贵嫔娘娘原打算是把自家夫君一起迷倒了才算了结!可这会儿你家夫君既也无事,贵嫔娘娘为何不先问他去?毕竟你们夫妻之间,倒是比我这外人更好说话些!”
“孤道李淑媛勿要再口不择言!”听见李卉繁又拿“夫妻”二字来称他与郑凌瑶,刘赫的窘意、怒火腾然间又拔高了几分,眉间雕悍乍现、眼中阴鸷唳唳,“孤与她倘若果然有私,又怎会与淑媛一般有备而来,不曾中她之香粉之毒?”
“我倒要说倘若寒公子与贵嫔娘娘无私,又怎会知晓该要有备而来?且是如何而备?”李卉繁哼笑了一声,“欲盖弥彰,又是何必?越描越黑罢了!”
“李淑媛!”刘赫暴喝一声,正待再告诫几声,却听见那厢的郑凌瑶嘶喘着又道,“他.......中、不、不怕!咳咳.......本宫自有解药......你!你个、个死婢子.....又、又怎会!?”
“呵!”李卉繁被一声“死婢子”蓦地燃起了心火,陡然缏随怒出、在只离郑凌瑶寸许之地砸出了一声清脆之响,“我乃堂堂门阀世家李氏长女、大良朝武顺帝陛下后宫六卿之首尊淑媛之贵,岂容你这阶下囚般的毒妇言语不敬?”
“为我是客,故以这一鞭只告警示之意,贵嫔娘娘若再有孟浪之语,下一鞭我便会砸在贵嫔脸上!”
“耀......焱?!”郑贵嫔艰难地喊着刘赫,“岂能......岂能容她?”
可刘赫不语,可刘赫亦仍不曾对郑凌瑶有一眼一瞥他不想认己见李卉繁抖动长鞭时曾有要去阻拦之念,他更不能为了这几丝不曾拔尽的羁绊而去坏了“将来之计”,因此只一心将己束之高阁,只作冷眼旁观之态!
“唉.......”李卉繁将刘赫漠然置之之态一览眼底,不由地生出了些唏嘘,由衷地叹了一声,“男女之情......往往皆是曾经珍如至宝,却又可转瞬弃如敝履!故以说世间夫妻或是无心配无情才能长久,因这心、这情本也不能恒久!”
“故以贵嫔娘娘要听我一劝,莫再自作多情!寒公子而今此心于你已是无地可容,他这心里揣的是别人,至少他以为是揣满了别人!只是不知何时何地,那人也会同你今日一般......”
“断无可能!本是不可比拟,淑媛勿要再妄言不断!”刘赫不等李卉繁说罢就怒而斥之,“淑媛既然曾言不管孤‘家事’,既然不是为此而来,为何不爽快些于孤说了正事,反而总谋些阴损之计?”
“同为女子,免不得就要触景生情罢了!”李卉繁满不在乎地哼笑了一声,“终归殿下于那人是否变心也不要紧,那人本就与殿下无由!”
“此事亦然与淑媛无由!淑媛不明就里便也毋须总充‘非意相干’之态让人生怒生嫌!”刘赫此刻对李卉繁当真是憎恶无比,恨不能就此将她扔将出去。
“生嫌生恶?”李卉繁哧哧而笑,“我本就不用寒公子喜爱,因此生嫌生恶倒也无关痛痒!只是寒公子要起了什么恶心一来要想想是否能打得我过,二来要想想是否可打得过垂伯庄中的、三来么.......”
“她、不可、理喻.......耀焱....无需.....理会”李卉繁正说得起劲,郑凌瑶却用极其微弱却也极其能让人怜爱的酥麻之声,缓缓着劝着刘赫。
李卉繁顿时有被”辜恩负义“之感我原是在为你不平,你倒还借机去讨好了背情之人?
“这三来暂且搁置不说,这会儿看在我又触景生情的份上,我便先解了贵嫔娘娘之惑罢!”李卉繁不等刘赫再次咆哮,就将话绕回了刘、郑两人都颇是“上心”之事,想要好生让郑贵嫔知道了,何为“辜恩负义”之果!
“贵嫔娘娘或是自我倨傲得过了,只以为这等旁门左道之末原是与自己的姿容一般举世无双。可我如今要告诉了贵嫔娘娘,此二想可都是大谬不然!”
“论姿容,你这空相皮囊再好,可也不是比不得自内而华的另一个;论歧黄,那天底下倒不知有多少人能胜过了你去!”
“不然怎生说我命好呢,偏生我还识得一个比贵嫔娘娘强过千百倍的,且还不仅是识得,我更像是她家半个女郎似得,可是亲近得很!”
李卉繁缓缓而道,刘赫瞬息万念听李卉繁言中那人当是长辈,而与她闺情笃厚之人不过有三.......宇文家断然不是、那便只能是谢家娘子或是盛馥之母!然若是盛馥母亲,为何从不曾听她提及?
“你们.......南地之、人,又怎会、怎会识得.......本宫的药、咳咳咳!”郑凌瑶怏怏不服、忿忿难平!她不知自己而今鼻中、口中是鲜血,再配以她尽然赤红的双眸,已然不复往日的绝世风姿,反而当真是有些狰狞。
“贵嫔娘娘原来只够是个拘于虚的!”李卉繁讪笑道,“枉我先前还高看了你一头!”
“想贵嫔娘娘必然是知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理,也知万物有相生相克、阴阳两端之相。故而贵嫔娘娘能懂的便是寻常只要有毒、那便定是有解,就好似那一生一克、一阴一阳......”
“贵嫔娘娘定是不知‘可将万物归咎其始至本一’之说,于是更不明白那‘一’就能成万毒也能解万毒!说浅显了,便是管你什么独方、秘药,在此一前,都是一般样的无用!故而依我想来,贵嫔娘娘当是不懂此理?!”
“诸如此语是出自何家何人?”骤然间面有得色的李卉繁就对上了脸色铁青的刘赫,“李淑媛可否相告?”
“寒公子居然不知?”李卉繁反而错愕非常,旋即又是抱愧非常“想当初垂伯她都带你见了,于她母亲是药中圣手之事反而不说?呀!我可是多嘴了!”
刘赫闻言震撼到恍惚,恍惚地竟然有些晕眩!只是他这晕眩并不全因为盛馥当初不曾相告她母亲是岐黄翘楚,而是这‘将万物归咎其始至本一’之语,他曾是从某人处听说过不止一回!
“盛馥母亲与东方原是一家之人?”刘赫一念不禁之下血脉偾张,耳边萦绕不绝的,皆是那人将“世间无急毒不可解”之药交予他时曾说的“此理乃是我东方家族药伎独一之源”之语!
“难怪孤自见东方便有熟稔之感,常将他与盛为相较......原来本就有血脉亲缘之人,难怪是有形神相似!”
“东方举此来可会是盛家设计、为的是将孤赶尽杀绝?”刘赫第二念袭来,瞬间又冷汗淋漓!
“不!不像!不会!不是!”刘赫惊恐莫名之下以火石之速将东方至今所为历数了一遍、又想及此事原出自父辈,略安下了心肠:“孤再无信于他也当知他若要害孤,孤断不会有今日此时。因此以疑不必!”
“他助孤夺位之心不曾掺假,然他阻孤与盛馥之意或并非全出自于天,而是盛家有大力在此!不然他为何不能据实以告?”刘赫第三念至,又是不忿又有些欣喜,“故以他总不能全盛馥为何会‘一花两开’之说,却只是竭力阻挠!”
“是以孤与盛馥......如此孤当是.......然........东方那端亦该......”刘赫乍晓“天机”之下,一时间念念思思接踵而至,似是万事皆明却又是头绪全无,一刹间只觉心神错乱翻飞,收拢不得!
“寒公子可是因为盛馥不曾告知而思虑太过了?”李卉繁见刘赫脸色青红交替、神情忽怒忽忧,不由得就起了些鄙薄嫌弃,“原本也是与寒公子无干之事,这意起得再多也是无用!”
“与其想那些个无用的,寒公子还不如好生想想怎生了结了眼下之事毕竟我这厢事毕了,寒公子还有家事、国事要管!多延误了也是有妨!”
“你待怎样,且说来与孤一听!”兀自神思踉跄的刘赫此时心中有一念甚笃,那便是“快”只有万事皆快方能至权在握、跳脱开诸般心思诡异之人,早日与盛馥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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