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中王一言既出,顿时满堂哗然!
“殿下难道不知贵嫔娘娘肩负制药重责,而今这瘟疫之愈全然指靠于她?若依殿下之意而‘去’之,岂不亦然是‘去’了国之安康?”一人按捺不住,急忙要替郑贵嫔“申辩”一二。
“孤当何事另大人这般激愤,原来因此!”平中王笑道,“然此因实在是不堪一提!”
“纵不计我朝太医院中有郎中、大夫无数,民间又何曾短少过能炼药之人?孤道随意进得一间道观去,都能揪出一把能炼丹做药的道士!”
“药能炼与否,无非是有方与否、有料与否。纵然是有所谓秘法,只要能落笔成字,便也再不能称‘秘“!何难?何以要非她不可?”
“孤听闻郑贵嫔识大义、明是非,乃人品贵重之人。既如此,她定当会是欣然写出药方、秘法供旁人之用.......于这祖训,她也必当是会遵循不殆。毕竟七皇子是以‘庶幼’破例为储,且她会享身后殊荣浩荡.......故以孤想不出有何不妥之处!”平中王一堵一捧,将理说得满满当当,将事论得井井有条,”故以这位大人以为如何?”“殿下所言不差,然!不过.......”那人自然不甘就此作罢,总想再寻些什么来驳,可于平中王那已是”面面俱到“之言,他绞尽脑汁也是再寻不见什么纰漏之处!
忽然平中王向众人揖了一礼:““孤知而今在此堂之中,或远不止王大人一位想为郑贵嫔一鸣不平。然众位大人须知一来祖制在此、僭越不得。二来陛下毕竟有皇子众多,史上又从不乏因夺位而同室操戈、兄弟互戮之事......若诸位大人不想重蹈覆辙、再为社稷江山新添淤堵的话......郑贵嫔之“去”乃是避躲平地生波最佳之择。”
“诸位大人!万事皆要以江山社稷为重哪!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末将觉得殿下此言有理!”一向与平中王不和的中郎将此刻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平中王一边,第一个出声附和,”这般才是公平!”
中郎将既出,一贯与他针锋相对的中书令又岂甘他后?只见他当即就跨出一步,指着中郎将便讽,“适才誓死要保大皇子为储之人,而今居然再无异议?将军此刻跳将出来假意附和......用心之险当谁不能辨么?”
“稚子失了娘亲、没了依仗,哪里抵得过嫡出的大哥?将军可是在打这番主意?”
“然下官还是要劝将军一句,服与不服,大皇子而今病与不病,这九五之位始终都是与他无缘。天不与他,无法可补!”
“呔!你这匹夫!屡次口出狂言!吾要参你个不敬之罪!”
中郎将撸起袖管就欲上前与中书令撕打,却被急出一步的尚书令拦在了正中,“吾等在朝为官,食君俸禄,与君分忧。今时可称得是江山飘摇之际,万事当以和为贵、求患难与共。两位实在不宜再逞口舌之勇凭添风波!都是就此作罢了罢!”
“且此事原本就是谏奏,待吾等议定之后还要由陛下定夺,两位大人此刻互相吵闹非但不成体统,更是类了”忌人忧天“之行。此事就此搁置,若两位再要争执,也待陛下阅完谏奏、有了分晓之后再自行去争罢!”
众人皆知尚书令与郑贵嫔无甚“交情”,与各宫娘娘亦是无有牵扯,故以凡他所言均还能信他只为“公正”,倒也肯信一二。然他们不知尚书令而今之举却在于要成全了平中王的心思据尚书令察,那日后少不得要“步步追随”之人此时正笃信:郑贵嫔不除,陛下难安!江山难宁!
“储君之事原已议定。此刻吾等当议的乃是李淑媛之事!”
既然已然成全了平中王的心意,既然郑贵嫔之生死贵贱远不值得自己在乎,既然一己的身家性命是尤其要紧之事......尚书令一言就绕回了“当真该忧急之事”,
“方才殿下说道,于此事可先行‘礼’之道,如此......不知殿下心中可有适合出使之人?”
“原本孤是想再议一议另一相关祖训之事.......既然大人着紧南地兵事,那便先议此事。”平中王露出了一个颇是玩味之笑,“至于出使之人选,孤原本有,而今无有!因此倒要请问诸位大人可有?”
众人面面相觑!谁人不知平中王这“原有”之人乃是耀王刘赫?又有谁人不知刘赫就是那最适宜的出使之人?而知又何用?刘赫而今应是已被刘晔捉拿甚至已被枭首......难不成要请道士作法遣他的魂灵出使?
“尚有!李淑媛在国书中道需得我朝寻得了“刺杀之人”再与余昭仪一同交还于她......既然要去和谈,于此总也需得交待一二。诸位大人又有何解?”平中王又问。
“殿下问的第一件中,其一是原本是早已了结之案,其二更是子虚乌有。南朝李淑媛此刻旧事重提,分明就是欲加之罪!”
御史中尉气恼非常地回着平中王,“殿下不在大都因此不知,那刺杀恪王并恪王妃之事,究其因乃是耀王侍妾因妒生恨买凶而为,那侍妾业已为此伏法!”
“当初南朝至尊因此事曾递了国书于陛下,陛下因此急招耀王回朝分明了究竟。其中因果在那当时便已与武顺帝道清说明,与我朝并无半分干系!”
“至于这其二件更是无稽之谈!我朝而今缺银少兵,并无伐南之心。这等境地之下为何要派人刺杀南地至尊?无理无由之诬陷便是无耻!”
“大人此理此愤孤懂得,非但孤懂得,当堂每一位大人皆是懂得。然既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吾等懂得无用!吾等懂得再多,也杀不去李淑媛半点气焰!”
“殿下的意思难道是要认下这等奇冤?”御史中尉不敢信,“岂有此理!”
“确是岂有此理!因此断不可认!”平中王还是拿玩味之笑摆在脸上,“所谓和谈不就是你赖我抵,相互狡辩之事?何来要认下之说?”
“殿下的意思是........找个合适之人去与那李淑媛......扯皮?”大约是说了一句十分“市井”之言,尚书令竟自觉十分有趣好笑,“李淑媛门阀世家出身,又能行军打仗.......或者说理确是不如扯皮有用!”
“大人此言差矣!”平中王摇头叹道,“于孤看,此淑媛非但精通兵法且还深谙人心,行事张弛有度,绝不可小觑!”
“然大人扯皮之说却是不错!故以我等要做那五五之分:一半应了她之所求,另一半则是“扯皮”!”
“那一半可是余昭仪?!”几人异口同声!
“不错!出使之人应将余昭仪一并带去才能换得那“扯皮”之机。因此我等亦要谏奏陛下,于此事定要应允!”
“此事应是不难!”尚书略加思索就道,“余昭仪原本出自南地宇文氏族,为了耀王,不,为了刘赫自奔而来却不想落得个叛国除族之果。当初陛下册余昭仪本就突然,我等都还道那是陛下为“还敬”南朝睥睨我朝之策.......故以下官以为,陛下当是定然能允!”
“又是逃不开刘赫的因果!”平中王揉了揉眼、叹一声,“天定多事之人哪!”
“事已定,然人......殿下看哪个还可堪一用?”尚书令扫了一眼堂上群臣,只见眼风过处人人自危而退,不禁惆怅:若是南朝来人是一正经将军或还好寻,而今又是女将又是后宫夫人.......干系太大,不好办哪!”
“晟王妃!”平中王就像是听见了尚书令的心语般,答得煞是应时。
“孤认晟王妃乃是最宜出使之人,也是唯一可宜出使之人!”平中王一字一字说得不容质疑,“诸位大人可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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