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一车木材,板车上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走的还是高高低低的山路,可把她累坏了。
没多久,她就一身汗了。
而她擦汗的时候,故意把自己的脸用被汗水打湿的手弄的脏点。这种自然而然的脏,往往不会让人起疑。
天亮以后,她回转身往板车上看了一眼,发现从木柴的空隙里能看到许秦的衣服,毕竟木柴不同于茅草,无法遮的严实,于是她停了下来,去两边的山上拔了两抱茅草,放在了木柴上面。
放了茅草以后,她再往板车上看时,便看不到许秦的衣服了。
就在她拉着板车路过一个拐角处时,突然听到身后有马蹄声传来。
当下她没有回头去看来者何人,只是继续拉着板车向前。
马蹄声越来越近,她静静等着他们路过。
她寻思着现在天色还没亮,这么早出门马蹄声又这么急切,那么马上的人最有可能是周静的士兵了。
若是他们,他们必然会在自己面前停下来,要么向自己问路,要么观察自己。
当马蹄声在她身后突然变慢时,她意识自己猜对了。
马蹄声变慢以后,马匹转眼间到了自己前面停了下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见面前的人有十人左右,个个都骑着马,她认得出来,这伙人正是那批打猎的士兵。
离她最近的一个士兵,即周静的亲信士兵,此时坐在马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她问道:“这位姑娘,你有没有看到三个男子从这条路上路过?两个高个子的,一个比他们矮半头的。”
这人话音落后,她心里想到,他们因何找的是三个人?她自己逃出来了,那位叫许秦的大概发现她逃走,也出来找她了,但这也只是两个人,听这人所说,他们这伙人里面加上自己总共少了三个人?还有一人是谁?许秦的小弟?
她回答道:“未见过。”说话间抹了抹脸上的汗水。
那士兵刚想命令大家离开,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车上的木柴,又问:“姑娘,你怎么一个人拉着一车柴上路?你家的男人呢?”
青枝叹了口气,道:“穷苦人家的孩子干活哪里分什么男女?我若不干活,我父母便多干一份,我父亲和母亲身体都不太好,家里弟弟妹妹又都还小,所以也只能我多干了。”
那士兵又问:“那你拉着这么一车柴是要去哪里?”
青枝道:“这车柴是要给一个大户人家送去,他家今日嫁女儿。我家里欠了他们的田租,送这么一车柴,无非是希望他们能让我们晚点交租金。”
此时后面的一位士兵悄悄对另一个士兵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村姑有点像孔大夫?”
前面问话的周静的亲信士兵也听到了后面的士兵的低语,此时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青枝,也觉得眼前的女子的脸蛋和眼睛和孔大夫甚像,于是他的神情立刻变得无比严肃,对青枝道:“这位姑娘,你长得很像我们要找的人。”
青枝睁大眼睛,道:“我?我长得像你们要找的人?你们刚才不是说要找三个男子吗?怎么,其中一个男子长得和我像?怎么,那个人长得竟然像个女子么?”
周静的亲信士兵道:“我看,你莫不是孔大夫装扮成的?”
“孔大夫?”青枝装作惊讶的样子看着他们,“怎么,你们找的那个像我的人是一个大夫?你们找一个大夫做什么?你们家里有人生病了?”
周静的亲信士兵道:“少废话,我看你就是孔大夫吧?”
青枝面不改色道:“可惜我只是村姑,不是什么大夫,你们家里要是真有人生病要找大夫,赶紧去找那个孔大夫,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我可不敢耽误各位的宝贵时间。我看,你们这么多人,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厮吧?既然是小厮,却穿着农夫装,莫非那户大户人家最近家道中落,给你们买不起衣服了?”
周静的亲信士兵不耐烦道:“孔大夫,你就少来装模作样了。”
青枝道:“我怎么听着你的口气和那大夫是有仇似的?怎么,他没把你们家主人的病给看好?所以就成了你们的仇人?但是你们和他有仇,也不能在路上看到一个长得有点像他的人,就把仇恨转移到无辜的人身上啊。我确实不是什么孔大夫,我就是后边村子里的村姑而已,我还得赶紧去给人送柴去,你们莫要再拦住我的路了。”
青枝说着便拉着板车,想要往前走。
周静的亲信士兵此时立刻跳下了马,拦住她的去路,对她道:“在无法确定你是不是孔大夫之前,你必须要和我们走一趟。”
青枝冷然道:“怎么,你们敢情是来强抢民女的?只不过找个由头而已?什么孔大夫,敢情根本不存在这么个人吧?你们要是真敢强抢民女,我就敢去官府告你们去。你们看看,我哪里有一点男子相?”
说话间她将袖子掀起,让他们看到自己洁白纤细的手腕,接下来她对周静的亲信士兵道:“你过来,我让你看看,我到底是男是女。”
周静的亲信士兵道:“你说吧,你怎么证明你是女的?”
青枝道:“男子有喉结,女子没有。我抬头咽下口水你们看看,我可有喉结?”
平日里她在兵营时穿着的衣服的衣领都颇高,可以遮住自己的脖子,所以,在兵营里,没有哪个士兵看到过她的脖子。
周静的亲信士兵认可她的办法,道:“好,你把衣领扒底些,咽下口水,我看下你到底是男是女。”
青枝于是把衣领扒底了一些,露出自己洁白修长的脖子,接下来她抬起头,咽了一口口水,在她咽口水的时候,所有士兵都看着她的脖子,想看看有没有喉结。
在她咽了好几口口水后,便把抬起的头低下,对周静的亲信士兵道:“不知这位大哥刚才可看清楚了?我有没有喉结?”
周静的亲信士兵沉默了片刻,道:“我没看到你有喉结。”
“那你们可以放我走了吗,我要是去丁家去晚了,到时候会挨骂的!”
周静的亲信士兵喃喃自语道:“但是,怎么会有那么像的人?”
他这话不是对任何人说的,是他自己的感慨罢了。
青枝道:“听你们话里的意思,那位孔大夫像个女子,既然他有女子之相,那和我像有什么稀奇的?好看的人长得都有些相似,因为都是皮肤白,大眼睛……”
周静的士兵没怎么听到她的话,他此时在想着,若眼前的女子是孔大夫,那么她不可能孤身一人走在山间小路上,她一定是和那对许家兄弟一起的。
他现在已经确信,那对许家兄弟就是为了救孔大夫出去才进的兵营。要不然那么多巧合无法解释。比如,为什么许秦刚好受伤,还非要孔大夫去给他医治?比如,怎么那么巧那户人家就买了那么多酒,还被许秦的小弟给买下来了,而且他还要请大家喝酒?再比如,劝他喝酒的人正是许秦的小弟,很显然,他就是想把他灌醉,然后救孔大夫出去的。
既然他们本来就是为了救孔大夫的,那怎么可能让孔大夫一个人孤身上路?他能看得出,许秦和他小弟是练过一些功夫的,而孔大夫却是一看便知一点功夫也没有的。
所以,正因为突然想到这一点,他认为眼前的女子并不是孔大夫,而既然已经断定她并非孔大夫,那他就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了,于是,他转身跃上马,对他身后的士兵们道:“走,咱们继续往前。”
看着他们骑马走远后,青枝方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她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似的,实际上心里不无紧张。
看了一眼那伙人的背影后,她又开始拉着板车继续行路。
现在,她有点后悔把那位许秦弄到板车上来了,板车上要是没有他,她拉着板车走山路会轻松多了,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该拿他怎么办,难道她要一直这么拉着他走着?一直拉到江北城?
那得几日才能抵达?
而若放把他扔在半路上,他会不会在醒来之前被山上的野兽吃掉?
还有,拉着他走路,一路上的吃和住宿又该怎么解决?把他放在车上,自己去住宿,那他会不会冻死在板车上?
“真是个碍事的人。”她心里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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