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山刚走到孔家药房门口,青枝便抬头看到了。
青枝的第一反应是,从外面走进来的这女子有点怪。
他个子比其他女子高得多,当然,这也不值得奇怪,江北城确实有些女子身长七尺有余。
怪的是她的妆容。
她还未见过如此粗糙的妆容。
她的眉毛画的一只高一只低,脸上脂粉并未抹得均匀,因此看起来她的脸上一块白一块黑。
她右边脸上的腮红高些,左边脸上的腮红低些。而且,两边腮红的大小也不一样。右边的大些,左边的小些。
青枝想了想,这或许是个刚学化妆的女子。
就听这女子说道:“孔大夫,我家公子病了,不知孔大夫现在可有时间陪同我过去一趟?”
这女子一张口,青枝发现她口音也有些怪。
她似乎在挤着嗓子说话,并且声音听着有些粗。
青枝问:“你家公子什么病?”
吴山继续挤着嗓子道:“他只说自己不舒服,让我赶紧请您过去一趟。”
怕被青枝认出,他说话时不敢看她,盯着桌面。
青枝提了药箱跟着他出了门。
夕阳西下时分,她来到了城西南角的一处宅子。
进去院里后,她发现这宅子很幽静,院子不大,只有一进,院中西厢房边一棵大树,像伞一样遮住半个院子。
院子正中有座假山。假山后面是几间正房。房子古色古香,房外有廊。
廊边种有几颗桂花树。
通向院子的青石铺就的石板路上的缝中长出了草,眼下是秋天,草色泛黄。
这些缝中之草说明了这儿不常住人。
而院里东墙边的几颗葡萄树东倒西歪,肆意生长,也说明了这绝非是有人常住的住宅。
看着这宅子,走在高大的女子后面,又想到这女子妆容古怪,她警惕之心顿起,道:“这宅子很久没住了……”
“是很久没住了,今日才住进来,我家公子是今日从外回来的,什么人也没带,就在附近找了个丫头,也就是我了,你看,我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村姑,还是刚学化妆,就化成了什么鬼样子。哎,我给我家公子丢人了......”
青枝不太信这女子的,正想转身离开,就听到房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作为大夫,油然而生的怜悯之心此时压过了心底的疑惑,她继续往前走去。
进了中间那房,先是经过了一个大堂,从大堂往里走,右边有间房,进了房,就见门口有个山水屏风。绕过屏风,就到了一张黑褐色榆木床前。
浅白色的床帘拉得严严的,从略有些透的床帘往里看去,隐隐可见床上躺了一人。一眼看去身长颇长。
吴山挤着嗓子道:“公子,孔大夫到了。”
无人说话,但从里面却伸了一只手出来,耷拉在床帘下摆处的床沿上。
青枝心道,这里面的人伸手必是要自己如此为他把脉了。
手很好看,修长且骨节分明,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公子的手。
青枝心道,也不知里面是何人,为何如此神秘?
床帘紧闭,只伸出手让自己把脉的病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接过他的手腕把着。
眼睛盯着地面,细心感知着他的脉搏。
站在床前的吴山一直往里看着,他看到帘子后面的三公子的另一只手在里面朝自己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离开。
于是他悄悄地出了房间。
感觉到身后的高大女子突然离开,青枝内心一惊。
警惕之心再起,一颗心砰砰直跳着。
想起原身青枝曾被人追杀而导致落马,她打算立刻离开。
她刚放了他的手腕,就感觉自己的手突然被他握住了,人也突然被拉到床上。
因为措不及防,她的头被拉到他胸口的位置。
心惊胆战地抬起头来,却发现床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陆世康。
她挣扎着要从他胸前起身,却听他到道:“你不是最善把心脉?你来把把本公子的心是怎样为你跳动的......”
她的小手被他的大手按压着放在他的心脏部位,动弹不得。
她想要抽来,却是无论如何抽不出。
手指感知着他的心跳,她呼吸有些不稳。
“陆公子请放手,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不是一类人......”她轻声道。
“你是哪一类?我又是哪一类?”
“反正......我们非同类......”
她是良民,他呢,却是专门玩弄女子的纨绔。
三姐说的那些话此际言犹在耳。
“你不与我多多接触,又怎知我非你同类?”他看着她微红的脸说道。
“陆公子,请你放手,本大夫忙得很,没功夫和你纠缠。”她再一次想要从他手下抽出自己的右手。
他却道:“再怎么忙,了解本公子的时间还是有的。”
“我并不想多了解你。”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真的想要和我分开?”
她不看他的眼,只是看着他面孔一尺开外的被单说道:“真的。”
“是谁说了什么?”
“没有任何人说什么。”
他那些事,还用人多说?
“那你为何突然转变?”
“我......本来也从未想和陆公子真的怎么样过。”
“但你现在脸红心跳什么?”他能感受得到趴在自己胸口的她的剧烈的心跳。
“这......和你没关系。”
“那和谁有关系?”他声音低沉问道。
“和谁都没关系。尤其和你没关系。”她觉得自己该离开了,于是再次试图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
这次她成功了。
刚以为自己有机会离开了,就听他道:
“我信。”
说着他一把将她翻身压到身下。
她吃惊想要推开他。
他一只手放在她纤细的腰间,另一只手放在她洁白的面孔上比划着道:“孔大夫,我们已经多次这样亲密无间了你觉得你还能嫁给别人?”
“我们......”
接下来的话被他的嘴唇堵住了。
这一刻,三姐的提醒又在耳旁响起,而自己那日下的决心也在提醒着自己必须离开他。
于是,她试图将他从身上推开,却用不上力气。
身子不知为何软软的。沉沉的。
他的拥抱和吻总是让她瞬间迷失所有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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