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王府,阁楼。
茶香溢室,月光皎洁。
陈乾、陈渊、秦九鸣三人觉到城外异象,误以为是什么大能渡劫证道,都守在禹王府地势最高的阁楼瞻仰盛况。
直到在鬼族鬼市方向发生特亮的爆炸,三人意识到是一场鲜有的高手拼斗,看阵势,有陨落的高手也不一定。
望着远处照亮半边天的光芒,陈乾慨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主上此言何意?”
陈渊插话道:“有拼斗必有死伤,‘冤’不就有了?”
秦九鸣看陈乾在想事,掩嘴向陈渊致以谢意。
自魂珠秘术修成,陈乾的涵养境界反倒成了亟待解决的问题。
陈渊、秦九鸣都发现陈乾不再是过去那个贪恋权财势力的粗鄙武夫。
他读史自省,他修身养德,他清心少欲。
他虚怀若谷,长进起来如有神助。
原来一个俗人,立地开悟,搁谁都不能相信是真的。
以至于二人与陈乾言语时常要注意到陈乾的情绪,避免触霉头。
陈乾早料知此二人有疑心也不敢言明,小口品着香茗,良久问:“本王已面见长公主,事态十分顺遂,九鸣,你安排的人手可妥帖?”
“回主上,事都嘱咐过了,只待时机,即可进玉宸宫探底!”
陈乾颔首道:“你办事还是有一套的——成王与长公主不同,他恐怕会有些棘手。”
秦九鸣边附和陈乾的话,边道:“成王固然棘手,但属下以为成王的心思还不会真的与身上一道,凡人,谁无欲求?”
陈乾扫了眼秦九鸣,暗鬼在心的秦九鸣当即跪下表忠心。
“本王有没说要你怎样?你这是慌的哪门子神?”
秦九鸣俯首道:“主上大度,属下钦佩!”
闻言,陈乾也不过度提点秦九鸣,改口道:“城外的具体事况你亲自去探。”
见识了高手之争,秦九鸣有些胆怯,他觉得此去会是大凶之兆,不得已还是接茬。
秦九鸣那儿刚接了活计,陈渊立刻道:“主上,圣上闭关,下月初成王出仕,届时朝局大变天,与各方联络的事该摆上日程了。”
“这事儿你们还办不来?”
陈渊浅笑道:“不瞒主上,那边儿人的意思是不要闲杂人等接手,恐怕还得是主上劳心!”
陈乾笑问:“你是闲杂人等?”
“不……”
“不是就好……水族王子阿义的事你们办得如何了?”
陈渊笑应道:“有在安排二人接触,这王子行踪不定,水族使团那边儿也管束不得,不过按照肖氏肖扬说法,今夜可以有机会!”
“办事得适度,捅了娄子,谁也没法给龙王交代。”
陈渊拍着胸脯保证:“主上放心,明日黄昏前,王子阿义定当接受与肖氏女的亲事!”
陈乾照例笑了笑以表示坏人成坏事的沾沾自喜,他不觉得大唐与水族结亲是坏事,故阿义与肖氏女的撮合他也没有作梗。
一旁秦九鸣不住擦汗,他不怕做事,但属实经受不住陈乾这么器重,好像是陈乾有意为之……
不一会儿,陈渊又道:“主上,据可靠消息称,巫影族花信,人已经在长安。”
“都在长安?”
陈乾现如今觉得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可他不想给陈渊、秦九鸣瞧出破绽,于是装出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我与花信有旧怨,怕不是她赴京,要与我算账啊!”
陈渊、秦九鸣相视一望,眼神交流,由秦九鸣赔笑道:“花信渡劫失败,实力锐减,这些年修为多不过是巅峰时的七八成,以主上的实力,花信——跳梁小丑罢了!”
“倒也是……”
陈乾还是强调道:“小心无大错,王府的守卫不能松懈,嗯?”
二人先后应声,陈乾没久留,交代他们做自己分内事务,径自回了房。
陈乾临走的话是惜命自保,但秦九鸣、陈渊都已经无法再揣摩陈乾心思,做下人,这甚为不妙。
秦九鸣闷声问陈渊:“你心慌吗?”
“慌的很,你呢?”
秦九鸣摸了把后背,一背的冷汗,摇头道:“我也慌。”
“不该啊,在某眼里,秦兄可是腹内有沟壑的人呐!”陈渊奇道。
“这话问的……你还不知道我的深浅?”
秦九鸣兴味索然,情绪差,更不知该与陈渊言语些什么。
陈渊健谈,本该有闲话说来缓解僵局,还没张开口。
你知我高低,我如你深浅。
陈渊想到他们的境况不禁唏嘘,难兄难弟倒也罢,迷茫竟是如此这般的相仿,仿佛失散多年的兄弟。
……
京畿道,阜阳,紫微宫。
梓璃接取信使来信,顺武瞾闭关的石室门缝将信塞进去。
梓璃才在一旁毛毡毯上运了一大周天的灵,觉到石室门开,起身参拜。
背后一双深紫色的羽翼蕴有暗影之力,在武瞾踏出石室没几步,匿了起来。
在武瞾雌威不减的情况下,少了肃重,多了灵动。
赤足素手,指爪不复,发色呈朝气勃然的黄白色,大披肩,柔顺鲜亮。
武瞾身样还是一如往日的风韵,梓璃留意到,武瑶像是借吞噬雾影之源的机会,又拾掇了自身形貌。
原就无暇的玉足愈发的好看了,弱骨纤形。
“梓璃,你如何看待现在的成王?”
武瞾看过信,随手将信揉碎,投在纸篓中。
梓璃委婉道:“王爷用晦而明,也会为圣上实心做事,有人缘,无结党之心……以他的处境心智,若接了成王的摊子,也不是没有斡旋的余地,奴婢斗胆!”
“说得好,朕正需要你这样的直言敢谏,欧尼酱说得对,朕的一双眼看不尽诸事万民。”
武瞾欣慰问:“成王的不能是尽善尽美的一个人吧?你还是有一说一,他有何缺漏。”
梓璃构思片刻,客观道:“王爷有些任性,亦有些师心自用,为臣属,恐主意太正,若为友,再好不过。”
“你是说,朕不能视他为臣属?”
“是,在王爷眼里,他不是不慕荣华,他是不想有天受到清算。”
武瞾来回踱步,自问自责,认同道:“朕重为君之道,是觉得天底为臣属者,都会迷失自身,欧尼酱还真不能与臣僚们一日而语!”
在布帕、茯苓回给武瞾的消息中,提到了她不在长安期间武瑶的动作、行止、开销、日常。
武瞾直到前阵子,肯定了武瑶真是个满足于衣食男女的方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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