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的短刀,合上刀鞘看起来漂亮极了。
精致的赤金双龙纹,两龙的龙口都含着硕大的宝石,就连装刀的小盒子也是上好的檀木所制。
只是,送刀真的不是警告吗?
杜凝云果断将盒子合上放在一边去。颤抖着手端起茶杯灌了好大一口凉茶,缩回床上拉开薄薄的锦被将自己裹紧。
刘妈妈自看见盒子里是一把刀,眼皮子就一阵猛跳。
她以为里面会是讨女孩子欢心的金簪玉钗等物,再不济是胭脂水粉等物也行。
但一把刀
刘妈妈表情复杂。
就算送刀,送个女孩子能喜欢的风格好不好,好带带个花儿草儿的,看这张牙舞爪浑身写满霸气杀气的两条龙,看看龙口中鲜红如血的宝石。刘妈妈以手捂额,表情复杂。
将盒子放在杜凝云枕边,命人在床边多摆几盆冰,免得热到杜凝云,刘妈妈才出去。
而杜凝云却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害怕,察觉到屋里人都走了,才自己坐起来。打开盒子把短刀拿了出来细细观赏。
上辈子戚蔺就是个狠人,把狠字刻到骨髓的那种。
在北疆大败天狼国,打得天狼国几乎灭国,几次送公主送财物求停战,但戚蔺却只给天狼国留了两个选择。
一c归顺秦天,从此为天狼郡。
二c灭掉天狼国,改为天狼郡。
逼得天狼国国王仰天长啸几声,最后呕血身亡。但继位的新王却没有老国王的骨气。
直接答应归属秦天为郡,答应秦天军队进驻天狼郡,从此归秦天统帅。
但要求保留王爵,世代仍统帅天狼郡。
可秦天文臣们觉得可行,戚蔺不管,再次率君压境,彻底让天狼国化为一郡。
但天狼国的公主已经到了京城。虽然世间已无天狼国,但杜凝云瞧她不易,还是给了她公主的待遇。
允她以公主身份择人,那时戚蔺班师回朝,被戚蔺灭国的公主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说:
“愿为戚君做侧。”
可谁知道。
明明在盛京城娶不到媳妇的戚蔺直接从腰里摸出一把刀砸到公主身上,冷声说:
“想嫁给我,问过我的刀了吗?”
偏公主还想嫁。
戚蔺当场拔刀,若非杜凝云当时叫停的及时,天狼国公主就能血溅当场。
但即便叫停了。
天狼国一行人吓得够呛,几个人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杜凝云到现在还能回想起天狼国公主那惊恐的眼神,但是很不巧。
天狼国公主她们在瑟瑟发抖,杜凝云和朝中大臣只是迫于面子,没抖出来而已。
而戚蔺又像是担心皇家乱点鸳鸯谱,见公主没了威胁。便从怀中掏出一把镶满宝石的短刀,一步步走到杜凝云所在的帘幕前。
在朝中老臣惊慌的喊:“戚蔺你要造反吗?”的惊恐吼声中。
戚蔺将短刀掷到她的手中,昂声道:“我想太后娘娘明白臣的意思。”
言罢,朝中一片哗然。
纷纷指责戚蔺狼子野心,竟敢公然威胁当朝太后。却又在戚蔺满是寒意的眼神中纷纷闭上了嘴。
但戚蔺的威胁实在有用。
杜凝云现在记得那天的自己因为腿软,为了不使自己在宫人跟前露怯,足足在大殿上坐了小半个时辰,才端着皇太后的高傲姿态出了大殿。
自此不敢碰有关戚蔺的一切事。
而戚蔺那次事毕,在京城足足停留了半年。半年间朝中的,戚蔺仗着百万雄兵守京城,凡与他政见不合者尽杀。
当街赠到,当夜屠满门。
那半年的戚蔺从北疆边陲蛮国的噩梦,化为秦天朝臣的噩梦。
杜凝云还记得有一个胆小的大臣,在收到戚蔺所赠的刀后,连家门都没敢进,半晚时分便自裁在镇北王府的大门前。
漫天血色残阳似为似为他送行。
但文臣们无可奈何。
他们捏的是笔杆子,戚蔺握得是刀柄子。他们这边还没商量出对策,戚蔺就已经挥舞着大刀砍向他们的脑袋。
百万大军在京城侧,十万京防军又全听戚蔺差遣。别说大臣日日心惊胆战,杜凝云这个太后和小皇帝也担惊受怕的很。生怕戚蔺那日来了兴致,直接玩一出黄袍加身。
但戚蔺最后还是走了,临走闯了宫门,在寿宁宫质问她何时回话。
她不解
,戚蔺便将不离身的大刀解了下来,两步走到她跟前,将刀塞到了她的怀里。大刀沉甸甸的分量很足,而大刀的沉重完全抵不过戚蔺恐怖气势,抵不过戚蔺似泛着嗜血红芒的恐怖眼神。
“我把这把刀也给你了,这下你懂我意思了吧。”
杜凝云现在想想,也只是控制不住的连打两个寒碜。
犹记得当时的自己,似乎是吓哭了。
杜凝云默默的伸手捂住脸。
飘了千年,在皇宫中多看的是宫闱秘事,皇宫成景点又天天听自己的风流艳史。以至重生之后,根本没想起来戚蔺的恐怖。
现在想想,她嫁给戚蔺后真的能活过三天吗?
杜凝云揉揉自己的脸,果断将短刀装进盒子扔到一边,自己则躺了回去,硬逼着自己继续睡。
傍晚时分,晴朗的空中没有一丝云彩,红日渐渐没去,本就是避暑的小梁山也凉爽起来。
杜凝云还在睡着,而杜凝霞仍旧忙于白纻舞。
杜凝霞没有按照吴娘子的路子来,她也有白纻舞的舞裙,就用朱笔自己勾勒出花瓣的形状,又调整了舞步,让自己转起来如同声盛开的荷花。
偏她又担心烛火昏暗,使她的舞姿不够惊艳。
便让吴娘子穿上不同颜色的舞裙在夜里翩翩起舞,她则站在一旁盘算舞裙颜色的优劣。觉得不好便用朱笔再添上几笔。
吴娘子只能依着杜凝霞一遍遍的跳着,待到杜凝霞满意。吴娘子也已经精疲力尽。
偏杜凝云不在,杜凝霞在这里便最大,谁管吴娘子如何。吴娘子自己在地上歇了许久,发现天空忽然落下稀疏的雨滴,便赶忙沿着回廊走了。
今夜无月,天更黑的可怕。才滴了几滴细雨,山风便呼啸着裹着落叶和雨滴砸在门窗之上,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发出噼啪声响。
但杜凝云的屋子里却一片祥和之景。
杜凝云才睡醒,因闷出一身汗来,此时才沐浴完,正在趴在木椅上。待墨拿着合了珍珠粉的玫香珍珠膏往杜凝云背上细细涂抹,让杜凝云本就细腻白皙的肌肤越发白嫩。
突然一声惊雷炸响。本在打瞌睡的杜凝云顿时惊叫一声,猛的从椅子上跳下来。将珍珠膏打落在地上,圆瓷小罐子落地便碎裂开来。
待墨生怕碎瓷片扎了杜凝云的脚,赶忙去收拾,又忙喊弄墨。
弄墨原本在铺床,听见动静赶忙过来,见杜凝云瑟缩在一旁,便赶忙拿过外衣将杜凝云裹上,轻声安慰道:“小姐不怕。”
心中却有些纳罕,自家姑娘从不怕雷声,今日怎么怕成这样。
而杜凝云脑海中却一直闪现那一道道劈向自己的天雷。
“我杜凝云若勾引过大臣,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杜凝云想起自己曾向天空发出的怒吼。
只是这时却忽然想起一些往事。
上辈子戚蔺临走前入宫逼问,可她却没出息的被吓哭当场。从不许身边人再提及戚蔺二字。
但当时的戚蔺好像说:“太后之意,臣明白了。”
更想起身边人依稀凌乱的话语:“戚将军是不是对太后您有情?”
“戚将军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伤心?你从哪看出来的伤心?这杀人一样的眼神,杀心还差不多。”
但无论如何,自那日后,戚蔺远赴北疆,再未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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