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脑子构造与众不同, 心里条条道道蛇行斗折、羊肠九曲、山路十八弯的黑泥精。
一个是虽然加班,但加班费给足,日常还能够摸鱼的憨憨老板。
就是用小脚趾想, 也想得出来到底在哪里的生活更滋润。
救救鱼, 救救鱼。
尉迟君和少年的脑电波难得对上一次。
他不知道好友到底有什么目的, 秉承对好友的信任,他既然不想说就不会多问。
但没得到原因,青年不会轻易放手。
想不明白就不想, 尉迟君自我惯了,他做事不需要给别人理由。
“这么多人还被不够你娱乐?想要自己去找, 这个是我的。”
舒霖脸上像是永远戴着微笑面具,风度翩翩的模样。
要是不知道的, 一准被他出众如同树下仙子的皮囊迷惑。
“我可没有挑衅咱们尉迟大少爷的意思, 只是……”
他扭头, 桃花眼看着范白,胸有成竹的模样:“总要问问当事人的意见。”
被狐狸盯上的鱼轻轻打了个寒颤。
尉迟君也扭头盯着他,表情上明明白白写着:要是敢答应他你就死定了。
受伤的为什么总是他。
但舒霖这么自信地要问他的意见。
他怎么敢的鸭。
“……不去!”
尉迟君嗤笑一声,攥紧的拳头松开。
喝了一口带着凉意的清酒, 液体浇熄隐隐的火。
他朗声, 掩不住得意:
“听见了吗?还学院芳心杀手。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去找你那些红颜知己玩去。”
范白都觉得老板这模样欠揍。
舒霖依旧在笑,笑容却不达眼底:
“芳心杀手不敢当。不过枉我自诩受欢迎, 今天被一个小傻子给拒绝了, 总得让我问一问理由。”
小傻子小傻子小傻子。
范白已经忍很久了:“原因大概是……”
两人都看他, 等待着一个答案。
范白幽幽:“我的字典里, 没有跳槽这两个字。”
怪不得好多里主角爱说这个句式。
说完看着微笑面具陡然变成痛苦面具, 面前两人反应不一, 或怔愣或无语的模样,实在是——
太爽了!
…
接下来几天,范白没有再见到舒霖。
但少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有只九条尾巴的大狐狸,追着他跑了一晚上。最后梦里的范小白被狐狸突刺,扑在地上。
rua毛茸茸是很快乐的,但如果毛茸茸有九条尾巴,还把他牢牢捆起来,就一点也不快乐了。
这不是他rua毛茸茸,是毛茸茸玩他。
“小骗子,胆真大。”
离开厨房前,黑发青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安慰,又像带着别样的意味。
“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魅力让人这么护着你。”
“我等你亲口说后悔的那一天。”
清醒时,才凌晨四点。
咸鱼抱着被子拱了拱,蹭了下红扑扑的脸蛋。
仿佛那种窒息感从梦中带到了现实。
少年睁着眼睛在床上挺尸到天蒙蒙亮,痛心疾首。
他光着小脚板吧唧吧唧地在房间转了圈,从犄角旮旯把落灰的四张海报给扒拉出来。
嫌弃又敷衍地甩了甩,灰灰满天飞。
这应该是上家住户遗落的传家宝吧,宝贝们,在他这让你们受委屈了。
这四张海报上面分别是四个f4。
除了那只骚-包狐狸,其余三人照片的角度多半是偷拍。
虽然如此,颜值硬件给力,海报还真像这么一回事。
范白端详了下海报上舒霖那张妖孽脸。
“吧嗒吧嗒”地又去摸了一支马克笔。
在手机浏览器里搜索了一张钟馗辟邪的门神图片,少年揭开笔帽,对照着图片认认真真地完成大作。
看着青年俊俏风流的脸蛋上多出的大胡子和大浓眉,范白又可以了。
贴在公寓大门上,那还是太舍生取义了点。
范白退其次,贴在卧室内。
将新的“门神画”贴在卧室房门上,贴好后退后看看,范白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一拍脑袋,摸出尉迟君那张一脸霸道狂拽的海报,复制粘贴画出一张新的门神。
对称贴在门上,安置好一对大胡子门神,范白安心躺回床上。
回笼觉睡得很好,睡起来一看时间已经快九点钟。
洗漱完,范白严肃郑重地双手合十,拜了拜门上贴着的海报,啊不,门神画。
以毒攻毒,古人诚不欺我也。
…
范白偷偷混进跟班队伍时,忙碌的其它人并没有注意到。
于是并不被需要的咸鱼,安安心心找了个角落钻进去,悄摸做游戏日常活动。
随着牧柏生日的临近,整个学校仿佛都因为这件事按了暂停键,又或许是按了开始键,围绕着这个重大活动的到来忙碌。
一波又一波礼物源源不断地送进牧宅中。
都不用想,一个个巴不得钻到牧柏心窝窝里那般贴心,踩下其它所有人,让自己的礼物给牧柏留下最深的印象。
之前为牧柏流下鳄鱼眼泪的范白:“……”
可恶啊,谁说家里送出固定的礼物,就不能再以个人的名义提前送礼物了。
大意了,与其同情牧柏生日独自寂寞,不如先同情同情每个生日都要上班甚至加班的自己!
“喂喂!你们听说了吗,牧少当众夸奖了一份礼物。”
“什么?!从来没见牧少做过这种事!”
牧柏才在这过第几个生日啊,你要见过才奇怪。
范白默默吐槽,但心中漫上不好的预感。
“快说,谁送的礼物?!”
“就是咱们尉迟少爷送的啊。”
“这有什么稀奇,都是世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个面子得给啊。”
“你懂什么,另外两个少爷也送了礼物,怎么没见牧少特别提出来?”
“那果然还是跟送的礼物有关?送的什么!”
“上次那范白不是跟牧少出去了吗?好像就是买礼物!”
“范白?那个长得还不错的小智障?”
说话的几人想起刚见过范白,转头寻找,却一直见不着人。
“人呢??”
一只拥有敏锐嗅觉的咸鱼,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任由自己听到各种信息然后被迫走上推动剧情的道路。
逃跑的人行道不是很宽敞吗!
范白刚刚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还没坐下,突然杀出来一堆黑衣人。
领头是一个有点眼熟的青年。
“喂!别跑!”
高罗生半敞着制服外套,凶神恶煞,自从上次入校匆匆一别,这次再见面,精致的校服还是被他穿得像个二流子。
他来得很快,一如拿着菜刀砍电线,一路刀光带闪电。
“说你呢,别跑。”
范白:“……”
有病病。
你看他理你吗。
高罗生气喘吁吁地跑到范白面前,看着少年不动如山,干干净净十分镇定的模样,一时失语于他不按常理出牌:
“……你怎么不跑。”
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先问了这么一句话。
范白也无语。
你当他没有看过慌不择路地逃跑,然后撞到什么男主角男配角——
“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的剧情嘛。
再不济点,碰到什么得罪不起的大人物,那就是炮灰展开了。
肯定不是他懒得动弹。
嗯。
“不是你让我不跑吗。”
高罗生:“我让你不跑你就不跑吗?”
范白:“……”
怀疑这人有什么大饼。
“那我现在跑?”
高罗生也发现自己这话太傻了些,干咳一声:“跟我走,席少爷找你。”
“……”
他终于彻底想起来这个脸熟的人是谁了。
原来同是第一集里出现的跑龙套,f3席苍身边抓他想邀功的那个大哥。
不知道现在跑来不来得及。
上次f3席苍说,底下的人先尉迟君一步来抓他,是在自作主张。
恕他直言,这只能骗骗没有社会经验的憨憨。
控制欲爆棚,对底下人说一不二的暴君,怎么可能有人敢自作主张。
范白被带到他面前时,席苍正在跟几个范白不认识的人打高尔夫。
比起前两次见面,席苍穿得休闲些,也没有戴眼镜。
没那么衣冠禽兽。
脚踏在青青草地上,头顶着灼灼烈日,范白叹气。
小草给我一片绿,我给小草一份爱。
小草也是生命!
所以放他回去吧,他不想伤害小草!
更何况席苍忙得好像根本没时间理他们。
等旁边两人将高尔夫球打出去,长吁短叹地“失落”,大呼等着观赏和学习少爷的球技后。
席苍跟才发现似的,扭头看过来,不急不缓对高罗生道:
“你动作很慢。”
不知道是晒的还是被这么一句话问得心理紧张,高罗生满头大汗,知道闻言连解释都没有:
“是。我一会儿就去领罚。”
范白寻思着,想不受罚是不是得坐火箭。
那也不知道给不给公费报销交通工具费。
席苍这才扭头看范白,静静打量了会儿,那双狭长的眼里满是冷冰冰的情绪。
视线刮在人身上,从上到下不带感情地丈量,让人不自觉背后起了些战栗。
“平凡又普通,胆子倒是挺大。”
就当这是对咸鱼的夸赞了。
但范白背在身后的鱼鳍紧张地搓搓。
所有扣子强迫症似的整齐扣好在一排,衣服熨烫整齐,连袖口和衣摆这样的地方也没有一丝褶皱。
外表彬彬有礼,优雅禁欲。
那也只是外表。
“连您跟舒霖少爷和尉迟少爷的暗中竞争也敢插足,该说不愧是个傻子。”
不远处正打高尔夫球的人群,一人挥完杆,看了这边一眼,笑着道。
席苍不置可否的模样。
范白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夸他这个胆子大。
他还以为自己刚才在等待的时间,大太阳底下蹭伞的小动作被发现了。
那没事了。
不蹭伞,又没个遮阳帽和遮挡物,以这个小身板,晒一晒晕过去,他才不信这里会出个雷锋把他搬回去。
“您把他找来是为了……”
席苍手指在握把上点了点,声音腔调都透着股傲慢与冷然,眼尾狭长上挑:
“只是想看看,能揣度准牧柏爱好的人,到底是什么样。”
起话头的人眼珠子一转,了然。
主动给台阶:
“既然人都叫来了,那不如让他直接告诉您。”
谄媚得又不会太过分:“当然不会有人拒绝您的橄榄枝。”
席苍修长的手微整衣领,细长上挑的眼盯着范白,似乎在思考。
一旁的球童个个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盯着范白。
这人怎么凭什么得了另外两个少爷的青眼,还能在席少爷这一步登天。
运气好过头了吧。
噔噔咚。
范白死鱼眼,哀愁。
有的人忧愁找不到工作,没有上司赏识。
但有的人拼命想咸鱼,却怎么也飞不出这花花的世界。
范白头秃。
如果说舒霖是外表白雪内里黑泥的雪人黑泥精,那么席苍就是外表和内里都黑透了的人型自走纯种黑泥精。
说尉迟君是傲慢暴躁的纸老虎,这只就是阴险狠辣、伺机袭击令人毙命的毒蛇。
范白能把自己的偏见写满一个小本本。
但某种程度上,因为某种原因,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范白……
有点怕席苍。
准确来说,是f3这类型的衣冠禽兽。
如果可以,他不想跟席苍对上或有太多交集。
“跟路边的杂草一样随处可见,你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
范白眉眼微怔,来到这所学校,第一次完全沉下情绪。
耳边那句话仿佛倒带一般重新响了一次:
“杂草就该趴在泥里,还想奢望摇身一变成为什么高贵东西?”
他身边的人也跟着笑。
笑声很刺耳。
为什么要笑,很好笑吗。
抬头看到一圈人或惊愕或惊恐的脸色,少年才意识到,自己把这句话直接说了出来。
说都说了,那就一起说完吧。
范白顶着席苍莫测的视线,黑润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直视他,面无表情:
“杂草好。”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知道为什么吗,靠的就是连绵不绝、春来又生的杂草。
年轻人欠缺红色东方思想的洗礼,发展前途必然有限啊。
后面的人高尔夫也不打了,面面相觑。
席苍狭长的眼盯着他,长眉轻挑。
“杂草能分担多余水分,调节水流量。”
“防止表土办结,疏松土壤。”
范白摆着手指头数,突然想起什么,指着地上的草坪:
“杂草种在这里,也会变成有用的草坪。”
少年说得很认真,说话也几分条理,但在场除了面色冰冷的席苍,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地低下头。
范白想,今天他铁头娃的名字大概是要一战成名了。
再结合下只有主角拥有怼了大人物还能安全活下来,甚至升职加薪、赢得后宫。
他这个名出的,大概是身后名了。
但已经到这步了,范白不后悔。
说完想说的话,心中全是轻松。
清秀少年平静到清冷的表情全程如一。
一片低垂黑压压的头颅中,那截细瘦纤长的脖颈倔强地立着,微微紧绷。
日轮西垂,阳伞原本遮出的阴影偏移。
日光耀眼,映在人眼,仿佛是两团跳跃着永不熄灭的火焰。
不惧黑暗,顽强点亮。
突然接受阳光直射的咸鱼:“……”
风味咸鱼请于阴凉干燥处保存,这样他真的要晒成咸鱼干了。
但他不能动。
因为这样的他,阳光下一定也反射着不屈的光芒!
现在他的人格和精神,一定就如同天上的太阳一样闪亮!
为了big,范白忍了。
“怂成这样,倒也敢大放厥词。”
席苍一手把着高尔夫球杆,轻轻在草地上敲了敲。
“范胡兰”梗着的脖子一松,郁卒:什么怂,难道不帅吗!
席苍转身,一杆将高尔夫球打出去,上了球车,只留下一句冒着冷气的话:
“既然这么顽强,在这里待到这场打完,今天的事我便既往不咎。”
“如若不然……”
席苍接下来的话没说完,眼底的冷光已经将他剩下的那句话补完。
怪不得能当主角,各个眼睛都是扇形图和调色盘。
席苍离开,其他人顾不得,不敢留在原地,匆忙挥杆击球,跟着追了上去。
等人全都走远,高罗生轻轻呼出一口气。
眼神凝重。
“你……”疯了吗,要发疯也自己去找死,别连累他们。
高罗生本来想这么说,但看着少年泛红的眼尾、在阳光下几乎苍白得发光的皮肤,似乎是眼泪和害怕忍耐到极点,少年再也忍不住,压抑又克制地揉了揉眼。
眼角又可怜巴巴地红了一块。
高罗生后半句话堵在嘴里。
他x的,骂出来怎么总觉得跟自己欺负了人似的。
范白不知道这人脑补了什么,面无表情地揉眼睛。
敲,直视阳光太久,眼睛干。
下次再也不这么装杯了。
高罗生顿了顿,神色和语气别扭极了:“少爷这场球才打到三分之一,又是四人组的标准场,至少还有两个小时,更别说……”
有人刻意打偏球拖延时间。
这么掉价的事就算席苍本人不屑做,但不代表为了讨好他的其他人不会做。
“日头这么大,你什么防晒装备也没有,几个小时站下来你掉一层皮都是轻的。”
看似宽容的惩罚,在这个时间地点显得格外残忍。
无异于钝刀子割肉。
范白在他逼逼叨叨的时间一直拿着手机戳戳点点。
高罗生打击他:“别找了,不会有人敢冒着得罪席少的风险来帮你。”
除非这小傻子真的能找来其它同等级的三个少爷。
但这怎么可能。
过了几分钟。
看着范白逐渐泛红的脸,高罗生凶神恶煞:“伞已经被收走了,你自己走走找个阴凉……”
突如其来的引擎嗡鸣声打断了他的话。
高罗生瞪大眼睛,看着前方飞来的无人机——下面吊着货物。
无人机直直飞到范白所在的位置,“滴滴”一声响,成功降落在地上等待签收。
等范白将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在原地停了一段时间,无人机启动,又远离了两人的视线。
男人靠得住,猪猪会上树。
炎热的正午,只有无人机送来的快递能给他一丝凉意。
阳伞、冰饮、冰块……
无人机承重有限,一次送的东西并不多,但不止一架,在高罗生的目瞪口呆中,更多的资源被送来。
自主下单、自动发货、gs定位、无人机送货,关键圣安学生免运费,宅鱼最爱。
高罗生:“……你不怕……”
范白无辜地插着吸管喝冰水,眨巴眼睛:“他说让我待在这里。”
“……”
“没说不准用手机。”
“……”
“也没说不能订快递和外卖。”
“……话是这么说。”
高罗生哽了下:“……说你不傻,你又真的傻。”
敢当面顶撞席苍少爷,被惩罚了还能不以为意。
“但真说你傻,你又有点东西。”
要是不机灵,怎么还能钻这种言语空子。
不对,不如说真是因为思维直线和无知者无畏,这小傻子才敢做出这种事情。
范白装作听不懂的亚子。
继续丰富自己的“高尔夫球球场一日外出踏青野餐游”。
高罗生提醒他:“你别找了,虽然无人机也能送东西,方便快捷,但是毕竟承重有限,你能买来的东西差不多都在这里了,别再……”
高罗生的话没说完,被出现的机器打断。
他惊讶:“这、这什么玩意?”
范白摸了摸被突然的叫喊震了下的耳朵,平淡:“刚才我登陆账号,发现有一张券,我就用了。”
“券?”高罗生下意识重复,惊讶又眼红,“让我看看!?”
无人驾驶的运载机器将大件货物送到,清空后,又按照既定的线路返回。
跟能够在空中任意行动、无障碍进行运送的无人机不同,在地面无人自动运送货物,会受到移动的人群、物件、突发不平坦地形、路线等因素的影响。
所以这种方式至今还有很多待解决的技术难题。
而一旦相关技术得到了突破,马上大规模民用的可能性极低,更可能是由国-家机器掌握,或是掌握在世家手中待价而沽,无数野心家趋之若鹜。
而这种技术,高罗生跟随着席少,无意在牧家的实验基地看见过。
被一群权力之辈高高供在最顶端。
难道……
高罗生看着范白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
扭头又看着还完全离开的钢铁造物,眼神火热。
范白:“……”
默默缩回搭在上面左摸摸右碰碰的鱼鳍。
他就是想掂量掂量这么大一块铁皮子卖了能换多少个蛋糕。
f3席苍的这跟班,这眼神,怎么跟他当面ntr了他男神一样。
范白木这脸给高罗生展示了那张券。
一张很简略的券,只有一个“新产品试用券”的名字,以及短短“可以帮助您购买物品后迅速收到货物(限定使用范围)”的说明。
购物的小程序需要圣安学子的账号才能登录,与手机号码和身份证绑定。
高罗生急忙打开了自己的账号——空无一物。
他长叹一口气,又忍不住去看那些逗留着没走的钢铁机器。
外层泛着金属光泽,设计处无一不闪着科技的光辉。
很难想象,这样的技术会被调用来干送快递的事。
这不是用青龙偃月刀杀小鸡?
那边,有根小板凳放得太里面,机器们门开得不够大。
范白辣手摧花,“咣咣”拍了拍铁壳子。
机器灯闪了闪,委屈屈地把凳子给吐出来。
范白用完就丢,去撑大阳伞了。
钢铁器物轮子滴溜溜的,在原地无措地转了转。
高罗生心情沉痛,赶紧走上去,颤颤巍巍地伸手,想摸摸梦中情铁。
机器灯光闪了闪,“叮叮”两声,仿佛预料到高罗生的冷冰冰后退。
沿着路线离开了。
离开了。
开了。
了。
大太阳伞、小板凳、冰块、冰饮……
范白过去确定有没有落下的东西,被突然出现的人型石头震惊了下。
高罗生不敢在原地多待。
范白最后独自待在原地。
他喝了一口冰饮,抽纸擦擦白净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想,咸鱼果然还是应该放在阴凉处保存。
范白拿出手机,打开一款游戏开始肝日常任务。
欢乐的时光总是十分短暂,愈发升高的气温也不能让他分心,但也许是游戏人的热情太高涨了,范白总觉得有点热。
附近出现了疑似来检查他受罚情况的生面孔跟班。
站得老远,少年也能感受到他看见一大堆“装备”,整得跟沙滩度假场景时的无语。
远处的人影站了一会儿又走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远处驶来一辆高尔夫球车,白白的顶棚在人眼中招摇。
席苍回来了?
好像比他预料中快一些。
在席苍本人面前,范白还是得收敛一些。
他从躺椅上站起来,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少年微怔,摸了摸自己的脸,烫烫的。
嗯,多半是中暑了。
范白都忍不住佩服自己,现在还能清楚冷静地给自己下个诊断。
晕过去之前,范白有两个想法。
第一,理科生回忆起了久违的高中地理知识:不只有太阳暖大气的太阳辐射,还有大地暖大气的地面辐射。
第二,希望他被治好清醒的时候能赶上另外一个游戏的活动。
再加一个,写出龙套被惩罚然后晕倒,借此推动剧情发展老套套路的作者是屑。
“席少?”不远处的球车中,一个年轻人看着突然抬头起身的席苍,惊讶又不解。
好像在做梦,又好像是遥远黑暗的现实回忆。
身体被禁锢在病床上,思绪却飞得很远。
梦里有一个男孩。
他生活在孤儿院,是一群孩子里最不讨喜的那一个。
来关怀孩子的好心人们和院里的老师都喜欢乖软听话、会哭爱撒娇的孩子。
每当他对床的孩子假装摔倒,哭声响起不到三十秒,慈祥的阿姨便会赶来,焦急地哄着他,往他手心里悄悄塞上一颗珍贵的奶糖。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但那个倔强又骄傲的男孩,大概永远也学不会低头。
或许是因为最为出众、第一眼便能吸引所有有心父母们注意力的长相,又或许是那节与众不同永远不会弯曲的骨头,男孩被同院同龄的孩子排挤。
他逐渐变成一个“爱欺负其它孩子”、“骄纵”、“坏脾气”的问题孩子。
投在他身上的目光也移开了。
“杂草就该趴在泥里,还想奢望摇身一变成为什么高贵东西?”
代替男孩被领养,耀武扬威、一身名牌的对床男孩,骄傲地带着一群孩子把势单力薄的孩子围在角落。
脸上带着伤口,衣服也破破烂烂的男孩出现在那对夫妻面前时,富人夫妻眼中的犹豫彻底消失,告别了院长。
已经尽力挽回的院长只是搂着他叹息。
男孩没有哭。
他只是默默地做了决定。
他再也不会用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别人面前。
任人评论和挑选,如同没有尊严和自主的货品。
再跟大变样的对床男孩见面,是在一场敲定收购的会议。
昔日耀武扬威的男孩在“弟弟”面前卑躬屈膝,那对富人夫妻最后有了自己的孩子。
看着倨傲的少爷弟弟对长大后的男孩恭恭敬敬、隐有敬畏的模样,他错愕不已。
会后,私人场合,他拦住新老板身边的最得力的助手,痛哭流涕诉说后悔。
开心吗?
或许吧。
他太忙了,忙累到再没有时间和精力看一眼脚底的尘埃。
童年的事情好像已经太遥远。
一段时间后,老板百般挽回下,他辞职了。
因为他突然想不起自己如此忙碌的原因了。
想工作的时候拼命也好,想休息的时候用尽方法咸鱼也好。
他想做自己喜欢的事。
对床男孩骂得没错,他的确很倔,是只倔驴。
不论流年长短,时光浓淡,范白只想毫无保留地成为他自己。
范白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看周围似乎空无一人,处地应该在学校的高级医务室。
不过以他的存在感和社交,现在要是有人陪床那才奇怪。
还依稀记得刚才的梦,范咸鱼拍了拍自己的脸,喃喃:
“原来我还是挺牛x的嘛。”
自己还没被岁月磨平棱角时原来这么中二。
想起那时的一呼百应、说一不二,范白痛心疾首。
然后心安理得地躺下咸鱼。
可以燃,但只能燃一点。
近手床头柜,上面摆了一壶水,精致的壶下压着一张纸。
上面有锋芒毕露的字体——
“口才不错,体质委实配不上那足以燎原的精神。”
范白下意识把看过最好的两笔字拿来做对比。
各有千秋,若说另一人是内秀之林、锋芒内敛,眼前则是一把出鞘的刃。
想起自己“星星之火”的言论:“……”
当时上头不觉得,现在回忆起来恨不得用脚趾扣出三室一厅。
果然午夜是脑内自我尴尬回忆集锦循环播放最佳时间。
不过,这是在嘲讽吧。
是吧是吧是吧。
少年抿了一口壶中的水,不会太凉,也解了醒后的干燥。
当时他晕倒,模模糊糊中有人把他抱起来送到校医院,鼻尖的气味冷清。
但这个人怎么可能长着席苍的脸!
难道……
范白都没想到,他潜意识里也有让世界大声喊出真香的晋江主角梦。
果然,现实里的缺憾和怨恨都会在梦里的想象中得到解脱。
不过这种程度和性格的渣攻,还是直接送火葬场比较快。
解决了疑惑,范白安详地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游戏任务还来得及!
而就在这时,房间门轻轻被叩响。
如同掐着点算到少年什么时候醒一般。
范白微愣。
没有等到少年的回应,外面的人便一直没有推门而入,静静地等待。
席苍不可能,这家伙不会这么礼貌地请示。
尉迟君……
阿巴阿巴阿巴。
这么安静又有礼的作风,敲门声都规律都甚至清冷。
这么珍贵的国宝,这个学校该找不出第二只。
“请进。”
牧柏静静走进来,跟在他身后的一行人确定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对主人点点头,静静等在门外,隔绝开所有好奇和向往的视线。
精致的汤姆苏又换了一套制服。
布料妥贴地包裹着比例极好的身体,勾勒出劲瘦的腰和修长的腿。
范白发现这人真的很爱穿白色。
“我可以坐下吗?”牧柏示意床边的那张铁艺椅。
范白还能说不吗。
牧柏优雅落座。
青年坐下后,站立行走间自然贴合的布料难免生出褶皱。
但就算是不讨喜的褶皱,出现在牧柏这人身上仿佛也是一种更添色彩和层次感的装饰。
范白看着那截坐下也毫无赘肉的腰,隐隐贴出的流畅线条。
再悄悄摸摸自己柔软平坦,十分好rua的肚皮……
可恶!
干嘛给一个汤姆苏这么劲瘦有力的身材。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三个就够了,多点像他这样一晒就倒的战五渣小弱鸡才能平衡人设!
牧柏不知道眼前少年的小脑瓜里在转着什么东西,他明澈的黑眸抬起,看着他,像是能包容万物的海:
“抱歉,有人听见和传播我的话,在我的预料外。”
他补充:“关于生日礼物。”
青年的确没想到,那样一轮清理和筛选后,还有漏网之鱼。
范白微怔,反应过来。
要论这件事的起因,席苍找上他,的确是因为听说牧柏赞叹了尉迟君送的礼物。
而礼物又被爆出来是他选的。
范白:“妈妈说,冤有头,债有主。”
他虽然是一只非常记仇的鱼,但一定会找准罪魁祸首。
对于自己喜欢的礼物,牧柏为什么没有说喜欢的权利。
错的不是他,甚至不是尉迟君,而是席苍那个肆意妄为的家伙。
好吧,他那个老是甩任务的大老板也得背一点锅。
范白一脸深沉地伸出鱼鳍,鼓励小同志:
“谢谢你喜欢那份礼物。”
某种程度上,被这三个“各有千秋”的人喜欢上,牧柏也是个小倒霉蛋。
少年又想到什么,出声:
“别对人太好啦,妈妈说,好人会被欺负。”
牧柏真是个很温柔的人。
又是给他准备甜点,又是纵容他询问信息,这大概就是清冷强大的神对弱者“小傻子”的纵容和天然的怜悯吧。
牧柏眉眼闪过怔愣。
他垂眸,眼底一片静谧,最是平静温柔的海面,浮光跃金中掩盖了底下潜伏的无数危机。
“只是你能看见我是个好人。”
只是他能看见?
是说别人止步他的高冷不理解他的性格?还是……
没等范白嚼碎这句话,牧柏抛出一个小炸弹:
“不管如何,”青年姿态斯文、雅人清致,“我承诺,你可以请求一件我力所能及的事。”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已经不重要了!
就当万人迷在夸他有一双与众不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咸鱼激动,那他是不是能用这个承诺提前退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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