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风瑞。”仙君背负着手掌,眼睛中闪着奇异的光,“你为何要杀‘醉翁’?你可知‘醉翁’之死对于江南而言是何等损失?”
“我....”
拓跋风瑞低着头,他没有心事能逃得过仙君的眼睛,只消他心中有些想法,便能轻易为仙君所洞察。
这也是他为何这般惧怕仙君的原因。
仙君怔怔盯着拓跋风瑞看了好久,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背道而行,必为天谴!”
“仙君,我没有选择的机会。”拓跋风瑞抬起头与仙君对视,就那一瞬间,他的心中所想全被仙君所知晓。
仙君也是知晓,当年之事衍国公将拓跋风瑞彻底逼上了绝路,翡翠十三卫一直暗中注意着拓跋风瑞,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他自己能够左右的。
若想好好的活下去,像个真正的男儿,他必须要去江南。
拓跋风瑞的眼神很澄澈,像是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溪水。
“仙君,我没有时间再这样耗下去了。”拓跋风瑞心中急切,联想着陆子毅随身携带的迷魂香他就有种不安的感觉,“若是苏启曜死了,我此生再也无望踏入江南之地!”
仙君垂下了眼眉,手中画扇微微扇。
显然他不能轻易发走拓跋风瑞,可同样的,他也不能将拓跋风瑞杀死,或许别人看不到,可在仙君眼中,这场地就是一处阵法,他所处的位置是针眼,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展开。
而拓跋风瑞在这八门方位之中所占位置乃是生门,这绝非悄然,而是天意,仙君也知道就算自己真下了杀心,拓跋风瑞也不会因此而死。
“拦不住...”仙君皱着眼眉,手指不停地掐算,可每一次的结果,都令他惊讶。
无论是哪一次的掐算,他所得到的全是否定的答案,似乎这次就连上天都站在了拓跋风瑞的一旁。
“天意么...”仙君喃喃,可他自己无论如何却也不肯相信,他有些愤怒,手中的画扇上晕开一圈墨水。
扇中的山水好像浮起来,拓跋风瑞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当他全神贯注地去看那副画扇时,忽然,四周的天地暗淡了下来。
一切
声音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前只有那副晃的山水画。
墨色的山川上略过几只黑鸟,那山似乎很高,因为山巅没入云端,可似乎那山也很小,拓跋风瑞很轻易地就看到了山巅。
拓跋风瑞自然是知道这是仙君的手段,这等幻象之术一旦中招,非有大手段者短时间内不能脱逃。
他虽然不知道仙君为何没有直接杀掉自己,可这幻术却是摆明了要将拓跋风瑞困在这里一段时间。
“苏启曜,你可要给我坚持住,你死了,这江南我可就去不得了啊...”
拓跋风瑞大步走向了山水之间,欲破阵,则需入阵,只有进入仙君为他所呈现的幻象中,他才能找寻到破解的方法。
苏启曜的车驾在晃晃悠悠地行驶了两日之后,终于抵达到了一座城池前。
那城池规模与博阳城一般,残破的城门匾上依稀能看到“余关”二字,这里曾是一座要地,钳制着大舜东西之路,翰北蛮子从西侧攻下时,想以犄角之势围困云京城,于是便将余关中的万千百姓全部屠杀。
据说那日尸体堆积城了一座座小山,大火没日没夜地烧着,晚上似乎还能听见孤魂的啼哭,那些人的血几乎要将城内的一切染红。
但后来那些蛮子不知因为什么,竟从余关中全部退去,可正面的翰北大军久攻不下,大舜精兵会援之时,一举将这支翰北军队攻破,驱逐近三百余里。
在处理俘虏以及尸体时,有人发现有些翰北士兵浑身长满烂疮,密密麻麻满是猩红的斑记。
有人推测可能是余关闹了瘟疫,那些翰北士兵破城时还掳走了不少妇女,可那几年余关呈给云京的奏章中并没有提到过关于瘟疫的事情。
就连那些往返于余关的商人们都不知道余关闹过瘟疫。
后来有人说是因为翰北士兵杀得人太多了被冤魂诅咒了,所以才会那样。
可后开不管如何说,就连大舜的军队都不敢在余关驻扎,也没有人愿意前往余关定居,无数僧人赶赴余关超度那里的亡灵,《大悲咒》《金刚经》贴满了城中的大小街道,经声络绎不绝,可却依然没人愿意去往余关。
都说去了余关的人全失踪了,再发现时已经变成了死尸。
久而久之
,余关便渐渐荒废了,留着一座城来给予那些亡魂最后的归宿。
苏启曜呆呆地望着那座布满青苔幽深古城,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向陆子毅。
“我们要进城?”
陆子毅深吸了一口气,他点点头,“过了阳关,就到了黑云岭的地界,那一代贼匪横生,据说一个山头就有一窝山匪,我们若是在那里留宿,怕是更加危险。”
“可...这余关岂不是更..”
苏启曜刚刚经历了归离山中的数万恶灵追逐,心中对于这些鬼魂的畏惧已经到了极点,如今更是要在这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余关中过夜,换谁来估计都不会高兴。
可十一月的天,出行都要披着袍子,虽然已经向南走了不少,可在外露宿还是不切实际,估摸着在外睡上一觉,第二天就会被冻成人干。
“需要入城寻找引火的材料。”陆子毅紧了紧衣袍,“我们带的那些东西是不够的。”
“可....”苏启曜耷拉着脑袋,他铁了心不想进城。
陆子毅看着苏启曜这副样子,知道自己也不能太过于强迫苏启曜,毕竟后者还是当朝的三皇子,虽然不知能否活着抵达渡天口。
“那我去城中寻找,殿下与他们稍作等待。”
陆子毅对着苏启曜行礼告别,自己安排好了保护苏启曜的侍卫之后,便纵马奔入了余城之中。
他眼神闪烁,似乎很想再回头看一眼,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苏启曜看着陆子毅渐渐远去的身影,虽然那几名侍卫依然护在他的左右,可没了拓跋风瑞,没了陆子毅,苏启曜的心里也是彻底没了底。
他只见过这几人出过一次手,便是斩杀那个流星锤大汉之时,而后就算是归离山那么险峻的状况他们都没有出手。
这些人极为沉默,平日中便是一言不发,只是遇到危险才会迅速反应来保护苏启曜。
他们与陆子毅,似乎不太一样。
可同为摘星阁中的人,又到底会有什么不同呢?
苏启曜说不上来,只是不由得觉得心慌。
“余城中的怨气,可以说是大舜之最了,就连归离山都要黯然失色。”
一名侍卫忽地开口,他声音粗糙沙哑,好像是破了洞的风箱。
苏启曜愣了一下,那侍卫眼睛死死盯着城头,
根本像是在与他说话。
“当时攻入余关的,只是一只奇袭部队,没有辎重没有补给,入了城就赶上了冬天。”
那侍卫低着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嘴中开始碎碎地念叨着。
“他们杀了城里的男人,又奸污了城里的女人,他们为了过冬,吃光了城里的粮食,没有了食物,他们就开始吃人。”
“他们说坏了孕的女人肉多,也好吃,所以才豢养了一批女人当人畜,都是些怀了四个月左右的女人....”
侍卫神情凄惨,仿佛当时那般残忍血腥的场景再度浮现。
苏启曜听着一阵反胃,都说蛮子吃人,可他却没想到,就算是吃人也要这么讲究。
“你...怎么了?”
苏启曜发觉那侍卫脸色不太对劲,才发觉那侍卫面色铁青,双唇也没了血色。
侍卫木讷地点着头,好像是中了邪一般。
周围的侍卫见状立马拔刀对准了那中邪的侍卫。
“不要!别杀他!”苏启曜连忙大喊,这一路上已经有数人离去,他不想再看到有人死掉。
那侍卫似乎笑了一声,他的目光遥遥望向余关的城头。
“陆子毅....想要收了里面的东西,但他,做不到,哈,哈,哈!”
随后那侍卫便身型一软从马上栽了下去。
其他人上前检查,发现那侍卫鼻间还残存着一丝呼吸,脸色也不再那么苍白。
苏启曜也松了口气,可很快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里。
陆子毅的本事他可是见识过了,那怪物估计连拓跋风瑞都无能为力,可陆子毅却能将那怪物斩杀。
但那侍卫断断续续所说的,估计是被城外的孤魂附了身,那孤魂想向他们传达什么消息,但又不肯直说。
总而言之,陆子毅似乎是因为什么事情才进的城。
而那种事情,或许会夺走陆子毅的性命。
“呜,呜,呜。”
忽然从两侧的山上响起了号角之音,紧接着寂静的山谷中忽然响起了万马奔腾的声响。
苏启曜脸色苍白,手掌颤抖。
那些个侍卫也傻了眼,手中的刀刃哐当掉落在地上。
因为他们看到,在那唯一能够通往余关的山谷之间,出现了一支打着残破战旗的骑兵。
那队骑兵黑甲黑马,奔驰如雷霆万钧,仿佛脱弓之矢。
苏启曜定了定神,才看见那破旧的大旗上好像是一只六角牛头。
“六角牦牛!”苏启曜惊呼,“翰北纳兰氏!蛮子!蛮子!这里怎么会有蛮子!”
更为诡异的是,那蛮子骑兵走的,是他们赶赴余关的路,换句话说,这些骑兵,是与苏启曜一行从一个方向赶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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