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风瑞已经在街头上坐了许久,眼见日已过半,那租马的店家听问他要前往黑云岭,连连摆手拒绝。
他看了地图的,从博阳向南出发,要经过归离山,黑云岭,乌林....等诸多地方,却一座城池都没有。
那
店家一听拓跋风瑞要向难走,无一不惊惧万分。
“客人,你莫不是不知道,从天江流入博阳的河水喝了会死人的!”店家一边擦试着马厩,一边说道,“也因为这样,南边出了好多好多的怪物,所说渡天口那样走最近,可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不是?”
然后见拓跋风瑞还是依依不舍,那店家无奈叹息,“客人,不是我不租给你马,只是那路实在难走,若是前十几年还好,现在根本没人敢那么走,我们都是小本生意,全靠着这些马吃饭哩!”
“那人们就不去南方了?”拓跋风瑞不解。
“唉,客官你看这。”店家拿出一副地图,在上面给他指着博阳的位置,“这儿啊,是博阳城,往南走,你看全是些山啊,林的,按着以前吧,这地方有城的,不过蛮子来了之后,把这些个城里的人全杀了,一个没留,哎哟甭提多惨了。”
拓跋风瑞压了压斗笠,以防店家看到自己的面容。
“然后那些个城没人敢去,渐渐成了鬼城,据说还闹鬼嘞,唉,可不是得闹呗,死得不明不白的,换谁心里也不痛快。”店家叹了口气,又给拓跋风瑞指了一条向东走的路。
那条路绕了一个大弯,几乎是从东边沿海一带的城池中行过,但明显要比直穿过归离山一代要远得多。
“博阳向东是青州,然后从这到临州,再这样走,诶,从这也能到渡天口,现在很多人呐就是这样走,虽说要远上几百里地,但总归是走的安心呐。”
“不行,我没那么长时间。”拓跋风瑞摇摇头,估摸着他走到青州城,苏启曜一行已经快接近渡天口了。
店家无可奈何,“那蔽店真是束手无策了,客人另寻他处吧。”
“你这马,怎么卖?”拓跋风瑞想着苏启曜给自己留下了不少钱财,与其省细着,不如干点实事。
“客人
您疯啦!”店家瞪着大眼,“这可是触犯国律的!要杀头的!”
拓跋风瑞默然,按着《大舜国律》,私家养马都是重罪,除非有过特殊允许,这是为了保证正南骑兵马匹的质量,翰北一战令所有人都见识到了翰北铁骑的恐怖,马匹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
就算在翰北,马也是翰北男儿除了刀之外最珍贵的东西。
店家见得拓跋风瑞依然不肯走,犹豫了片刻,说道,“客人若真想买马,我倒是知道个地方,只不过那里没有官爷们官,所以杀人夺财之事也是常有。”
拓跋风瑞一听眼中闪烁着光,当即说道,“在哪?”
店家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这样吧客人,我带您起码前去,那地方还是去得的,只不过里面的事情还需要您自己去办,至于钱...您看着给些就行。”
拓跋风瑞自然不是那种在乎于这点小财的人,再者说反正那些钱都是苏启曜的,他倒也不心疼,当即大手一挥,拿出一锭足银放到了桌子上。
“可够?”
“够够够!”店家如鸡啄米一般的脑袋连连点着。
“带路。”
拓跋风瑞一拂衣袖大步朝外走去,那店家紧忙牵出一匹黑色的马匹,快步跟上了拓跋风瑞。
“客人可会骑马?”店家问道。
拓跋风瑞一翻白眼,寻思我若不会骑马我还来你这里租马作甚?翰北男儿哪个不会骑马?虽然自己长于江南,可也是自小便精通马术。
当然这些话他不会与店家多言,只是点点头,便熟练地翻身上马。
那马还算温驯,拓跋风瑞上去时也只是不快地摇晃了几下,店家上前安抚一番之后便安静了下来。
拓跋风瑞不禁哑然失笑。
“客人,从东城门出去,走上十里地,向南走有一座山,那山中啊,有座山寨,云中一代见不得光的买卖,全在那里。”
店家细心地给拓跋风瑞指着路。
骑马很快便出了城,拓跋风瑞也是第一次见到东城门的景象,据说这一带车架极多,作为博阳联络东南地区的唯一道路,自然也比其他地方来说相对繁华。
光这一路上,拓跋风瑞就见到了很多停留在博阳城外的商队,他们都是满载着物资准备前往云京的,但却受到了不
许进城的命令。
很多人对此表示不解,就连店家也在一旁小声嘀咕着。
“今儿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博阳令大人一早就颁布了这命令,让所有商队暂且在城外等候,这都半日还不让人进城。”
拓跋风瑞却知道这是九纹刀使的手段,虽不确定那博阳令到底是不是九纹刀,但他可以断定九纹刀对于博阳城所发生的一切都是能够知晓的。
这般阻拦商队就是为了拖延拓跋风瑞行路的速度,毕竟一旦苏启曜他们行得太远之后,要想追赶便是难于登天了。
按着九纹刀的这种做法,以及自己能够顺利出城,拓跋风瑞有七成把握可以确定九纹刀并不在城内。
一路上拓跋风瑞便带着这样的思绪纵马飞驰,直到店家小声提醒他该向南走了,他才回过神,在一处小道上变了向。
那小道虽然狭窄,却出奇的好走,也没有山野间道路那般崎岖艰险,地面十分平坦,马奔驰起来也是非常快。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一座山下,那山下便是一座恢宏大气的山门,上面横匾上写着“龙月山庄”四个大字。
见到这几个字,拓跋风瑞吸了口冷气,这些年头,敢以龙自称的,还真是胆大包天。
就算如衍国公那般人物都不敢在自己的府院中加入龙子,因为这是官家才能用的东西,别人若是用了,那就是僭礼。
店家眼见到了龙月山庄的大门下,浑身不由得战栗起来,他催促着拓跋风瑞赶快下马,自己则驾着那匹黑马扬长而去。
拓跋风瑞还站在原地没回过神,在看店家依然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这般可怕?”拓跋风瑞抚着下巴,端详着那几个字。
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都没什么值得称赞的。
那店家为何会这般惊慌,就好像多留一刻就会失去性命一般?
拓跋风瑞刚要上前敲响大门,那大门便吱呀呀地自己打开了。
拓跋风瑞在原地愣了好久想要等人出来迎接,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他缓缓走到门边,向内窥去,里面是同样气派的大院,比长公府还要奢华,高山流水,廊桥亭宇,甚至于拓跋风瑞曾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踏入了仙境。
不过他刚刚步入大门,便有一黑
衣男子悄然出现,他站在不远处,脸上蒙着黑纱。
“拜的哪家山头。”黑衣男子沉声问道。
“听闻这里有马...”
“快滚。”
不待拓跋风瑞把话说完,那黑衣男子便已经抽出了佩刀,一步上前逼向拓跋风瑞。
“这是作甚?”拓跋风瑞看着那迫在眉睫的刀刃,有些无奈。
“你不是山庄之人。”黑衣男子声音冷清。
“我自然不是山庄之人,只是听闻有人说你们这里卖马,我需要一匹骏马赶路。”
“何人引荐?”男子又问。
这让拓跋风瑞有些恼火,自己不过是来这里买一匹马,也要这般麻烦?他神情略有不快,冷冷回道,“博洋赊马人。”
“不晓得,非山庄之人不得拜市,快些离去,留你性命。”
“留我性命?”
拓跋风瑞忽地暴起,以肘击打在黑影男子腰间,另一只手攥住男子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夺过了男人手中的刀。
这般轻松地抢过了刀,连拓跋风瑞也有些惊讶,那黑衣男子显然也是没有料到拓跋风瑞会突然发难,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拓跋风瑞。
“以后没些本事,就别学他人舞刀弄枪。”
拓跋风瑞讲男子推向一旁,随手把刀倒插在了地上。
他大步向院落中走去,四周是高耸的阁楼,眼看有四五层之高,他眼神尖锐,一眼就看清了每一层中熙熙攘攘的人。
“不错不错。”响亮的掌声从阁楼上传来,一个身着绿衣的身影出现在了二层阁楼的栏杆旁,他手中拿着一串紫檀手链,包浆发亮的紫檀颗颗如琉璃一般剔透明亮。
“不愧是江南拓跋刀,这一手夺刀,是醉翁的手段吧?”
男人扶着栏杆,露出了一个诡异莫测的笑容。
“龙月山庄官家崔晚,迎接江南拓跋刀”
......
陆子毅倒在地上,浑身鲜血,而侍卫则倚靠着墙壁,满脸苍白,他胸口上有一道拳头大小的伤口,血液汩汩地向外流着。
“陆子毅...”侍卫虚弱地抬起手掌,艰难地放在了陆子毅的肩头上。
“子潇!”陆子毅握着那柄纳入鞘中长刀,神情惶恐。
可纵使他再如何后悔,陆子潇胸前的那处伤口也是难以愈合。
“解魂刀,太凶了啊。”陆子潇声若游丝,他几乎都没有力气再睁开眼睛,“你的心,变了...”
陆子毅蓦然发愣,他不由得按着自己的胸口,扪心自问。
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心变了。
“哥,别做傻事..”
陆子潇生平第一次叫陆子毅哥哥,可这却也是他叫的最后一句。
“可是,我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陆子毅低低说道,“解魂刀若想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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