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香苑本就是风月之地,云京不少高官大臣都会来这里寻欢作乐,看着那些妖娆妩媚的舞姬,仿佛千万白银斗不过是过往云烟。
雕栏玉砌,挽云吹雪,又有美人侍酒起舞,好不快活!
段念面无表情的走在最前,一直信奉圣人之言的李书生哪里见过这般香艳的场景,脸颊红得像是猴屁股,他赶忙捂住了眼睛,可那些美人娇羞的笑声像是羽毛一般轻柔柔撩拨着李书生的心头。
“段兄,这是甚么地方呐!罪过,罪过呀。”李书生紧紧跟上段念的步伐,好像那些人像是妖怪一般抓住了就会将他吃掉。
“是你说他在这里的!”段念不禁带着一丝怒意,他也未曾接触过女色,但好在自小练武,心境还算坚毅。
因为没有老鸨上前招呼他们,这俩人倒也就不见生地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寻找,透过那蒙蒙的纱帘,段念极力地将一每一个人影与自己印象中的那人相对比。
不知是找了多少间屋子,听了多少句咒骂,好在段念他们在一处极为奢华的房间里,找到了消失已久的张书生。
那张书生本正与怀中美人亲昵细语,手掌不安分地在美人身上游走着,那美人瞥了眼张书生那臃肿的鼻梁,又斜眼看着桌上堆成小山的金元宝,强忍着心中的厌恶笑脸相迎。
张书生以为自己这次就能拿下花娘,感慨这几日的努力没有白费,结果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碰上了这两个不速之客。
见得有人闯进,花娘尖叫了一声,飞也似地逃离了张书生的怀抱,她本身艺伎,卖艺不卖身,若是被老鸨看见之后就只能落得与下面那些女子一般的下场。
整顿了衣衫,娇艳的花娘双目含春,轻轻拂过琴弦,一阵悦耳交鸣,令得李书生如痴如醉。
段念赶紧拍了一下李书生的脑袋,因为李书生的眼神丝毫不加掩饰地盯着花娘鼓鼓的胸脯。
张书生愤怒地已经要炸开一般,他蹭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扬起手掌就重重地打在了李书生脸上。
“污秽!污秽!污秽!”张书生连连怒道,“考取功名之人就会贪恋这般美色,枉我以为
李总一表人才,本以为是堂堂君子,却不曾想竟是这般污秽之人!”
“张兄.....你听我说。”李书生脸色发绿,却是有口难辩。
张书生一本正经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眼神中尽是凝重,可那双发颤的腿还是说明了他紧张的内心。
好在李书生脑袋不太灵光,转了半天也没明白过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自己方才忘却了圣人教诲,犯下好色之罪。
这让本就心怀愧疚的李书生心头更加沉重。
段念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也是忍俊不禁。
“花娘,你先且退去,待得日后,小爷再好好品品你的琴音。”
张书生连连摆手。
花娘如同大赦一般,她抄起一块锦绸缎,将桌子上的金元宝尽数包了起来,抱着沉甸甸地包裹,花娘含笑地跑了。
屋中只剩下三人之后,张书生长长叹了口气,无奈看向段念。
“不是教你劫完之后莫要再来找我吗!”
“我等并未被官家追究罪名,而且长国公似乎也并不想抓我们。”段念摊摊手。
张书生得意地笑了起来,“如何,我这一手偷天换日怎样?”
段念沉默了一会,也是不得不由衷钦佩张书生的实力。
原本这押运囚车一众甲士应当是云京城内的军队,可是不知道张书生从何处找来的证据,说王山辰与巡检司指挥使王业勾连谋反,并通过宫中的势力送到了官家的手中。
官家看得之后立马派人调查,没想到按着线索盘查下去还真就查出了一些端倪,王山辰与王业勾结江南的罪证被握在了手中。
而本就因王山辰一事而头疼不以的官家这次终于能明正言顺地铲除掉衍国公安插在云京的势力。
而官家也接着这样的机会撤掉了云京大牢的守军,被迫让王业来用自己的亲信押送牢车。
这样小小一个计谋令得拓跋风瑞名正言顺地被解救,也令得官家心中担忧的事情得以解除。
段念抱拳对着张书生行礼。
“张兄妙计,当真厉害。”
“哈哈哈哈。”张书生大笑起来,然后斜眼打量着李书生,问道,“李兄,你又是为何而来?”
李书生被张书生这样一点,才恍然大悟,急道,“张兄,不是在下不肯卖力,只是那杨府实
在不认你说的博阳城与九纹刀啊!”
“不认九纹刀么.....”张书生拖着下巴沉思片刻,方而笑道,“无妨无妨,讨不到便讨不到,你若是缺钱尽管开口便是。”
“这.....”李书生连连摇头,“不可不可,无功不受禄,我未替张兄做事,又怎能受得张兄恩惠。”
“佞者多得惠,直骨无谷粮呐!”
“浮世欲我癫狂骄,我自张扬向天笑,书生本是贫苦身, 岂惧沦为天涯草?”
李书生大笑起来。
张书生无奈地笑着,似是在嘲笑李书生的无知。
“李兄,你可见过江海决堤之后,湍流三百里,流民百万行的景象吗?”
“未曾。”
“那你又可曾见过,翰北蛮子,攻城杀伐,满城尽是白骨的场景吗?”
“不.....不曾”
李书生有些心虚。
“天灾人祸,终是一人之力不能相抗,人在屋檐之下仍需垂首,为人不能过刚,刚极必折,天下至理。”
李书生被张书生说得哑口无言,他支支吾吾,还是信服于张书生的话语。
气氛中稍稍有些尴尬,李书生脸颊羞红,段念在一旁沉默不语,张书生左看看,右看看,只好自己找话说。
“那个.....段,嗯....那个拓跋风瑞是不是能留在云京城为官了?”张书生一时忘了段念的名字,只好改口。
段念倒是无所谓,道,“我听闻,衍国公增兵于襄云口,官家派三皇子与拓跋风瑞一同前往渡天口,届时拓跋风瑞会只身踏入江南。”
“什么?”张书生拍案而起,双目圆睁,“这是去送死!天下谁不知道凤凰寺的秘密?多少江湖人士渴求长生不朽,拓跋风瑞去得江南,必然要遭受到整个江湖的追杀!”
“官家给他准备了别的身份....”
“又岂是身份的问题!他就那些招式或翡翠十三卫,或拓跋刀术,只要他使出来,江南谁不认得他?”
张书生气得浑身直哆嗦,段念能看出来张书生这次是由衷的生气了。
“张兄...与拓跋风瑞又是何等关系?”段念皱眉疑惑,对于张书生表现出的反常,他很是意外。
“用不得你管!”张书生起身穿鞋就要向外走。
段念上前拦住了张书生。
“张兄不是博阳人士?却又这般了解江南之事,而且..张兄
当日一口咬定王山辰与王业串通江南,貌似张兄并不简单。”
段念上上下下打量着张书生。
张书生鼓着脸,胸口剧烈地起伏,可他却直勾勾地看着段念,眼神中带着怒意。
“如何?”张书生寒声道,“你想插足这间事情?”
“张兄误会。”段念赔着笑脸,“在下不过是心有疑惑问出来罢了,张兄是在下的救命恩人,没有张兄,就没有在下的今日,这般泉涌之恩,在下永生不忘。”
“你要是想要活命,就不要再插足这其中的任何事情,你不欠我些什么,承了你那日以性命相抵,前往解救拓跋风瑞,也算是还了当年之恩,你我互不亏欠,赶紧离去吧。”
张书生叹了口气,缓缓转过了身子。
“张兄!”段念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我只得告诉你,拓跋风瑞若是前往江南,必然会引得江湖之中一阵风云荡,届时不待云京与江南开战,江湖中就先内耗了起来。”
“可为何会如此?”
“说不清,道不明啊!”张书生叹息,“走吧,不要再问了。”
张书生已经下了逐客令,段念再迟迟留在这里不走也不像个样子,他拉着木头人一般的李书生,快步走向门口。
“若是真有一日,你活不下去了,这云京没有你的一处容身之地,就去博阳城找我。”张书生的声音徐徐传来,“博阳城,寻九纹刀张络。”
“九纹刀张络?”
段念心中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怕是连他也想不到自己会在那个大道崩坏,群英荟萃的年代,再一次前往博阳城苦苦寻找着九纹刀张络。
听到两人的声音消失在了走廊之中,被其他房间中的歌舞之音所淹没,张书生依然在哪里负着手,面色凝重的站着。
他大概也能猜到官家令拓跋风瑞前往江南的目的,一为剪除衍国公手下的羽翼,二为探明凤凰寺中的真相。
第一件事情无关紧要,但第二件事情,绝对会要了拓跋风瑞的命。
毕竟,那可是长生不朽的秘密,活死人,肉白骨,谁又不想一直活下去呢。
“这云京城,还真是复杂啊.....”张书生叹息,“彼此之间,利益交错,这盘大棋又该如何破解?”
<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