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晚杰顺着街市漫步,初识秦地风情,让他流连忘返。
走到一小街拐角处,看见有个招牌:茶肆。秦时的茶会是怎样的味道?阳晚杰心中十分期待,走进茶肆。
茶肆里此刻冷冷清清,大概是刚过午饭的缘故。四周环顾一圈,只有他一个茶客。
“公子光临,小店不胜荣幸,想喝点什么?”一位年轻伙计,快步迎上来。
“这茶怎么喝?”
“论罐、论壶、也可论碗。”伙计回道。
“那就来一壶茶。”阳晚杰思忖一番,选个折中的。
伙计去后堂片刻,端来一个小火炉,提一壶水,放在炉上,然后将茶叶撒进去,又摆一茶盏,然后对阳晚杰说:“公子,请用茶。”
煮茶用了一刻钟光景,阳晚杰提起壶,倒一杯在茶盏中,轻呡一口,连声道:“好茶,好茶!”
正独自享受中午这难得的休闲时光,茶肆闯进一慌张的陌生男子,他四下旁顾,发现只有茶客阳晚杰一人,便匆匆走到阳晚杰的茶桌前,盘腿坐下。
“你是何人?我认识你吗?”阳晚杰问。
“稍后你就认识了,能否坐下,赏杯茶喝。”来者说道,有些气喘,声音发颤。
“伙计,添一个茶盏与我。”阳晚杰招呼伙计。
伙计递上茶盏,阳晚杰为他泡上一盏茶。
见伙计离开后,这个陌生男子紧张地朝窗外望望,然后言语急切地说:“公子可是秦人?”
“不是,我是游客。”
“不是甚好。公子可听说过燕太子丹?”
“听说过,燕太子丹此时不正在秦国的咸阳做质子吗?”
“正是如此。我仍是燕国太傅鞠武派来秦国的信使,专为太子丹送简牍的,燕王派出的信使皆已被杀,我今天也被人追杀,估计到不了咸阳,拜托公子一定帮我把简牍送到太子丹手里。”信使说完,从怀里掏出三片长条状的竹简,递到阳晚杰手里:“请公子一定带到,燕国太傅和太子丹将来一定会感恩公子,厚报公子的。”
信使警惕地环视周围,又说:“追杀我的人即刻就会赶来,我出去引开杀手,万望公子成功,拯救我大燕。”说完,朝阳晚杰跪拜谢恩,然后起身冲出茶肆,桌上茶盏里的茶一口未沾。
阳晚杰透过窗户望向外边,只见信使出门没走多远,就有一群人从后面追了上去,外面喊叫声隐隐传来:“信使在此,快快追上。”见此情景,阳晚杰知道信使凶多吉少。看看手中简牍,好多字不识,便将简牍藏入怀中。
此时,门外走进一白衣公子,朝茶肆伙计招呼道:“伙计,给我找个茶座。”
顺着声音,阳晚杰的目光停在白衣公子身上,细细打量:此人中等身材,举止儒雅,腰系佩剑。当他转过身来,阳晚杰发现这位公子三十多岁光景,长相俊秀斯文。看到阳晚杰,白衣公子向他微笑示意。
他的茶桌离阳晚杰不远,隔条过道。他要的也是一壶茶,茶肆伙计刚刚为他摆好茶盏,一群人押着信使走进茶肆。
阳晚杰心头一紧,估计这伙人是寻简牍而来,手不由自主伸进怀里,摸了一下怀中竹简。
“他好像就是从这个茶肆跑出去的。”其中一人道。
茶肆伙计迎上,问这伙人:“几位可是来小店饮茶?”
“不饮茶,我的家奴在这里面丢失了东西,我要仔细搜搜。”说话这人,满脸络腮胡子,说话声音洪亮,举手投足之间,就能看出是领头的。
阳晚杰第一次面对如此众多杀手,不免心虚,冷汗从额头沁出。再看白衣公子,一副旁若无人的神态,头也不抬,兀自品茶。
这群人首先围上了白衣公子。
“请问公子,可与这人交谈过。”为首的络腮胡指着信使问。
“没见过此人。”白衣公子低头饮着茶,回道。
“如果不介意,公子可否容在下搜身。”
“放肆,你等何许人也?可知大秦律历,若非官差,私自查搜,是要坐牢的,看你等着装,难道是官府便差不成,如果不是,请离开。”白衣公子说话毫不留情。
“如果我非要搜你呢?”
“可问问它答不答应?”白衣公子取下佩剑,摆在茶桌上。
“我还真想领教领教公子的剑术。”络腮胡首领说着也要从腰间拔剑,茶肆伙计连忙伸手拦在中间,劝说两边:“两位公子,千万不可在小店生事,小店东家乃是泾阳令的大舅,各位,打烂店里家什事小,若是伤了人,就是触犯大秦律法,若让东家知道,各位必定走不出泾阳,轻则坐牢,重则杀头。”
络腮胡闻言收起佩剑,说:“这位公子,今天到此为止,他日我一定来领教公子的剑术。”又指着信使对手下说:“把这个家奴押回去,严加审讯,若是让我问出丢失的东西与你等有关,我绝不放过。”说这话时,他的眼睛朝阳晚杰扫去,估计在白衣公子这里没讨到便宜,加上茶肆伙计的一番话,让他放弃继续搜下去的想法,阳晚杰在心底暗自保佑:快走,快走,别再生事端。
“公子好气魄啊。”等这群人走出茶肆后,阳晚杰朝白衣公子说道:“公子可否赏脸,与我共饮一盏茶?”
阳晚杰端着一盏茶,走到白衣公子桌前,向其致意。白衣公子连忙起身端起茶盏,回敬阳晚杰。
“敝人想和公子交个朋友,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甚好,甚好。”白衣公子与阳晚杰将杯盏中的茶一同饮尽。
两人相对而坐,白衣公子为阳晚杰添上一盏茶。
“在下姓阳,名晚杰,向公子请教大名?”
“阳公子,幸会,敝人姓荆,单名一个轲字。”白衣公子揖手说道。
“你是荆轲,你就是荆轲?”阳晚杰一脸意外,这个传说中的荆轲和他想像的样子大相径庭。
“怎么,公子认识我,我们以前见过吗?”荆轲问道。
“不、不,我只是听说,荆公子仍是义士,有幸结识公子,真是福分、缘份。”
“阳公子过奖了,轲徒有虚名耳,这辈子,游千山,行万水,只想做个逍遥游侠,怎奈,游历途中,常遇不平之事,只好出手相助,仅此而已。”荆轲谦虚地说。
阳晚杰看着荆轲,想到五年后的刺秦壮举,不禁感慨万千:“荆公子虚怀若谷,以公子之义气,将来公子必定名垂青史,传颂万年。”
“阳公子抬爱了,轲只想平安一生,游历各国山川美景,然后晚年著书立说,详尽各国地形面貌,为后人游历指明方向。”荆轲说出自己的心声。
原来荆轲的理想就是未来的徐霞客,可是,在这战乱割据的七国时代,这样的理想是无法实现的。阳晚杰想起荆轲未来的悲剧,叹道:“荆公子的宏图确实美好,不过,依愚弟之见,公子的理想难以实现。”
“不知阳公子何出此言?”荆轲不解。
“炎黄大地如今分为七国,各国都有自己的文字和律法,而且,现在各国之间,战乱不止,荆公子游历之时,必遇重重阻碍,公子又如何能穷尽一生,去记述各国的地形风貌?荆公子为人豪侠仗义,必定有人慧眼识珠,重用于你。”阳晚杰说。
“阳公子说笑了,我仍平民布衣,不求荣华富贵,但求一生逍遥。”
“这只是公子你一厢情愿,生逢乱世,我们每个人都不能幸免,人生的路早已为你定好,你无可逃避。”
“听阳公子这一席话,愚兄真要名垂青史了。”荆轲笑道。
时光在两人的谈兴中飞逝,一壶茶已喝完,荆轲起身向阳晚杰告辞:“阳公子,愚兄今日准备启程前往榆次,就此别过吧,他日若有缘,我们必定相见。”
阳晚杰赶忙起身致礼:“荆公子,我断言,我们必定相见,下次在一起,我们畅聊人生,不醉不散。”
“好,就此立下约定,期待与阳公子的再聚,就此分别,他日再会。”
“他日再会!”
荆轲腰挂佩剑,走出茶肆,飘然消失在泾阳城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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