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问题太多了,见她马上就要跑进宿舍,裴朔年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干脆只说了一个字,“会。”
可能是因为跑得太远,唐初露已经听不清楚他的回答,但是她能够清楚地看到裴朔年的口型。
一张一合,反正肯定只说了一个字。
唐初露心里面突然涌上一股狂喜,直到裴朔年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还是没能够抑制住那一股快要跳出来的喜欢。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就像心里面装了几千只鸽子一样。
你一张开嘴,它们就扑闪着翅膀,想要从你的嘴里面飞出去。
飞到你心上人的耳边,诉说着那日日夜夜堆彻起来的欢喜。
……
两个人的交往一开始好像是由一个吻挑起的。
唐初露记得不太分明,现在的她和自己的丈夫走在曾经的校园里,周围都是熟悉的一草一木,身边的人却早已物是人非。
她很确定自己现在对裴朔年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了,如果再重来一次,她也会选择陆寒时,这不会变。
只是自从踏进校园开始,她就不可抑制地开始回想曾经的一切。
她的大学时光,都是那个叫做裴朔年的,干净的少年啊。
为什么只是短短几年时间,他身上的少年气息就被毁得干干净净?
唐初露发现自己比起那段遗憾的感情来,似乎更惋惜裴朔年这个人。
他本来可以成为一名很优秀的医生,他本来可以好好实现自己的理想……
唐初露有些发呆,陆寒时忽然停下脚步,在她脸上捏了捏,“在想什么?”
“嗯?”
唐初露呆呆地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直接被面前的男人给推到了一旁的树干上去。
这是一颗根茎粗壮的香樟,上面隐隐可见斑驳的刻痕,无数校园情侣在这里悱恻拥抱过。
她瞬间被男人夺去了唇舌,只能闭上眼睛,抱住了陆寒时的脖子。
陆寒时揉着她的腰,将她狠狠地抵在树干上,察觉到怀里的人已经开始沉浸,便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眸色很深,像一块浓稠的墨砚。
更多的时候是像星空,深沉的背后蕴藏着耀眼的光芒。
他一瞬不瞬地和操场那边的人对视,眼底的冰冷丝毫不让。
裴朔年也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到陆寒时,医科大学是他和唐初露之间最美好的回忆,两人毕业之后,他从来没有想起过这里。
只是分手之后,他才开始忽然缅怀起来,时常会来这里走走。
没想到唐初露居然会带着陆寒时过来。
这算什么?
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回忆,也要被这个男人给侵占吗?
他握着拳头,站了一会,最后还是转身离开。
而唐初露根本就没察觉到不远处,那个男人的注视,满心满眼都是陆寒时。
她周身都围绕着这个男人的气息,男性荷尔蒙全部灌进她的口腔里面。
她一开始很投入,可渐渐的,脑海中的画面开始变化,忽然想起了从前。
唐初露脑袋有些昏沉,回忆起过去的时候有点不灵敏,但还是无比清晰地记得自己和裴朔年第一次亲吻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已经追了裴朔年整整一年了,这一年来,她就像一个狗尾巴一样,时不时地跟在裴朔年后面。
在他想象得到的,想象不到的任何地方出现,给他惊喜或者惊吓。
一开始裴朔年明令禁止她再这样跟着自己,但是时间一长,见唐初露也只是从光明正大变成偷偷摸摸,他也只能无奈地接受这种负担。
习惯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最开始的时候,他只觉得厌烦,但是唐初露从来都没有给他带来过名利的负担,所以他也就随她去。
但是他没有想到,有一天居然自己会习惯这种被跟随的感觉。
有的时候走在前面,他会不自觉地回头看,看看那个小尾巴有没有跟在自己后头,有没有迷路。
那个时候的唐初露从来就没有肖想过裴朔年有一天真的会接受自己,她只想着在裴朔年有一天会赶她走之前,多看裴朔年几眼。
她就是抱着一种始终会被别人拒绝的心思追求着裴朔年的,从来就没有奢求过,他会给自己回应。
所以当她跟在裴朔年的后头看到他似乎有回头的迹象的时候,心里面那种激动的感觉就好像是吃了蜜一样,甜得她想哭。
她就只是那样跟着裴朔年,像个跟屁虫一样,不管别人怎么嘲笑她,不管裴朔年会不会给她回应。
她就是跟着裴朔年,从白天到黑夜,从开始到现在。
只要有裴朔年出现的地方,就有她的目光跟随。
唐初露突然发觉自己的努力是回报的时候,还是听说学生会例行的会议上,有个胆子大的人问会长大人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的室友就把这个当做一个八卦绯闻讲给她听。
她当然没有从室友那挤眉弄眼的表情里面猜到,那一向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面的会长大人,谈到理想型的时候,嘴里面会说出自己的名字。
听到室友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唐初露整个人处于一种懵了的状态,她不断地反问,“你说真的吗?他真的说了我的名字吗?他真的说他的理想型是我这样的女生吗?”
室友看到她这个样子,也不禁觉得好笑,“这还有假?我男朋友在开会的时候亲耳听到的!会长大人说他喜欢死缠烂打的女生,你想想看,最近对他死缠烂打的人是谁,不就是你吗?”
可就算她们这样说,唐初露心里面还是有些忐忑。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面,裴朔年就没有给过她好脸色。
就连每次在图书馆问他题目,都必须小心翼翼的,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翻脸。
怀着这样惴惴不安的心情,唐初露又来到了图书馆。
这里就像是成了他们两个之间的小秘密一样,每一天她都会在靠窗的这边占个位置,等待着裴朔年的来临。
每一次她都风雨无阻,裴朔年有时候会迟到,但从来都没有缺席过,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面对面坐着,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但每次只要唐初露遇到了学业上的难题,只要问裴朔年,他就会轻松地帮她解决。
可是在学生会上的理想型事件过后的第一天,唐初露在图书馆没有等到裴朔年。
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座位,唐初露觉得眼前这些题目本来就已经看不懂了,现在一看,反而有些讨厌。
可能以前也是靠着裴朔年这张俊秀的脸,她才能够看得下去这些题目,因为必须要仔细去做,她才能有问题去问别人。
如果她做都没做,直接去问的话,就显得她这个人很肤浅。
所以每一次唐初露都有认真在准备自己的课业,来问裴朔年一些有深度的问题。
现在裴朔年不在这里,她觉得连做作业都没有了力气。
等到所有的学生都下课了,图书馆里面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已经有好几个人问她对面有没有坐人。
再这样下去的话,她都不好意思再继续占着了。
毕竟别人也是要来学习的,看着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晚,她正准备收拾书包要离开的时候,突然一个男生坐在了她的对面,也没有问她的意见。
她本来就要走了,别人坐不坐都无所谓,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男声叫住了自己,“你是叫唐初露,对?”
唐初露愣了一下,回头一看,突然觉得那个男生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嗯,我是,你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男生憨厚一笑,摸了摸后脑勺,“我看你对裴朔年这么上心,还以为你会记得我……我是他的室友,之前跟你们一起唱过歌的那个,忘记了吗?”
唐初露这才想起来,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我想起来了,学长好!”
今天裴朔年没有出现,但是他的室友却坐到了自己的对面。
唐初露突然灵光一闪,心里面期待着,是不是裴朔年给他带了什么话,“学长,今天裴朔年没有来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
那个学长摇了摇头,脸色似乎有些怪异的样子,“啊,我不知道他还会来图书馆,他基本上都不怎么学习的,偶尔来一次应该都是为了借书或者是应付考试。”
“是吗?”
唐初露疑惑地问出口,心里面还有一点高兴。
这么说来,她是不是可以认为裴朔年天天到这边来搞学习,其实都是为了教她做题?
正当她有些飘飘然,思绪飞到九万八千里的时候,又听到那个学长说:“是啊,他基本上都不来图书馆的,我都没有碰到他几次,怎么,他天天都到这边来吗?还是说他都背着我们在偷偷地学习?”
虽然那个学长是假装生气的语气,唐初露也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不过她就是听不得裴朔年在别人眼里有任何的不好。
于是摇摇头,对他解释道:“不是的,他基本上都在看别的书,或者就是给我讲题目,没有偷偷做课业。”
闻言,学长似乎十分惊讶,又重新打量了她几眼,一副不可置信的口气,“真的假的?他教你做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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