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慕娇娇原打算折回林老的房间,却在走廊里便瞧见一道挺拔的身影漫不经心的靠在墙壁上,在头顶上灯光的照射下显得矜傲斯文,单手插在裤袋里,姿态散漫。
“慕小姐。”男人低沉的嗓音噙着让人无法揣度情绪的突然响起,好似还噙着几缕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没想到?
长发散落在身侧,俏落的脸蛋荡漾出没有温度的笑,慕娇娇嗓音温凉:“我也没想到亚伯先生会无缘无故来拜访林老,难不成……是听闻了什么消息?”
两个人之间都在相互试探。
而结果……
亚伯朗笑起来,在明亮的光线中显得格外的英俊和高深:“有些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能够说清楚的,既然慕小姐在这里,那不知道方不方便单独谈一谈。”
说着,他的视线在来找慕娇娇的实习生身上转了转,意味很是明显。
原本慕娇娇是不吃这一套的,但奈何实习生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主动的快步从两个人身边逃离,边走还边挥手:“慕顾问,你们谈,我先回去了。”
慕娇娇也没有强行将实习生留下,毕竟亚伯身居高位时间久了,如果逆了他的心意,她有把握让他奈何不了自己,但人微言轻的实习生就不一定了。
毕竟城门失火,容易殃及池鱼。
目送着实习生,亚伯站直身子,瞧了眼不远处的阳台,朝慕娇娇拱手:“请,慕小姐。”
阳台是半开放式的,纯黑色的栏杆触手生凉,徐徐的风配合着明媚的光线倒是让人很是舒服。
就这么直接坐在沙发上,慕娇娇瞧着亚伯站在酒柜前挑选着红酒,然后回眸看她,抬眸睨过来的时候有着标志性的矜贵从容:“这里的红酒都不是多么好的牌子,也不知道慕小姐能不能不嫌弃赏脸喝一口。”
“却之不恭。”
酒塞被拔出来的声音清脆,亚伯眸色认真的拿着干净的酒杯倒了小半杯递到慕娇娇跟前:“慕小姐可以尝尝味道如何。”
说实话,放在阳台酒柜里的红酒的确没有平日里常喝的那些酒水醇香,入口略略有些涩味,还有股没有发酵好的苦。
不过慕娇娇却依旧维持着微笑,倚在深色系的沙发里无端噙着股慵懒傲居:“味道不错。”
“是么?我怎么觉得这酒水还挺难喝的。”亚伯的身子前倾,眼角眉梢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俊脸斯文:“所以慕小姐就是如此的委曲求全,在顾戾的身边,用一颗包容宽大的心来表现出你是个多么有价值的人?”
他的嗓音平白展露出几分恶劣来。
慕娇娇自认不蠢,但实在是听不懂他现在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意思,启唇,带着淡淡的酒香:“抱歉,亚伯先生,我没有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还是不敢明白?”
亚伯的眸色暗了暗,薄唇噙笑,酒水感觉实在是难以入口,便随手放下,轻笑:“上次在游轮上,我假装当初绑架过你的绑架犯,但我调查过,那次绑架应该是林老先犯下的,我的同伴只是顺水推舟罢了,但你现在和林老的关系……为了他,这么做也值得?”
亚伯口中的“他”很明显指的是顾戾。
其实慕娇娇明白亚伯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以为自己和林老之间有些不可言说的瓜葛和恩怨,否则林老当初也不会绑架自己,而她现在委曲求全成为林老的顾问,还费尽心力想要帮林老赢得比赛,都是看在顾戾的情面上,或者可以说是为了顾戾来无视自己所有的情绪波动。
慕娇娇隐绰间察觉到亚伯究竟想要做什么,她没有解释的意思,挽起嘴角的模样漂亮,却落在亚伯的眼中有着几分强行撑起来的傲居:“这些都是亚伯先生你自己的猜测而已。”
“是猜测还是事实,我想慕小姐比我更加清楚才是。”
身子更加的前倾,在明亮的灯光中,他此时此刻的模样已经有着绝对的恶劣而玩味,甚至还有着期待成功挑拨的跃跃欲试:“慕小姐应该挺讨厌林老的才是。”
“哦?何以见得。”
“是他先起了绑架你的心思并付之以行动,才会引来我同伴的二次绑架,你这么想要找出二次绑架你的绑架犯是谁,那么想必这次绑架一定给你造成了什么不可磨灭的伤害,或是身体上的或是精神上的。”亚伯从口袋中掏出一根香烟,低垂着眼眸的模样看起来漫不经心,呷笑着:“让我来猜一猜,按照我同伴对你的喜爱,想必是他做出来什么破坏你和你未婚夫之间感情的事情了。”
慕娇娇不知道亚伯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便假装出一副被冒犯了的情绪,又或者说是不想回忆的态度,丹凤眸瞪圆的拒绝:“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而她越是这样,亚伯就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指尖火光明灭,俊脸噙着讥笑:“从昨晚的宴会上可以看出,你的未婚夫是个占有欲很强的男人,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染指,哪怕是在被绑架的情况下,他恐怕也接受不了,从那天以后他对你的态度恐怕有所改变了。所以现在为了和林老的合作,逼着你以顾问的身份加入了林老的队伍。”
“所以你恨林老,恨他当初绑架你,恨他成为间接破坏你和你未婚夫感情的罪魁祸首。”他神色得意着,青白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开:“与其说林老这批花是被人恶意偷窃了,还不如说是你放任着它被偷了。”
“我放任?”
慕娇娇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必然联系。
吞云吐雾,亚伯的模样有着说不出的感觉,用手指朝着她的方向点了点:“你早就猜到昨晚会出事情,林老的团队是来参加比赛的,最好打击办法就是破坏你们比赛的花卉,可你却隐瞒不说,不就是因为你恨林老,想要报复他吗?”
亚伯的话刚落音,就听到阳台外有少许的动静,像是什么人匆匆忙忙转身离开。
慕娇娇正好是背对着阳台门的,闻声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却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影,但她从亚伯那张高深莫测的脸上猜测到些许。
睫毛颤了颤:“刚刚林老在外面?”
她算是明白亚伯在玩什么把戏了。
离间计。
他是故意用刚刚这些话来刺激她的,如果她真的被刺激到口不择言说了些什么,那他自然是可以顺水推舟的提出些合作方案,就比如窃取林老实验室机密等等。如果没有,也无所谓,反正他还留有后手,那就是让林老亲耳听到这些挑拨的话,在他们两个人心中都埋下相互猜忌的种子。
如果说事实真相真的如同亚伯所说的那样的话,说不定他的计谋就成功过了。
只可惜……
杏眸故意猛然瞪圆,酒杯被“砰”的一声砸在茶几上,她嗓音略略尖锐:“亚伯。”
“看来一切都被我说中了。”
那凉薄到骨子中的嗓音,慕娇娇冷淡这一张精致的面孔,漂亮的衣裙在明亮的光线中仿佛是蒙上了一层阴霾中,她努力的深呼吸,令自己平静下来:“你刚刚所说的那些不外乎就是想要挑拨我和林老的合作关系,这样的伎俩实在是无聊透顶,还不如你直接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
男人缓慢的低笑,一口烟雾从口中喷出来,略略有些呛人,西方立体的面孔上挑起几分自得:“我想要做什么?慕小姐应该做清楚才是。”
“那恐怕就要让亚伯先生失望了。”
慕娇娇故意在男人可以看得见的角度攥紧拳头,睫毛细细密密的颤抖着:“你既然已经猜到顾戾让我和林老合作,那就应该清楚我只能让林老赢,更何况……”她将手机拿出来摆在男人的面前,嗓音平静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我手中也有你的把柄。”
“我的把柄?”
男人蹙了蹙眉,慕娇娇凝视在他脸上的视线噙着太过锋利的穿透性,安静了几秒,手机里突然传出来令他熟悉的嗓音,氤氲着绝对的嚣张和张狂。
【我送给你的礼物收到了吗?还满意。】
布兰妮的嗓音就算是透过电流也有着绝对的辨识度,慕娇娇盯着亚伯变化的神色,慢慢挽起笑意:“哪怕你离间了林老和我又如何?林老为了赢除了防备外,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动我,而我为了顾戾也绝对不会害他,这一点我和他都有着一样的认知和绝对的默契。但你不一样,布兰妮是你的堂妹,更会成为你的软肋。”
现下里慕娇娇的嗓音和神色,和当初在游轮上的傲居从容几乎重合在一起,令亚伯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盯着那双温凉入骨的眼神,他轻笑,有着最低调的讥讽:“你觉得我舍弃不了布兰妮?”
“不是舍弃不了,而是不敢舍弃。”
男人的眸色微凉:“愿闻其详。”
“布兰妮的父亲酷斯特掌控着你克莱斯特家族绝大部分的武装力量,哪怕是你现在有心想要收拢,也敌不过他地位稳固,所以你现在根本就不敢招惹酷斯特,毕竟你害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出现。”
虽说酷斯特也同样没办法撼动亚伯是下一任家主继承人的身份,但一旦酷斯特手下的武装势力不受控制时,那对于亚伯而言,则会使一个大麻烦。
“慕娇娇。”亚伯不可置信的咬着她的名字,嗓音渗出几分很明显的恼怒,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在几分钟前还处于上风,为什么几句话就落到这种地步。
四目相对,亚伯似乎反应过来什么般,大掌伸过来便想要握住她的手腕:“这些都是你计划好的是不是?”
慕娇娇又怎么可能会让他的动作得逞,身子后撤了些,好整以暇的眼神睨着他:“如同你说的一样,我能猜到布兰妮会朝我身边的人下手以达到威逼我的目的,我又怎么可能猜不到你也会借着这件事来敲打恐吓我呢?”
“所以你就将计就计?”
“那也要谢谢亚伯先生你的配合。”
亚伯现下终于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为什么当初袁沉箜会用半提醒半警告的嗓音告诉他,慕娇娇是个聪明的女人,而像她这样聪明的女人通常都不好对付。
的确很不好对付,就像是现在一样,赔了夫人又折兵。
深呼吸,原本步步紧逼的冷静俊颜在这一刻破碎,立体的五官沉寂下来。
空气中萦绕了几分死寂。
亚伯这才慢慢将指间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中,身子也靠在沙发椅背中,慢慢眯眸:“废了这么多的心力,你现在可以开始说服我答应你的条件了。”
“我不需要说服你。”
亚伯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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