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埃及通信技术有限,没有手机电脑,文化知识又被贵族特权阶级垄断,大多数平民消息闭塞,夏双娜的认知范围仅限于从阿布萨特到底比斯这么一小段。
米坦尼王国她在现代略有耳闻,但只知道它是一个如流星划过天空,曾璀璨一时又瞬间逝去的西亚古国,其他的一概不懂。
神秘的米坦尼在无垠历史长河中早已销声匿迹数千年,如今她竟亲眼见到一位纯正米坦尼血统的美大叔,就像是目睹博物馆的化石复活了般惊奇激动,“米坦尼在哪里,离埃及远吗?”
“埃及以北,与赫梯西部接壤,八年前,赫梯发动侵略战争攻占了米坦尼全境……米坦尼已经亡了。”
“唉…”夏双娜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指着天上的月亮,好心开导他,“大叔,你别太难过,你看这轮月亮,有圆有缺,周而复始,就像王朝兴衰一样,是无法改变的自然规律,也许这就是众神的旨意。”
“并非神旨,而是人祸。”
“什么人祸,你愿意同我讲讲吗?”
夏双娜立刻递上去那双倾听的耳朵,舍曼凯尔冷酷少言,她的追问早已让他厌烦,可望见她那渴望的小眼神,他不知为何便不忍拒绝了。
既然想要彻底获取她的信任为他所用,这何尝不是一个契机。
他启唇,摆明了这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埃及和米坦尼早在二百年前,法老图特摩斯(三世)统治时期就爆发过战争,埃及征服了米坦尼。为了维持两国和平,米坦尼开始将公主嫁给历任埃及法老和法老的儿子兄弟们,年年献贡,从此与埃及结为姻亲国缔结友好条约,米坦尼也在埃及帝国的荫蔽下发展壮大。
他话锋一转,言语间有着明显的怨对,“可后来阿蒙霍特普(三世)的同名儿子(阿蒙霍特普四世)继位,不出一年就把自己的名字改为埃赫那吞,他离经叛道,整日沉迷于宗教改革对西亚诸国不管不顾,丢失了大片土地的控制权。米坦尼东部亚述王国趁机崛起,与西部赫梯帝国联姻。亚述和赫梯左右夹击,不断侵蚀米坦尼领土,我们的国王沙提瓦扎陛下深感不安,也想效仿祖先将自己宠爱的女儿嫁给埃赫那吞,但遭到了拒绝。
没出几年埃赫那吞驾崩,图坦卡蒙登基,在埃及政权交替之际,赫梯便出兵一路向东攻破了米坦尼数座城池,沙提瓦沙多次派遣使者向埃及求救,可图坦卡蒙陛下置若罔闻,甚至根本就不召见我们的使臣。
赫梯见埃及无暇北顾,士气大增一举攻破我国首都瓦苏卡尼,将陛下和他的三十多名后妃全都俘虏到了赫梯,众多王子和将军战死沙场,王太子和其余王子公主皆不知所踪。”
舍曼凯尔痛心疾首,仿佛张口能呕出鲜血,“当时,埃及的荷伦海布将军就率领着几万精兵驻扎在下埃及的孟菲斯城,如果法老肯派兵相救,米坦尼肯定就不会灭亡!”
夏双娜这下算是听明白了,难不成他这“人祸”指的是图坦卡蒙和他父王?
她顿时就气不过,她绝不允许任何人说她家图图半句坏话,小嘴嗒嗒一条条开怼,“你这是什么道理,八年前,图坦卡蒙才八岁,还是个小孩子。他刚刚登基,埃及国内政教矛盾尖锐他本就压力山大筋疲力竭,这时候冒然发兵援救米坦尼,与强大的赫梯帝国正面交锋彻底交恶,该是多蠢才能干出来这种事!
就算法老他顾念旧情答应支援,但当时辅政的是宰相阿伊和阿吞大祭司梅里瑞,他们俩会同意吗?
再说了,埃及和赫梯曾经是盟国不错,但也要看看国际局势如何。你们没听过一句话吗,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米坦尼与埃及结盟时好歹也是名震近东、可以和埃及打上一仗的军事强国,可后来呢,你们的国王贪图享乐,守不住疆土,国力渐衰,还有同埃及结盟的资格吗?
米坦尼的灭亡不怪你们的统治者昏庸无能,反而怨恨埃及法老没有派去援兵,我实在不懂你们是什么强盗逻辑!”
夏双娜说了一大串,还觉得不过瘾,“听你这么说,沙提瓦扎陛下应该还在世对吗,在赫梯王宫依旧享受着自己宫妃的伺候和淫奢的生活。呵,三十多个女人,图坦卡蒙才一个王后好不好,沙提瓦扎还有赫梯国王送给他的赫梯美人陪伴,整日醉生梦死骨头都酥了,还记得自己是米坦尼的国王吗!?”
这活脱脱就是三千年前版本的乐不思蜀!
女孩交叠着胳膊,气鼓鼓得像只小河豚,舍曼凯尔微微愣住,“过去,也有人和我说过一样的话。”
不仅如此,她们两个说话时候的语气神态,那种娇俏机灵劲都如出一辙。
最重要的是,她们都是如此心疼维护图坦卡蒙。
如果不是两人的容貌、声音都相差太多,他真的会以为娜娜——那个被全埃及人无情遗忘的小女孩又回来了。
夏双娜倒没听出他语中含着的深意,得意地挑了挑柳眉,“因为我们说的是真理,英雄所见略同!”
瞧着她自信满满浑身闪烁着光芒的样子,舍曼凯尔兴趣更浓,又与她聊了诸多故国往事,不过渐渐的她没有再吭声。
“小姑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舍曼凯尔问了好几声,久久无人回复,扭头一看,女孩已经靠着矮墙睡了过去。
他随意拨弄了一下她的发丝,慵懒的嗓音诱惑十足,“无名小姐,这么快就睡着了?”
夏双娜双眼紧闭,睡得像死猪一样沉,无论舍曼凯尔怎么推搡都醒不过来。
少女的睡颜本该是甜美的,可她却紧紧蹙着眉毛,嘴角隔三差五猛地抽搐一下,显示出一副很痛苦的模样,似乎正在和什么妖魔鬼怪做斗争。
她嘴唇微微蠕动,好像在低声呢喃着什么。
舍曼凯尔俯身在她耳边,才听清她说的是,图图,我想你,好冷,好冷。
图图是谁,她到底在叫着谁的名字。
是女人还是男人。
听起来像是个男人的名字。
冷。
好冷。
原来,一切的反常是因为她身体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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