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寻声被人打疼了, 扭扭捏捏拿黎挽遮着脸,将自己塞进她怀里,不肯见人。
他羞极了, 便是小时候也无人敢这样罚他的,现在,现在, 陛下简直太过分了!
黎挽伸手去捞林寻声, 脸上装模装样的冷意尚且没收回来, 被林寻声含羞带怯抬头时一眼瞄到了。
他心瞬间凉了半截儿,原本还觉得脸热的不行,现在却不禁浑身冒起冷气, 她还怒着,还生气……
“现在可能好好的了?”
黎挽收起那一点冷意, 转而变成带了些温柔的笑意。
林寻声快速低头, 遮掩自己脸上的难堪,他想着, 陛下对我向来是场面情的,原是我有些自作多情了, 她这般冷静自持的人, 怎会对我有一点点喜爱呢?
不过是平衡后宫与朝堂罢了。
林寻声敛眸,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 却终究说不出什么话来。
难道要指责她的不是?
可她也没做错什么。
林寻声知道自己性子不好, 若换成是他遇见了自己这样的人,对他百般羞辱, 他也不会喜欢的,永远不会喜欢。
大抵是永远这个词太渗人了,林寻声刚想完就忍不住脸色一白, 头剧烈的疼痛起来,由内及外,一阵一阵疼的不得了。
黎挽刚松口气,以为可以好生歇着了,结果就看见林寻声脸都白了,捂着头十分难受的样子,又惊了,忙上去将人抱进怀里:“怎么了,君后可是哪里不适?”
林寻声顺着那力道趴到黎挽怀里,即将奔出眼眶的水花被他尽数擦在黎挽衣襟上。
黎挽将人轻轻环住,小心的拂了拂林寻声浓密柔软的青丝。
“可是哪里不适了?朕给你唤太医来看一看。”
黎挽说着就要起身,却被林寻声死死拽住衣襟:“别去,陛下别去,陛下留在这陪我就好了,陪陪我,我就不疼了。”
这倒是黎挽没听过的。
她第一次听说,身子不适,只要人陪陪就会好了。
“若真心不适,莫要忍着,朕命陈太医为你诊治。”
黎挽也怕他身体不舒服,却故意不与她说。
“嗯,臣侍知道,臣侍就是头疼,缓缓便好了。”
黎挽听闻他头疼,不由伸手按住他的额头,帮他揉了几下,以缓解那突如其来的不适。
林寻声毛茸茸的脑袋就在对方怀里蹭了蹭,好软,好想……
他眼睛逐渐迷蒙起来,只有近距离的贴近,才能给他些许安全感。
林寻声红唇贴在黎挽肌肤上,手揽着她的后脖颈,娇娇软软道:“陛下不生我气了吗?”
黎挽一顿,要说气,肯定还是有一点的,东西给砸了这么多,连她最喜欢的那块墨都没有幸免,既心疼又生气,心疼于那些墨宝,生气于他的莽撞不讲理。
可当着林寻声的面显然不能那么说。
她很快反应过来,笑了笑:“罚都罚过了,朕还有甚好气的?”
骗人。
林寻声眼睫低垂,轻轻颤了颤,她分明还在生气,否则为何对我冷冷的并不热络,又为何会迟疑?
不就是摔了些东西罢了,堂堂皇帝,连那些东西都缺吗?
林寻声心底不忿,却也不敢说出来,只当是信了黎挽的模样,仰头凑上去吻了吻黎挽嘴角。
那一吻极尽缠绵,他本就生的好看,红唇不点而赤,一下亲过去温温软软,勾的人也有些心猿意马。
“陛下,臣侍疼的厉害了,陛下可以抱紧臣侍吗?”
黎挽依言把人抱紧,偏林寻声又说:“再抱紧一点,臣侍心中不安……”
那双手臂继续收紧,紧的林寻声都有些疼了,可偏偏,他窝在人怀里笑起来,模样有些病态的依恋,他依恋被对方紧紧环抱的感觉,即使手臂很疼,可心里是快活的。
林寻声一抬头,黎挽就皱眉:“还不够紧吗?”
她怕林寻声还要抱紧一些,可林寻声肌肤向来白嫩,随便用力一点就会青紫,她如何敢真的使劲儿去拥他?
林寻声心里觉得不够,这样哪算什么紧啊,得纠缠在一起,没有任何缝隙的贴住,那才好。
他缠上黎挽,凑到她耳边,吐气如兰道:“不够的,我教教陛下好不好?”
林寻声近来是越来越放肆了,开口总是我啊我的,可现在黎挽并不想斥责他,反而她想看看,对方要怎样教她。
是夜,说要教人的那个小公子长发铺在床上,竟也能占了大半床面,手指难耐的抓紧被褥,脚尖无力蜷缩,眼里又滑下清泪来。
他今晚总在哭,可这次哭的,跟前面的却都不一样,与人紧紧贴在一起,心灵上的满足大于一切,他只觉得爽快,爽快到落泪。
他只会紧紧攀着自己的妻主,将脸凑到她脖子上蹭蹭,意识到身后空落落的,林寻声颇有些不安的喃喃:“妻主,抱一抱我,快抱一抱我。”
黎挽在舒服时也会顺从一下林寻声,好叫他也舒服一点,闻言便伸出手抱住人,将他紧紧嵌入怀里,如瀑的长发皆落于她手背,柔顺乖巧。
第二日——
林寻声起时黎挽已经离开了,他捂着额头坐起来,刚坐起便有一阵一阵的痛意袭来,有小腿肚子的,也有手心的,更有,更有那里的。
他红着脸低头,心想陛下可真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一点也不晓得体贴他的。
君后起床有了动静,一群为他换衣的宫人鱼跃而入,替他更衣,林寻声便趁这时问他们:“陛下呢,陛下去哪了?”
“皇上朝中有要事,吩咐了奴才在这儿等殿下醒来,为殿下换药。”
昨夜政明殿的动静,可没几个人不知道的,都说君后殿下发了大火,将那些个陛下喜欢的物什全砸了,惹怒了陛下。
他们本以为君后至少会因此遭什么责难,被冷落一段时日,可谁知道却什么也没有,陛下起来时甚至笑的十分餍足,还吩咐他们记得给殿下换药。
君后殿下,果真受宠。
黎挽宫里的人这一刻都有了同样的认知。
得知皇上不在,林寻声待在政明殿也没什么意思,换完衣服后也没要他们换药,便回了清宁宫。
黎挽是与黎安在一起,两人相顾皆无语。
“这黎阮什么时候也做起媒人的勾搭来了?硬生生往我府里塞了整整五个美人儿,我看着是那种好色之徒吗?她只给你一个竟然给我五个,她什么意思嘛她。”黎安愤愤不平。
“那你收了吗?”
黎挽问她。
黎安一脸理所应当道:“当然收了啊,不收白不收,人家都给我了。”
黎挽:“……”
也许她知道黎阮为什么会送这么多美人儿给安儿了。
还不是因为安儿来者不拒。
黎挽看着黎安眼神有些复杂,但过了会儿又想,有些官员屋子里宠侍几十个,安儿可是拍马都赶不上,她那十几个倒也算合理,甚至跟旁人比有些少了。
“你后院宠侍多,可有想过娶个王夫管一管他们?”
黎挽边喝茶边问道。
也不是她想催妹妹,主要是父君也催她催的紧,她不得不催一催妹妹。
“王夫?”
黎安神色怪异,但好歹考虑了一下,然后趴上桌子,神情颇有几分无奈:“还是再等等,我后院那几个平日里逍遥惯了,骤然娶个王夫回去,怕他们受委屈。”
黎挽震惊。
“那你也不可能一直不娶王夫,父君那边也说不过去,再说了,等你娶王夫了,他自会被家人tiaojiao好的,莫非还敢不听你的话,私自去为难那几个小侍?善妒可是为夫者的大罪过。”
黎挽说的头头是道,黎安却不想听的。
说什么善妒是大罪过,说什么夫郎会听她的,光看现任君后就知道了,夫郎根本不可能听她的,也不可能不善妒。
哼,要是娶回个像林寻声那样色儿的,杀了她算了。
黎安颇为嫌弃。
黎挽管不了她,也是无奈,只能在一边暗示她:“肖梁与方家可都已经在议亲了,你也莫要差人家太多。”
黎安低头不语,掰着石桌子旁的碎石子。
皇姐不知道内情,她可是知道的,方遂翎现在已经不想嫁给肖梁。
因为肖郡王想要一个三从四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婿,然而方遂翎是决计做不了这种人的,依她看,两人是不大合适。
黎挽喝了最后一盏茶,还没等到黎安回复,只得叫她先回去好生想一想,自己则转身回了御书房,在里头同身边侍卫头子庞召商议了好一会儿要事。
庞召腰间挂了个东西,明晃晃的晃来晃去,是个荷包,黎挽同她商议时忍不住看了好几眼,庞召额角冷汗愈发密集,心中暗恨自己为了显摆将这东西带了出来,谁知道会碰上陛下传召呢?
终于,黎挽开口询问:“你这东西,是贵侍赏的?”
她依稀记得,这东西她买了三个,一个送了林寻声,一个自己留着,还有一个送了贺似初。
庞召下意识跪下,砰的一声,黎挽听见都替她疼了。
“怎了?”
“这,这是贵侍为了感谢臣在江南时地护佑所赠,还望皇上莫要怪罪!”
将陛下送的东西转让她人,可是死罪!
庞召浑身僵硬,心里只想着,都是她愚笨,不连累他就好了。
黎挽默默看着庞召,脑中似乎闪过了什么,却又不大清晰明了,故只能作罢。
她正欲问庞召,这是贺似初何时送她的,小钊子就从外面进来了:“皇上,君后来了。”
若是从前,君后在这时候过来,她必是要阻止的,可今时不同往日,就在昨夜她已充分见识了陛下对君后的宠溺,如何还敢拦着呢?赶紧就进来通报了。
“让他进来。”
黎挽果然没生气,只是手扶着额,有些无奈。
林寻声提着一包东西从外面进来,身上打扮竟难得的有些素净,头上只簪了黎挽送他的檀木簪子。
“陛下,这是怎么了?庞统领?”
林寻声皱眉看向地上的庞召。
庞召半转了身子向林寻声行礼:“属下见过君后。”
“你怎来了,庞召身上带着朕送与似初的荷包,故而朕问一问罢了。”
林寻声黑润的眼眸转了两下,想起自己之前拿东西去与贺似初换那只荷包,被贺似初借口说弄丢了,原来竟是送给了庞统领。
他也不知谨慎些,陛下给的东西都敢送人,若被发现了可是要砍头的。
念及贺似初还算听话,从来不主动往妻主身边靠的,林寻声难得起了丝恻隐之心,帮着说话道:“平日里庞统领巡视六宫,许是对贺弟弟颇有帮助,弟弟给个回礼也是应该的,陛下不应介怀。”
他难得这般讲道理,令黎挽大开眼界,况且她今日心情也不错,大手一挥便叫庞召起来退下,竟也不追究荷包的事了。
林寻声没搭理庞召有些感谢的眼神,将自己靠进了黎挽怀里。
“你这又是什么?”
黎挽打开对方带来的东西,只见里头一碟子银票,码的整整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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