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是吃的炙烤物, 黎挽将两只兔子依言给了黎安,黎安却没收,她只拿了一只。
说出来怕姐姐都不信, 她本来只是想跟爱侍感受一下幕天席地的快乐, 结果正到兴头上呢, 有一只兔子就这么直愣愣的撞进他们怀里,被他们慌乱的活捉了。
也许这就是传闻中的守株待兔?
黎安想着,两只兔子已够他们吃的,几人围在一起架了火堆烤东西。
黎挽先将兔子清理干净, 然后串好了放着炙烤。
她十分雨露均沾的坐在了两名后侍中间, 并一手一个将人护着腰。
林寻声受不了黎挽的触碰。
几乎是刚被碰上时,他就软了腰肢,浑身控制不住的倒在黎挽身上。
雪白的牙齿叼住一点红唇, 乖顺诱人。
他是舒服了,贺似初就惨了。
他哪敢像君后一样靠在陛下怀里呢?
即使陛下不怪,君后也不愿啊。
于是他只能僵直地坐着,面对陛下的怀抱既不能拒绝,也绝不靠近。
肉很快便好了,黎挽将其取下, 然后用自己随身带的短刃一点一点片下大腿处最细嫩的肉,放在两个盘子里。
“吃。”
她冷淡的声音像下令似的。
贺似初小心伸手去接, 吃时不小心被烫了一下,他还伸出舌头吹了吹。
林寻声也强笑着拿了, 他一点一点吃,心里想的却是那日狩猎时,妻主为自己讨了小鸟儿来烤,妻主知道他不爱吃这些油腻之物的, 然而却没为他准备别的,罢了,现在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些甚呢?
妻主还愿意将他留在身边,偶尔对他有些温和,便已是天大的幸事了。
林寻声总这样对自己说,好像这样想了,他就不委屈了,也不觉得难受了。
一滴清泪蓦地落下,落在翠绿的草地上,瞬间不见了踪影。
实际上,他是难受的,难受得心都要揪在一起了。
他承认自己又恶心又自私,他对妻主不好,却还希望妻主能对他好,而且要对他最好。
林寻声握紧了手,机械地吃着手里的东西,一口又一口。
黎挽起先没有发现不对,只是紧接着,他发现怀里的人听话的有些奇怪。
黎挽还记得一开始,这人的胃口有多小,每次用膳只吃个小半碗便吃不下了,这次却是吃了一个大兔腿,仍旧没有停下。
心有异样的黎挽低头去看林寻声。
便见这人眼里散着点昏暗的光,也不知想着什么,嘴巴不停咀嚼,一口还未落下,又为自己塞了一口,腮帮子都有些鼓出来了。
“你还没吃饱?”
黎挽忍不住问。
林寻声被问的回了神,颇有几分懵懂的抬起头看黎挽。
他摇头晃脑的,模样竟有几分可爱。
黎挽无奈,心莫名软了下,指指他盘子里的食物,开口道:“吃罢吃罢,难得你今日食欲这般好。”
等她提到吃这个字眼,林寻声才猛然察觉自己小腹饱胀的不行,压的他十分难受。
“呜”
突然而来的饱胀感,让林寻声难受的想吐,可这里有这么多人,他身为一国君后,如何吐的出来?
只能生硬憋着,对黎挽发出难受的声音。
黎挽见他眉心紧憷,不适的紧,立马松了贺似初的手,转而全身心揽着林寻声,小声问他:“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寻声靠在黎挽怀里,将整个头都埋在对方脖颈,委屈地呜咽出声:“太撑了,撑的难受。”
黎挽:“……”
怎会有这种人?前一秒还懵懂可爱,现在就撑的不行了?
要早吃饱了,停下不就好了,为何还要继续吃,还把自己吃撑了,撑了又要来找她说委屈。
黎挽无语地将抱住,任由他在自己怀里难受的乱窜。
“可要走走消消食?”
除此之外黎挽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林寻声双眸含泪,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黎挽扶着他起身。
然而没走两步,林寻声又说走的难受,肚子好胀,好想吐。
黎挽生来自律,从未有过把自己吃撑了的情况,因此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听林寻声说想吐还有几分惊慌。
自然不是担心这人的身体,她是怕林寻声吐自己身上,默默把身子都挪远了。
林寻声察觉到这份疏远,抿了抿唇,低下头来,整个人像朵枯萎的花,只听他用有些哑的声音解释:“我不会吐出来的,妻主别怕。”
黎挽没想到自己如此隐蔽的后退一步,还能被人发现,忍不住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开口遮掩道:“没有,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怎么舒服怎么来吗?
林寻声向黎挽伸出了手,双眼炯炯看着她:“妻主扶。”
他要妻主扶着他,不要妻主远远站着,他会控制着不弄脏妻主的。
黎挽被林寻声黏的有些无奈,只得凑过去,带着林寻声又走了几步。
才走一会儿,林寻声又停着不走了,黎挽好脾气问他:“还难受吗?”
林寻声不回,反而向她伸长了双手道:“妻主抱。”
“又要扶又要抱的,你是小孩子吗。”
她虽嘴上有些嫌弃意思,但是仍旧张开双臂,将林寻声结结实实抱进了怀里。
“唔”
他发出满足的喟叹,头在黎挽肩膀蹭了蹭。
黎挽见他此时心情看着颇为不错,料想今夜该是有好觉睡了。
夜间,他们拿了薄被宿于马车里。
黎挽的马车很大,本想一左一右睡着自己的两个后侍,正好谁也不偏颇,然而林寻声却又不肯,只含着薄泪说自己不安心,在这野外害怕的很,睡不着。
黎挽勉强耐着性子问他要如何才会安心,林寻声便看了看自己的身侧,支支吾吾道:“若能被皇上与弟弟护着睡,想必臣侍会十分安心。”
他一脸认真,若非知道这人本性,黎挽差些就要信了。
林寻声才不可能因此感觉安心呢,他胆子大的很,就连当初犯上欺君都敢,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更不可能因在野外而害怕睡不着。
黎挽看向贺似初:“似初如何看?”
贺似初仍旧是那副胆小的模样,看都不敢抬头看一眼,便应了,然后小心的挪到林寻声那边儿,缩着腿等候些什么。
林寻声瞥他的眼神仿佛在说,算你懂事。
紧接着他便矮下身子,紧紧靠着黎挽,一头青丝披在身下,柔顺开口:“妻主,我们也睡。”
“嗯。”
黎挽应了,被林寻声拥着躺下。
身侧人,几乎把她整个抱住了,抱的她连翻身都翻不得,然后又将有些尖的下巴放到她肩膀处,轻轻磨蹭,过会儿满足闭上眼睛,像是睡了。
他呼吸倒是逐渐平稳,然而黎挽头疼的压根睡不着,先不说别的,只说林寻声抱的十分之紧,叫她有了禁锢感,此时颇感难受,想动一动,又动不得。
可再看看林寻声,两只手禁锢在她胸前,两条腿缠着她的腿,完全将她绑成了木头。
黎挽本想就这么睡着,可半夜还是被对方压的胸闷喘不过气来,看看他睡得正香,思索间只得小心把这人的手脚扒拉下来,然后在林寻声呢喃着醒转之前,又将他抱进怀里。
许是身前的怀抱实在太过温暖,林寻声本欲醒来的心沉寂下去,渐渐朦胧着又睡了,就窝在她怀里。
黎挽松了口气,接下来晚上所有动作,她都是带着林寻声做的,无论是翻身还是怎样,林寻声都乖顺的任她摆布。
直到第二日,那男子于黎挽身边早早的起来,只扫了一眼马车内的情况,原还有些懒洋洋的神色立马冷了下来,眼里酝酿着什么,气息极黑的坐着。
便是黎挽醒了他也没有说话,依旧沉着那一张脸。
“你又怎么了?”
或许是有容貌加持,林寻声一个这么好看的世家公子坐在那,存在感极高,黎挽不得不问他这一句。
林寻声抿了抿唇,眼睛恨恨的看向贺似初。
黎挽皱眉,意识到林寻声的怒意是冲着贺似初去的,怕他欺负了柔弱胆小的妾室,黎挽顿时开口阻挠:“林寻声,有事说事,莫要吓唬人。”
贺似初是被冻醒的,然而一醒来就要面对有些黑化的君后,已被他吓得缩去角落了。
林寻声蓦地看向黎挽,一双眼睛瞪的浑圆,凤眼狭长,那尾上带了几点猩红。
“我吓唬人?呵,妻主的一颗心早就偏了,有时候我真想问问,他究竟用了什么狐媚手段,才能勾的你对他这般好!”
“林寻声!慎言。”
黎挽又警告的看他一眼。
可林寻声根本听不进去,理智早在一觉睡醒看见妻主一手揽着贺似初时就崩溃了。
他心很疼很疼,像是有一把刀在里面翻滚的搅动,疼的滴出血来。
他早就在羡慕了,羡慕妻主对贺似初的温柔。
她总训诫我,总叫我这也不许那也不要,却从来都不会这么对贺似初,她对贺似初从来都是温柔的,轻声细语的。
所以,我跟贺似初差在哪了?
“妻主当真这般喜欢这个狐媚子吗?可他究竟做了什么,做了什么才叫妻主如此喜欢他?”
林寻声一头青丝没被束起,凌乱地披散,他抓着黎挽的肩头逼问。
黎挽见他又发疯,有的只是无尽的无奈,她拂下林寻声的手,然后十分认真告诉他:“因为他什么也没做。”
林寻声本还神经质的回忆在宫中,贺似初是不是有背着所有人偷偷去寻皇上,去讨皇上欢心了,却猛然听到皇上这句话,怔了怔。
紧接着,那脸色倏地便白了几分,原本只有些疯狂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无助起来。
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因为贺似初什么也没做,所以她会对他好,而他做了,所以不配得到那些好。
有这个认知的林寻声几乎要委屈地哭出来。
他分明不是故意的,却因为错的太离谱了,而被喜欢的人排斥。
也许这辈子,他都要被这个人排挤到心门外了。
他能忍受吗?当然不可以,但是他有办法吗?也没有。
有的话已经说出口,有的伤害已经造成了。
林寻声抬起一双猩红的眼睛看黎挽,眼里各种情绪交织,有痛恨有绝望有难受,可到最后,留下的却只是一片纯然的喜爱。
他逐渐俯身过去趴到黎挽身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看贺似初的眼神如毒蛇出窟,令人脊背泛凉。
而开口的声音却十分温柔:“当初的事情就过去了好不好?以后我会好好做你的君后,好好听你话的,你,你也对我好一点,好不好?”
那话里似乎含着祈求期盼,然而黎挽若有所指思考了会儿,道:“君后,可没有这么善妒的。”
林寻声呼吸一窒,她在说我善妒,她想要别人了,所以才会嫌我善妒,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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