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寻声的不悦黎挽全然不管,只是点了点那石桌子,然后问他可要回去休息。
他手拂在身前,模样有些许矜傲:“臣侍的身子不是什么大事,皇上亲封的贺贵侍更为重要。”
黎挽:“???”
“你又要做什么。”
那话里带着些无奈,黎挽扶额,生怕林寻声又要对人家公子评价些什么,还好四周没人,这次大约是传不出去的。
“臣侍能做什么,只是问一下皇上打算哪日接贺贵侍进宫罢了,臣侍也好早日准备。”
林寻声眼底划过一抹嘲讽,她竟还护着他,想来也是真心喜爱了。
黎挽拂了拂腰间的玉佩,心想你能做什么准备,不给我添乱就是好的了。
她过会儿才开口:“不必,此事自有人打理,不过是个贵侍,何须君后亲自操持他进宫之事。”
“陛下说的也是,那陛下也不会管他进宫之事?”
林寻声这话听着像逼黎挽不要管他,黎挽皱了皱眉:“君后,你逾越了。”
“呵。”对方笑的多有嘲讽,却不等黎挽发问,立马说了别的。
“皇上,臣侍想学骑马。”
黎挽一脸黑线,下意识拒绝:“安儿有公务在身,怕是不得空。”
他定是想让安儿教他!
皇上十分肯定。
这个男人,高傲且目中无人的惹人厌恶,唯一能被他放在心里的,恐怕也只有安儿。
黎挽皱眉后退一步,对林寻声这样不贞不洁的男子十分不喜。
林寻声眼尖,心思又敏感,自然注意到那后退的一下,只是他抿着唇,矜傲转头,像是没看见似的,只重复道:“皇上,臣侍想学骑马,可否指派一人来教教臣侍?”
他禁足那半个月,在清宁宫里整日胡思乱想,脑子里一会儿是殿下在亭边展颜笑开的模样,一会儿又是皇上温柔体贴的模样,真真是叫人头疼。
大约是太空闲了,才会叫他总想这些,找些事情便好了。
黎挽内心:“???”
这话锋转的太快,朕有些跟不上。
“怎又要学骑马了?”
林寻声低头,薄唇轻轻抿起,他这几日总回想春猎时,身下马匹失控之事,如此丢人的情况,他绝不允许再次发生,自要先学会骑马的。
“臣侍不用处理六宫事宜,闲来无聊,便想学点别的。”但对皇上,他莫名不想提到那日之事,只得用旁的搪塞。
黎挽这才想起,君后印章还在父君那呢,只是父君没有要给的意思,她也就顺势让父君管下去了。
林寻声心里无她,甚至并不情愿嫁给她,在这种情况下将六宫交由他管,黎挽不觉得他能有多尽心尽力。
她只得岔开这个话题,应下了骑马之事。
“既如此,朕派庞召教你骑马便是。”
别个男子,都是求着妻主教他们识字读书,只有林寻声,嫁进来后一心想学骑马!
这是一国君后该学的东西吗?
但凡换个君后,她都会拒绝。
但林寻声素日对她们没个好脸色,出口恶言的,现在只是简简单单同她说想学骑马,要她指派人教他,她竟觉得松了口气,好歹不是要作什么妖。
这之后,黎挽便没再见过林寻声,只每日听庞召汇报教林寻声骑马的进程。
依庞召所言,林寻声像是也不十分想要学会骑马,每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在庞召的保护下骑着马走一圈便要下来回去,简直浪费时间!
最后一句话庞召没敢说,但她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况且君后娇气,总时不时喊累喊疼,明明,明明都还没上马呢!
对她而言,教导君后骑马,比吊着沙袋练一天武还难。
每次汇报时都用一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皇上,就盼着皇上能召她回去。
只是黎挽始终没提召她回来的话。
废话,自从林寻声去学了骑马,无论他这一日学多久,回去后都是要躺大半天的,几乎不出现在她眼前,她乐得自在。
不多时,就到了贵侍入宫的良辰吉日。
本只是贵侍,位分不高,他的父家身份也不高,并没有太受重视,只是看在他可怜巴巴被林寻声针对的份上,太夫见了他,受了他的礼,还赏下一些东西,紧接着又赐给他一座好宫苑。
那宫苑名为拾翠殿,地方布置巧妙,出门便是长亭玉湖,实在风景宜人,从前多少宫中男子争着想要呢,然不如他女儿争气,这处地方现在由他来处置,随意便可给出去。
这贺贵侍同皇上形容的一样,人胆小的紧,太夫不过赏了他点东西,想与他说说话,确认一下阵营好以后一起欺负林寻声,然而对方一听见太夫说上前看看的话,那藏在直缀里的腿就止不住颤抖,整个人看起来害怕极了。
太夫无奈,一看他这样也成不了什么大事,估摸只会被林寻声搓圆捏扁,只好叫他回去,来日好好侍奉皇上便可。
贺贵侍今日入宫,是阖朝皆知的事,黎挽应宣贺贵侍同房,破了他的处子之身,以示圣恩。
然政明殿一直是她一人睡的,莫名便不想叫旁人来沾染,因此直到下午,天色有些微暗下来,她便起身,往贺贵侍宫中去。
贺似初胆子小,原本还好一些,然而临近进宫这几日,所有人都在耳提面命他,他的母亲说:“我们全家人的荣辱都系在你身上,不求你有多得宠,旦求你千万别得罪哪个连累我贺府上下丧命啊。”
父亲说:“君后看你不喜,你入宫后便要多巴结他一些,他可是张嘴就能要了你命的人啊。”
姐姐说:“你别指望我了,我这一辈子只会吃喝玩乐,你要是在宫里不自己小心点,惹恼了谁,可没人救得了你。”
从今天入宫起,贺似初就知道,他已经没有家了。
他也格外惧怕,惧怕他们口中谁都可以要了他命的皇宫,他害怕赏赐他的太夫,也害怕即将到来的皇上。
皇上走至拾翠殿殿门口,里头正有宫人洒水打扫,忙的不亦乐乎,一见她来立马齐刷刷跪下:“奴参加皇上。”
“起来。”
“皇上到——”
皇上身边的太监一边跟着一边喊。
里头人急急忙忙出来,匆忙之下,贺似初不小心崴了下脚,险些当着皇上的面摔地上去。
皇上伸出一只手想拉他,却也没拉住,回应她的是对方噗通一声跪地:“臣,臣侍失仪,请皇上责罚。”
“这又没什么,起来。”
黎挽绕过他,坐到那
茶桌边上。
贺似初小心翼翼的挪过去,就站在黎挽旁边,不发一言,细看之下,他的衣衫都有些轻微抖动。
她顿觉有些乏味,但人来都来了,总不能回去,于是还是伸手,握住了贺似初的手腕。
有些过于瘦了。
她想着,拉过对方坐于腿上。
眼看贺似初害羞的低下头,她也正要办事,门外却响起了吵闹声。
黎挽皱眉松开人,走了两步出门,竟见是君后的随身宫侍,那个叫竹儿的。
对方一见皇上便跪下,眼含悲戚,似刚亡了双亲般大声哭喊着:“皇上,殿下,殿下方才摔下马了,您快去看看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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