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寻声于房中养伤时,黎挽只觉得耳边清净,甚至于有大臣再问她为何不去君后房中歇息,她都有理由道是君后身体欠安,需静养。
这便不会再有人提了。
这样的日子叫黎挽快活的不行,如果林寻声不在第二日烤肉时强撑着病体出来的话,她会更快活。
第二日本该用来狩猎,狩猎参与者众多,当晚的餐食便是各自猎的猎物,黎挽也去凑了热闹,弯弓搭箭射下一堆猎物来,然后叫人……提给安王。
安王武功很费,剑术也不行,偏偏带来的人还多!
若要她吃自己猎的猎物,那今日怕是要饿肚子了。
黎挽身为一位关心妹妹的好姐姐,自然不忍心看到这种事发生,只得把自己猎的野物分了一大半过去,左右她一人吃,也是够的。
众人围了多个篝火,在一块空地上,各自烤各自的吃食。
黎挽一早便说了,她只是凑个热闹,叫众人不必搭理于她,自己烤自己的便是。
因此众人虽还有些拘束,但也算其乐融融。
直到林寻声缓慢从园内走来。
随着宫人一声:“君后殿下到——”
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集体顿了顿,才慌忙跪下行礼。
“臣等,参见君后殿下。”
林寻声缓步走到黎挽身边,才对着下座人抬手道:“起来,本宫出来看看,你们不必拘束。”
又多了一位上位者的威压,这群大臣嘴上不说,到底更加不自在。
黎挽皱眉看着今早还说走不了路的林寻声。
见他低垂着眉眼只站在她身边不说话,又看了眼不远处的黎安,只当自己明了了。
嘴角蓦地勾起一抹嘲讽笑意,转瞬即逝。
“罢了,既然来了,你便坐。”
说着,黎挽先坐下。
林寻声扭扭捏捏仍旧站着,他今日在屋里心神不宁,听说外头皇上在与大臣们炙烤野物,鬼使神差竟忍着痛出来了。
他身后的伤痛着,今日起来有些红肿了,几乎无法平坐,平日里都是侧躺,便是坐也需垫着厚厚的丝绒棉絮,可现在外头地面粗糙,甚至布满小石子,他已经可以想象自己如果坐下去,该是怎样的剧痛难忍了。
因此林寻声望向黎挽。
黎挽也是将手中烤肉旋了旋才发现林寻声仍站着的。
她抬头望去,眼里有些许迷惑:“怎站着?”
林寻声咬住红润的唇,有几分为难的看向黎挽,身后宫人像是替主回话,只听他道:“回皇上,殿下身后伤还未好呢。”
被人这样说出伤势,林寻声猛的红了脸,还好作为皇上有特权,便连占地都比旁人大一些,宫人说话声儿又小,并无其他人听见。
黎挽皱眉,又站起来:“伤还未好怎的就出来了?”
林寻声抬高下巴,看向别处,像是有些骄矜的模样:“出来透透气。”
黎挽不管他有多骄矜,只觉得头疼不耐,要透气开个窗不就好了?非要在病时出来?
她许久不说话,林寻声回头看她,却正好对上她眼里那抹不耐。
林寻声怔了怔,薄唇突兀抿紧,一双纤长白皙的手也紧紧攥住,她竟对我不耐?
我不过是想出来透透气,不过是伤口未好不能轻易坐下,她凭何对我不耐!
林寻声心底委屈极了,面上却不肯认输,只一双眼睛,愈发阴冷。
黎挽过会儿也叫宫人拿了厚厚的垫子,给林寻声垫上。
林寻声自己心里堵着气,委屈的不行,想着非得叫黎挽先同他说好话,他才会原谅她!
普通男子的娇俏爱闹脾气这一刻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皇上对他不耐烦时,便像被针扎似的心里难受。
然而黎挽是谁?
她自出生起便是最高贵的人之一,从未去热脸贴过谁的冷屁股,更何况只是一个她不太喜欢的君后?
林寻声不说话,她也不搭理,自顾自烤肉。
有人在暗地里生闷气,想着她怎还不说话,分明就是她的错,她凭什么对他不耐烦?他是她的君后!对他不耐也就罢了,现在还不搭理他,哪有这种女人!
林寻声没见过几个不好的女人,但凡他见过的女人,都极是有礼,因此在他心里,黎挽不同他说话,将他晾在一边,已经是很无礼的行为了。
黎挽好容易将肉烤好,自己用刀片了一片吃,林寻声就这么看着她,然后她又片了一片肉,直到第三口时,才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个君后来着。
她询问林寻声:“用过晚膳了吗?”
终于听见黎挽说话,林寻声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却扭着头,做出一副赏风景不愿瞧她的模样:“未曾用。”
黎挽:“……”
没用就没用,没用晚饭你骄傲个什么劲儿?
她有些无语的将手中熟肉递过去:“那你用些。”
本想着只等他接了,便算是将他安顿好,周围人瞧了,朝堂中就会有皇上君后琴瑟和鸣的佳话,然而林寻声却只是低头撇了一眼,便嫌弃道:“这般油腻之物,臣侍素不爱吃。”
他还惦记着那日皇上给他烤的鸽子呢。
然而今日皇上根本没有猎鸽子,几乎都是些野兔野稚,还有一头野鹿,哪来不油腻的与他吃?
黎挽脑子嗡嗡的,不想说话,脸色也冷了下来:“既君后吃不惯这些,还是回屋吃罢。”
林寻声眼睛蓦地瞠大,想不到她没那日细心也便罢了,竟还要赶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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