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可惜了,若是章哥儿在大上个两三岁就好了!”老太太颇觉得有些惋惜。
旁边的李氏笑着问:“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目光微闪。
老太太侧头瞧着扶着自己的大孙女儿,却并未直接回答李氏的话,而是拍了拍淑兰的手:“也该是时候给咱们家舒儿相看人家了。”
淑兰俏脸一红,测过脸不敢去接老太太的目光:“祖母!”
老太太眼中笑意更浓,对着身边的儿媳李氏说道:“找个时间把这事儿和老爷说一声,是时候开始相看了。”
李氏点头应是,目光微闪,问道:“今日瞧着母亲似乎对徐家那位章哥儿很是满意?”
老太太说:“整个儿今年才十一岁,入学不过才三年,便能熟读四书五经,仪态颇丰,说话得体,瞧着性子也颇为稳重,分寸也把握的不错,小小年纪便能做到这般,将来定然是个有出息的。”
“舒儿觉得你章表弟如何?”老太太眼眶中盈满了笑意。
淑兰脸上的红云仍未散去,认真的回忆了一下方才情形,说:“我瞧着章表弟一点儿都不像才十一岁的样子,感觉·····感觉很是沉稳,和父亲有些像!”
老太太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若是咱们家梧哥儿能有章哥儿三分沉稳懂事儿,我老婆子也就放心了。”
李氏说:“梧哥儿的性子随了老爷,读书是没什么天资了,倒是对舞枪弄棒颇有兴趣,老爷近些时日正打算和母亲说,再给梧哥儿寻摸一个骑射师傅,日后让二弟帮着想想办法,给梧哥儿谋个差事。”
老太太无奈道:“这事儿你们夫妇俩做主就行了,若是咱们家梧哥儿日后能谋个一官半职的,也比经商来得强。”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虽然本朝开明,鼓励通商,颁布了种种条例发令,可在那些世家大族,或是文官清流们的眼中,商人们的社会地位却并未提高多少。
“梧哥儿在练武上面确实有几分天赋,老爷请来的那几位武师对他都夸赞不已呢!”说起这个,李氏的脸上便露出几分自豪。
······
县里确实要比镇上繁华数倍,许多镇上没有的铺子,在县里也能找到,当然了,若是只论繁华自然无法和后世的那些大都市相比。
徐青山显然经常来县里,熟门熟路的找到了一个杂货铺,没什么特殊的名字,就一个盛家杂货铺的招牌。
一路走来,除了杂货铺之外,还路过不少布行,粮铺,首饰铺子等店铺,它们都带着一个共同的前缀——盛家!
越看俆章越觉得震惊。
且先不说整个宥阳县城,就光是他们一路过来看到的这些铺子店面,有近乎三分之一都带着盛家两个前缀。
整个宥阳,或许还有旁的姓盛的,可能有如此实力的,却独独只有这么一个盛家。
在杂货铺里定了四百只坛子,五百个簸箕,另三百斤的粗盐,还有大量的花椒茱萸等调味料,下了订金,留下地址,盛家的杂货铺子虽然货源充足,但有些东西却还是没有的,徐青山又带着俆章他们去了镇上的药铺,将东西都买足了之后,徐青山身上的钱袋子也差不多空了。
“章哥儿,要不咱们下去再来买书吧?”徐青山有些尴尬,刚才花钱的时候一个没控制住,被大手一挥的豪气冲昏了头脑,忘了还有留下钱给几个侄子买书啥的。
俆章笑着道:“没事儿阿爹,下回再买也一样。”反正买书也不过是是托词,俆章半点都不在意。
父子叔侄几人坐着牛车慢慢悠悠的往大湾村去。
好在宥阳并非是什么商路要道,哪里哪里的咽喉之地,必经之途,太平的很,没有盗匪出没。
叔侄几个顺顺当当便回到了家,然后没过多久,盛家杂货铺便驱车送货上门来了。拢共得有二十几辆车。
老爷子给那些个车夫伙计们每人都谢了十文钱。
老太太送给俆章的那个书箱,里头放着一整套的文房四宝,上等的兼毫三支,装在笔盒里头,光看材质都十分上乘,三块上等的松烟墨锭,还没磨开,便有淡淡的伴着松香的墨香扑鼻而来,还有一方砚台和厚厚的一摞雪白宣纸,五本蓝皮书籍。
五本书分别是《战国策》《左传》《汉书》《后汉书》还有《史记》。
分作上下两层的书箱被塞得满满当当。
俆章被老太太的大手笔给惊呆了。
尤其是书箱里的那五本史书,当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如今四书五经都俆章都背的差不多了,正打算找些史书来看,增强自己的底蕴呢。
以史为镜,可以明得失,古人行文说话,多喜欢引经据典,这些典故自然都是从史书中来的。
前世的俆章虽然也学过历史,但对很多典故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还有很多连听都没听说的,正打算找些史书回来好好恶补一番呢。
俆章不禁由衷感慨:盛家这位大老太太当真是好人呐!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每天都有豆腐从洪家村送来,而刚刚落成的徐家新宅,则在洪氏和徐青山的建议之下,暂时充当豆腐作坊。
反正新宅里头当家做主的是他们夫妻俩,爱咋折腾就咋折腾。
徐家一家子大大小小,除了在家待产的傅氏和照料她的祖母石氏以及两岁多的小七徐明月之外,就连今年才刚刚六岁的徐晴也加入了忙碌的大军之中。
正月十三,深夜二更十分,傅氏发作了。
徐青禄急的早就没了分寸,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只知道在院里走来走去,完全没了主意。
徐青福和徐青山则赶忙去请稳婆和郎中。
二更已过人定,正在熟睡之中的郎中和稳婆忽然被人拍门叫醒,自然有些不快,可当听到有妇人发作生产,再加上落到手里沉甸甸的银钱之后,所有的不快立时便烟消云散。
稳婆和郎中都到了,众人也似有了主心骨一般,妇人们在产房里头帮忙,男人们则一股脑的都站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时不时便往产房看过去。
整个晚上,徐家灯火通明,炊烟不断,灶上的热水烧了一锅有疑惑,灶下的柴火就没有断过。
可傅氏肚子里的小家伙却好似和众人捉迷藏一样,死活都要赖在傅氏的肚皮里头不肯出来,直把一大家子人急的不行。
最后一直拖到第二日上午,也就是正月十四日辰正时分,一声嘹亮的啼哭伴随着初升的朝阳,打破了徐家院里的忙碌,紧张,担忧和寂静,带来了无穷的喜悦,充斥在屋里屋外每一个人的身心之中。
傅氏生了个男孩儿,七斤三两重,个头足得很,难怪在他老娘的肚子里头待了那么久也不肯出来,怕是极享受在里头的滋润日子。
也幸好是叫了郎中,最后临盆的时候,若是没有郎中给傅氏扎的那几针,生生把傅氏的潜力给激了出来,只怕挣扎了一夜的傅氏还未必能这么顺顺当当的生出来呢。
送郎中走的时候,老爷子直接拿了半贯钱送到郎中手里,口中连连道谢,稳婆得了半贯,喜滋滋的走了。
家里添了人口,而且还是个男娃,整个徐家都高兴的不行,可高兴之余手里的活还不能放下。
嘉佑五年正月十五的元宵节,便在无尽的喜悦和紧张的忙碌之中悄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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