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田野的味道飘来——夏目鱼记得那种味道，那是她在去乡下找姜老师的时候闻见过的味道，一种夹杂着植物的叶子、阳光和露水和泥土的味道，算不上香，却令她记忆深刻。
但这里是罗生空间的乡下。
卡车不知何时早已停了，停在一个小村庄。
这个村庄质朴而安静，好像从来没有人住过的样子——但是当他们这一卡车生灵到来之后，一切都要改变了。
“谁都不许跑，逃跑的下场只有一个——”一个穿着制服的大兵脸皱得快要拧出水来，他抬起枪，对着树上的一只无辜的鸟“砰”地开了一枪。
可怜的鸟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在枪声中化作了一团烟雾。
与此同时，车上的生灵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哆嗦。
“我们有最厉害的武器——灭灵枪！”制服男严厉地吼道，“不管你们是灵力一级还是十级，灭灵枪都能把你们直接变成一团烟雾，连骨灰都不留下！所以你们别动歪脑筋逃跑，这个村庄四面都是封闭的，你们只有在这里老老实实地服役，满了两年后自然会放你们出去，明白？”
车上的生灵们颤颤巍巍地发出一阵不整齐的回答声：“明白。”
夏目鱼挤在一卡车的生灵群里，踮着脚尖看着那些奇怪的枪支。灭灵枪，好厉害的东西，要是她挨了这么一枪，肯定也像那只鸟一样化成一团烟雾了。
夏目鱼闷闷不乐，逃跑的计划看起来没有实施的可能性了。
“都下车，都下车！”几个穿着制服的士兵粗暴地拿着枪从卡车上往下驱赶生灵，像是在驱赶一群鸭子。
夏目鱼被生灵群推搡着，身不由己地下了车。
这时她才注意到，除了她们这一车生灵之外，后面竟然还有两个卡车，整整三大卡车的生灵，都被拿着枪支的士兵们驱赶下来。
一个个矮胖矮胖、看起来像这些制服男中的首领一样的男人，冷笑着看着整整三大卡车的生灵。等到这些生灵都被驱赶下车，男人挥手指了指左边：“成年男人，站在这边。”
接着胖首领又指了指右手边：“成年女子，站这边。”
接着胖首领又指了指中间：“小孩，站这边。”
生灵们开始乱根据自己的性别和年龄乱糟糟地向不同的方向涌动起来，夏目鱼基本上丧失了自主移动的能力，她被生灵群来回推搡着，好不容易才占到“未成年区”的位置。
她试图在生灵群中寻找自己在车上搭讪的红上衣女孩，但是她的身高太矮了，生灵又乱糟糟的，她踮起脚尖来来回回瞅了好几次也没有瞅见。
“喂。”一个手指敲了敲她的肩膀。
夏目鱼吓了一跳，在这种完全陌生的地方、面对完全未知的命运时，任何动静都让夏目鱼感觉自己像一只惊弓之鸟。
她回过头，看到是她的“狱友”——花脸少年，才松了口气。
“怎么是你啊？”夏目鱼惊讶地问道。
花脸少年出奇地平静：“这有什么意外的？大家都是未成年，分在一起不是很正常么。”
“我是说你怎么也流放到这里了？听说有很多流放偷渡者的村庄。”夏目鱼说道。
“这就是缘分嘛。”少年得意地松了松肩。
夏目鱼本想多问几句，但四周太嘈杂了，而且她像一个沙包一样被来回涌动的生灵挤来挤去，幸好身后的少年腾出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拎住了她的衣领，像个钉子一样把她固定住，要不然她又被挤走了。
“你应该多吃一点，不然看起来像营养不良的样子。”少年一只手拎着夏目鱼的衣领，漫不经心地提议道。
“我还长身体呢。”夏目鱼替自己辩解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生灵们涌动的速度渐渐停止了，每个生灵都差不多找到了自己该呆着的区域。
胖首领清了清嗓子：“都站好了是吧？现在把这些臭小孩们统一带走。”
夏目鱼刚站稳当，就又被带走了。
不过这一次有“狱友”和她作伴，令她的不安有所消减。
所有的未成年人被带到了一个叫做“少儿福利院”的地方，是一个大型的破旧的建筑，像清远中学一样。
只是这个“少儿福利院”里面没有老师，只有一群阴沉着脸的胖阿姨。他们穿着福利院统一订做的蓝色制服，除了看管福利院的小孩之外终日无所事事，工作性质类似于体制内的工作，非常清闲。
“我们在这里等着干嘛？”夏目鱼惴惴不安地问旁边的花脸男孩。
“我跟你知道的一样多。”少年回答道，但是他非常淡定，完全没有夏目鱼的担忧。
每个小孩都有自己的房间，房子是夏目鱼见过的最简陋的房间，破破旧旧，还有满墙壁爬的蟑螂。
被子都烂掉了，褥子潮呼呼的堆成一团，墙壁还散发着一种发霉的味道。
夏目鱼试图爬上床休息，但是她刚刚掀开被子，一只肥硕的老鼠瞪大乌溜溜的大眼睛，和她面面相觑地对视了足足三秒钟。
老鼠显然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好不怯生，就算是和夏目鱼对视也是落落大方，非常淡定。
反倒是夏目鱼，在三秒钟之后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跳着脚从房间里落荒而逃。
这是福利院？
这简直是地狱！
随后夏目鱼看见花脸的少年也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于此同时他还飙出一句脏话。
“根本不是生灵呆的地方。”少年继续骂骂咧咧。
夏目鱼这才发现原来他们的房间也是挨着的，真是凑巧。
“那我们该怎么办？”夏目鱼忧伤地问道。
“这村子好多年没有生灵居住了，老鼠蟑螂横行。我们必须得把里面的东西翻出来都拿到太阳底下晒一晒，让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都跑干净了，才能住。”少年提议道。
夏目鱼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你不知道我在我被子里面发现一只肥头大耳的老鼠，快要和刚才训我们的首领一样肥了。”
夏目鱼在空中画了一个硕大的圆，却把对面的少年逗得哈哈大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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