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说道:“嫣儿,将手中的剪子放下,别伤害了自己,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好,那我便有话直说了。”韩嫣儿并没有将剪刀放下,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嫁给他,我要嫁给陆晚舟!”
“什么!”韩志清惊讶极了。
孟淑娟和韩嫣儿的目标一直不是将军府的刘芸吗?那日见到陆晚舟提亲之时,韩嫣儿不是誓死不允吗?
怎么今日又想嫁给陆晚舟了?
“嫣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韩志清问道,“你不是说是陆晚舟做局骗了你吗?今日...为何又要嫁给他呢。”
韩嫣儿哈哈大笑。
“是我骗了你,我与陆表哥两情相悦好久了,我一直知道与我私下联系的是他,只是当时母亲想让我嫁入将军府,我不得不听母亲的话罢了。”
“啊?竟是这样吗?”韩志清顿觉腿上无力,往后退了一步。
“你不知他一直在陷害你姐姐吗?为何...为何还要与他牵扯不清?”
“哈哈哈,你们人人眼中只有韩墨儿,只能看到谁害了她,谁对她不好,那我呢?谁害了我,谁对我不好,你们知道吗?知道吗?”韩嫣儿大喊道。
“谁害你?你说出来,为父为你讨回公道!”韩志清扶着椅子虚弱地问道。
“谁害我,哈哈哈,谁害我,现在说又有什么用!”
韩嫣儿闭了闭眼睛,深呼了一口气:“多说无益,我要嫁给陆晚舟,父亲若是还在乎我这条命,就成全了我。”
“好,成全你!”
一个女声传来,有着风雨之后的清冽。
“韩墨儿!”
韩嫣儿看见韩墨儿被人扶着进了屋子,眼睛中冒出的恨意几乎可以在韩墨儿身上灼穿两个大洞。
“凭什么要你应允!”韩嫣儿恨恨的吼道。
韩墨儿轻轻一笑,将虚弱的韩志清扶坐到椅子上。
“我若不同意,你们永远不会...呃...用个什么词语呢,对了,双宿双飞。”
“你也太过嚣张了!”
“是啊,怎么这么嚣张呢?”韩墨儿状似无奈地遥遥头,“可是没办法,嚣张惯了,改不了了。”
“你!”
“你想嫁吗?你想娶吗?如果想就闭上嘴!再把父亲气病了,我管你们是谁,通通给我滚出都城。”
“韩墨儿!”韩嫣儿正想回怼回去,就被陆晚舟拦了下来。
“嫣儿!”陆晚舟向前走了几步,脸上挂上了点笑,“礼王妃,嫣儿最近情绪不好,刚刚所有冲撞,我替她向您致歉了。”
他顿了顿又说:“我与嫣儿情同意和,我愿意娶,她愿意嫁,就请礼王妃成全了。”
韩墨儿笑了笑:“还是陆表哥识趣,你与嫣儿有情难道我不知道吗?父亲不知你们情深意笃,反应有些过激也情有可原,现在知道了,还能棒打鸳鸯不是。”
“墨儿?”
韩志清不知韩墨儿这是唱的哪出,难道真要招这个曾经百般陷害她的陆晚舟做妹夫吗?
“父亲,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陆表哥与嫣儿情深意切,您就成全了他们。”
韩志清看看还用剪刀逼着自己韩嫣儿,又看看温言劝慰自己的韩墨儿。
他长叹了一声:“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你们去!”
说罢,就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正厅,回了沈丹珍的院子。
厅中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还是韩墨儿先开了口。
“既然陆表哥带了媒人来了,就定个迎娶的日子,我们这边也好按日子准备。”
陆晚舟看了一眼已经看傻了的媒人,不悦地嗔道:“没听礼王妃说什么吗?!”
“哦哦,听到了,听到了。”
媒人赶紧拟了个日子,呈了上来。
她磕磕巴巴地说道:“都不用先合合八字吗?”
陆晚舟给了她一个白眼,成功让她闭了嘴。
韩府二小姐成亲的吉日定在了三个月后,比当初韩墨儿成亲还紧巴了几日。
。。。。。。
韩墨儿坐在沈丹珍的屋子中喝着八珍汤。
“为何韩嫣儿同意了与陆晚舟成亲?她不是恨死陆晚舟了吗?”
从不八卦的沈丹珍也架不住好奇问道,毕竟这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陆晚舟着人给她送信,应该是给韩嫣儿说动心了。”韩墨儿老神在在地回到。
“着人送信?”沈丹珍心中一惊,如今她掌管着韩府,如果这府中有人给韩嫣儿送信,那么她理应查出此人,整顿一下韩府上下。
“不是咱们府中的人,如今孟淑娟和韩嫣儿失势,她们身边的人也都处理了,府中的下人哪里还会为她们卖命。”
“那是谁?”
“陆晚舟请了一个会点功夫的人,晚上翻墙入院给韩嫣儿送过几封信。”
韩嫣儿放下八珍汤摸了摸肚子,这几日她明显有些显怀,腰身丰腴了不少。
“你既然得知,为何不拦下那些信?”沈丹珍问道。
“为何要拦下?看看他们能生出什么事端不是更有意思?王爷哪也不让我去,都要闷死我了,还不准我自己找些乐子。”
韩墨儿眨眨眼睛,表现的十分无辜。
“你,”沈丹珍无法,只能嗔了一句,“你倒是找了乐子,倒是你父亲被气了半死。”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我听说陆晚舟找上门来,怕他又气父亲,赶紧与王爷请了假,赶过来了吗,怎么,你心疼了?小妈?”
韩墨儿腻乎在沈丹珍身侧,没脸没皮的逗她。
“再胡说,我就同礼王说,你躲在我们府上偷偷吃冰。”
“欸,你怎么无中生有呢,沈公子,你不磊落了。”
“我现在是沈丹珍,你的小妈,要什么磊落?”
“沈公子,你变了,还我原来光明磊落、芝兰玉树的沈公子。”
沈丹珍在比谁的脸皮更厚这方面不是韩墨儿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
“不说笑了,你说陆晚舟给韩嫣儿写了什么?让她这么决绝地变了心思?”
“等等就知道了?”
“等等?”沈丹珍不解。
“等一会翠柳回来便知道那信中写了什么。”韩墨儿故作高深道。
没一会,翠柳进了屋,从怀中掏了几封信出来。
“小姐,二小姐去正厅的时候,我闪进家庙将这几封藏在书案下的信顺了出来,您看看。”
韩墨儿拆开一封,看了几眼,嗤的一笑,便递给了沈丹珍。
几封信看下来,沈丹珍目瞪口呆。
“陆晚舟在信中说他是毕丹国的密探,留下来就是要监视你和礼王一举一动?待到合适的机会君合公主一定会报复回来,定让你们不得好死?”
“对,他还说待他完成了这个任务,他就带韩嫣儿回毕丹国,过王侯将相的富贵生活,韩嫣儿当然动心了。”
韩墨儿又说:“陆晚舟又顺道诉了一下衷肠,韩嫣儿对比了一下自己要悔过三年的现状,自然乖乖上钩了。”
“便这样成全了他们?”看过信后的沈丹珍有些担心。
“陆晚舟之言不可信,他若春风得意怎能用这种不入流的方法迎娶韩嫣儿,韩嫣儿只是她的垫脚石,他与韩嫣儿,一个重权,一个贪利,正好一对,便成全了他们。”
。。。。。。
韩府将二女儿许给了一无所有且身败名裂,又害过礼王妃的陆晚舟,这等奇事在都城又掀起不小的风浪。
不过这风浪来得快,去得也快。
短短几日就让二皇子谋逆一事压下了风头。
二皇子在府中私藏龙袍被查,皇上震怒!即刻下旨,将其被贬为庶人,羁押于京郊的皇家别院。
此事一出,朝野振动。
有人诚惶诚恐,有人幸灾乐祸,政治格局再一次洗牌。
皇上子嗣不丰,成年的皇子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如今二皇子倒台,大皇子毋庸置疑成了众人追捧的对象,最终的赢家非其莫属。
曾经支持或亲近二皇子的势力纷纷倒戈,大皇子一家独大,如今越发骄纵猖狂起来。
这日,嘉惠帝招来尉迟轩,兄弟二人对饮。
酒入愁肠,尉迟易一言不发,闷酒喝了无数杯。
“召你来吃酒,你倒真是闷头吃酒,也不知劝慰朕几句?”
嘉惠帝有些醉了,拍了一下尉迟轩的肩膀,大着舌头轻斥道。
“皇兄身为帝王,已经多少年没有尝过醉酒的滋味了?”
尉迟轩抿了一口酒,淡淡而言。
“也是,朕自打坐上了这皇位,日日殚精竭虑,生怕因自己的不勤勉误了苍生,呵,每日除了政事就是政事,已经忘了上次把酒言欢是什么时候了。”
“七年前,在皇兄的书房,你我喝了六坛女儿红,皇兄醉了两天两夜,吐得满屋子都是。”
尉迟轩一点也没有帝王的糗事不能翻的自知之明,翻得全无压力。
嘉惠帝面色一红,讪笑了两声,而后不知想到什么,神情一委。
“朕还记得那次安儿为朕守夜,夜里怕朕渴了,用炉子温着茶水,差不多一夜没睡。”
“皇兄,您恕他两次,已经仁至义尽。”
“皇后来求朕,让朕寻个名目将安儿外放,去封地一辈子做一个闲散王爷,若不是你来给朕敲了警钟,说不定朕真的就同意了。”
嘉惠帝又饮了一杯,眼中伤感无限。
“如若让二皇子去了封地,他身后的势力必然不会死心,如何暗中筹谋行事,我们并不能够全盘监控,如若放任,必将后患无穷。皇兄此番将他残害手足之事压了下来,免了他的死罪,二皇子和皇后应该心存感念的。”尉迟轩的声音冷了几度。
“轩儿,你还没当父亲,你不懂啊!”嘉惠帝长叹一声,眼睛布上了一层血丝。
尉迟轩用手摩挲着酒盏,忽然就有些想念韩墨儿,不知她现在与孩子正在做什么,奇怪的胎教?还是趁他不在偷偷做一些违禁的事情?尉迟轩弯了弯唇角,面上一派柔情。
“现在安儿倒台了,阳儿...哎!”
嘉惠帝摇了摇头,面色更加苦闷。
“原来觉得他兄弟二人互为制约,朝中势力亦然如此,如今没了安儿,这局势越发不好掌控了。”
“三皇子也已经八岁了。”尉迟轩淡淡的说道。
嘉惠帝惊讶地看了看尉迟轩,琢磨了须臾点了点头。
“明日我就将颜儿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皇兄如此对待三皇子,各方势力必然重新权衡。您现在春秋正盛,三皇子长大也就不过七八年的光景,小皇子更容易结交和掌控,没道理没有人投资。”
嘉惠帝饮了杯中之酒,看着窗外草木,那点脸上的悲戚一扫而空,又成为了目光坚定、面色深沉的帝王。
“皇兄,韩才人在宫中可好?”
嘉惠帝挑眉:“礼王妃着你来问的?”
见尉迟轩不语,嘉惠帝哈哈一笑:“韩才人倒是个可人心的,一点也不像礼王妃那么...嗯...”
“跋扈”二字让嘉惠帝咽了回去,“她最近与皇后比较亲近,可能因为礼王妃那层关系,皇后待她青眼有加。”
尉迟轩点点头,一语不发的结束了这个他起头的话题。
。。。。。。
尉迟锦安被押解入了皇家别院,这里曾经是囚禁尉迟重的地方。
临行前,尉迟锦安也没能见到皇后娘娘一面。
他一直指望皇后娘娘为他求情,能让他像上次一样免于责罚,最不济是去封地闲散度日,做个挂名的王爷。
万万没想到最终却被父皇下旨羁于皇家别院,要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过上一辈子!
尉迟锦安彻底傻了。
他在府中砸了两天东西,第三日便被重兵送入了皇家别院。
与他同去的仅有一个正妃,两个侧妃,及一个从小跟在身边的乳母。
赵思雅乘坐车驾出了城。
不同于另外两个侧妃一路哭哭啼啼,她敛了神色,丝毫看不出这是一趟有去无回的旅途,倒像是出城上香一般,平静且淡然,无悲无喜。
车驾在城郊的东望亭停了下来。
几个妃子的家人候在那里,这是她们与家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赵国公府一众亲眷等在那里,女人们已经哭作一团。
赵思雅下了车,看见苍老了很多的父母,心中第一次有了拨动。
她恭敬地给父母磕了头。
“父亲母亲,女儿不孝,今后不能承欢膝下,亦不能在身边尽孝了。女儿此去会日日诵经,为父亲母亲祈福,愿你们福泽绵厚,身体康健。”
“雅儿~”
一向爱哭的赵夫人今日却一反常态,她扶起赵思雅为其理了理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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