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打劫光白武库

    “还不是敬畏大人上过战场,敬您是大英雄。”副官马屁拍得贼溜。

    “对对,那等读书人见到甲胄便会吓得瑟瑟发抖,更别说见到大人我这样的了。”

    邵玉林洋洋得意,将一根狗尾巴草咬在口中又说道:“他敬我一尺,我便敬他一丈,今天等他一等,兵器入了库,咱们再出发,晚上你再请我吃烤鸭也不迟。”

    正说着,远处路上似起尘嚣。

    邵玉林吐了狗尾巴草,挑眉说道:“来了。”

    不多时尘嚣中的人影慢慢清晰。

    三百名士兵押解着四十辆马车的兵器由远及近而来。

    齐子睿身着一身青灰色的衣袍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邵玉林向前迎了几步,拱手笑道:“齐大人一路辛苦了,快快进屋中休息一会。”

    齐子睿跳下马,拱手还礼:“辛苦倒是不辛苦,不过倒是想念邵大人这杯西域之地的苦茶了。”

    “哈哈哈,齐大人若是喜欢,包一包拿走,不值钱的东西,亏得齐大人喜欢。”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边寒暄边往里屋里走。

    邵玉林回头吆喝着手下:“留下一半的人警戒,剩下的都去帮忙卸车,别耽误了齐大人时间。”

    “是。”众人听令。

    一半人警戒,一半人卸车!

    齐子睿心中大惊!

    原来这里的守备官每每会令武库的所有守备军参与卸车,这样一来所有人员均会中那无色无味吸入即倒的蒙汗药。

    尉迟景的人马届时再将兵器劫走,不会伤武库一兵一卒。

    但现在这个新上任的守备官却令一半人警戒,一半人卸车。

    一半的兵力无恙,待尉迟景的人来劫,定会发生交战。

    双方交战,必有死伤。

    以尉迟景派来的强悍人马,这武库中的兵将恐会伤亡惨重!

    齐子睿的心中一颤,彻底慌了。

    “齐大人?想什么呢?走啊。”

    邵玉林向面前神情微滞的人笑着说道。

    “邵大人,齐谋一会要去办件要事,这公务打算快点交接。”齐子睿面上有为难之色,歉然地说道。

    “啊,好说好说。”

    邵玉林转头又回了院中,高声嚷嚷道:“你们手脚都麻利点啊,别磨磨唧唧的,一会我和齐大人都有事呢,快点!”

    齐子睿听他之言,顿时泄气。

    这可怎么办!

    “兵器入库,登记造册,用不了多长时间,齐大人稍作片刻。”

    邵玉林觉得自己已经极给齐子睿面子,但对面这人还是紧锁眉头,便也撂了脸子。

    “怎么,齐大人今日是嫌弃我这茶苦涩了?”

    “啊?没...没有,茶甚好,甚好。”

    齐子睿犹不死心,偏头看看窗外天色,又说道:“我看这天色好像要下雨,可得快些卸车,不然铁器淋了雨,极易锈腐。”

    “无事,齐大人无需担心,下不了雨。”邵玉林说道。

    “邵大人为何如此肯定?”

    “诺,”邵玉林拍拍自己的左腿,“这腿上战场时的时候伤过,一到阴天下雨便钻心的酸痛,今个儿没疼,保准下不了雨。”

    “啊,邵大人为国为民置生死于不顾,真是令人佩服。”

    齐子睿绝望了,难道今日他必定要背上这人命债,扰得此生都良心不安?

    “齐大人?齐大人?你今天怎么总走神呢?我这腿伤于陆离一战,那一战虽然规模不大,但空前惨烈...”

    邵玉林一提他这腿伤,便能讲上两个时辰。

    齐子睿上次拜访时已然领教过了。

    他在邵玉林的聒噪声中侧耳细听前院的动静。

    似是搬卸武器的声音小了许多。

    “大人!不好了!”

    副官扯着嗓子从前院疾奔而来。

    “大...大人,不好了,卸车的士兵不知怎的都晕倒了,叫也叫不醒,您快去看看。”

    “什么!”

    邵玉林“腾”地一下站起身疾步向外走去。

    走得急了,他的左腿看着确实有些跛。

    齐子睿心中出现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原来竟不是吹牛。”

    几人匆匆走到前院,见卸车的士兵横七竖八地躺倒一地。

    有人上去拍脸掐鼻,也没叫醒一个。

    邵玉林见此情景神情聚敛,一言未发。

    他走向墙角,俯身拔了一根狗尾巴草仍到嘴里嚼。

    “大人,这...怎么办?”副将磕磕巴巴地说道。

    “怎么办?等死。”

    “什...什么!”

    “等着让别人死!”

    邵玉林从院中立着的兵器架上拎出了一杆长枪,翻手一转带起一阵罡风。

    长枪一收,立于邵玉林身侧,将一块石砖生生震裂。

    “关紧院门,若有人来犯,誓死守护武库!”

    咬着狗尾巴草的邵长林高声下令。

    竟有一种凌然之风。

    “是!”

    剩下的那一半守军肃然应诺。

    齐子睿紧握拳头,紧咬着牙根。

    他真想大喊一声,你们都不要抵抗,朝廷自有安排。

    可,他不能说。

    非但不能说,还要看着这些人生生受死!

    “房上有人!”忽然一个士兵高声喊道。

    众人看了过去。

    黑衣人陆续飞身而上,已经黑压压站满了屋顶。

    “来者...何人?可知这是武库重地?来犯即视为谋逆,杀...杀无赦!”

    一句话让副将说得全无气势。

    “跟他们废话什么,如此宵小,怎能实言相告?来一个杀一个就罢了。”邵玉林呲牙笑着,面上神情确是狠厉。

    “墙上也有人。”又一个士兵大叫。

    大家转视四周,竟发现四面的墙上都站满了黑衣人。

    “齐大人,这里没你的事,你回去喝茶。我的战绩还没向大人讲完呢,一会咱们接着讲。”邵玉林笑着向齐子睿说道。

    说完便一跃立于院子中央,挑着眉吐了口中狗尾巴草。

    “下来孙子,爷爷好久没活动了,陪爷爷过两招。”

    一个黑衣人眼睛一立,似是怒了。

    他做了个手势,房上墙头的黑衣人便一拥而下,与守军缠斗在一起。

    邵玉林挥舞长枪,以娴熟的招式,在分毫之间将敌人重创。

    几名黑衣人见状联手攻之,邵玉林手中长枪上下翻飞若有鹰虎势,连挑数人。

    那黑衣人的首领,仍站在房顶,负手而立,正在观战。

    见此情景,黑衣首领翻身而下,站在邵玉林面前。

    “舍得下来了?不装大半蒜了?”邵玉林用舌头怼了怼腮,翻着眼皮不屑的说道。

    黑衣首领一言不发,抽出背后两把长剑,拉开架势旋身而上。

    邵玉林轻巧一躲,躲过凌厉攻势。

    他手提长枪刺了过来,那枪上下翻飞若舞梨花,虚实难辨如飘瑞雪,逼退了黑衣人数步。

    邵玉林也不恋战,他撤回长枪,一跃入了旁边的厮杀之中。

    帮着守军连挑三人之后,那黑衣首领又追了过来,趁邵玉林与他人打斗之际,挥剑刺向其颈背。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邵玉林躬身旋踢,将长枪向后一刺,刺入黑衣头领左侧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奶奶的,你竟然偷袭,不知道老子背后长眼睛啊!”

    邵玉林不给黑衣首领喘息机会,提枪再战。

    那黑衣首领也是狠厉人物,眸若冷电,长剑如虹,以伤体迎战。

    不过,却无法抗衡,最后被长枪再次逼得后退连连。

    邵玉林深知,若黑衣首领以命相搏,他们一时分不了高下。

    因而他又转身去杀其他贼人,以他之功力一时半刻便能取一人性命。

    守军誓死护卫,架不住贼人人多势众。

    勠战守军,不过五百。

    黑衣人却看似源源不断。

    有剑刺了过来,有刀横劈而至...

    噗噗的入肉之声不绝于耳。

    院内尸横无数,已无落脚之处。

    鲜血染红石板,似火一般刺目。

    斗杀厮搏之声,还在继续,不死不休。

    齐子睿晃荡着身体,看着眼前的一切。

    能哭骂?不能。

    能呼喊吗?不能。

    这不知在哪里起的罪孽,都被他背在了身上。

    压得他直不起脊背,痛入心扉!

    不知过了多久,厮杀声渐小。

    五百守军只有一人还立于院中。

    邵玉林。

    他浑身血洞,汩汩的冒着鲜血。

    人却是笑着的。

    “他妈的,好久没打得这么过瘾了。你们这群瘪三来了多少人啊?死一半了?哈哈哈,拉上你们这么多人一同上路,也不算亏。”

    “杀了!”

    同样一身是伤的黑衣首领怒道。

    “等等!”邵玉林忽道。

    “就等一会。”他痞笑着说道,“齐大人,劳烦您给我拔根草,我走不过去了,对,就那样的草。”

    齐子睿也笑了一下,塌着肩一步一步走到墙角,拔了一根狗尾巴草,送到邵玉林手中弄。

    “多谢。”邵玉林将狗尾巴草咬在口中,“齐大人,老子腿开始疼了,要下雨了。”

    噗,一个黑衣人挑起一剑,在邵玉林颈上划了一个深深的血印。

    邵玉林和他的长枪一同倒地。

    砸出了重重一声。

    齐子睿看看天边确实黑云重了。

    要下雨了。

    ......

    黑衣首领闷哼了一声,

    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大人!”有人去扶。

    “无事,速速将库中武器装车。”

    “大人,初步估计我们折损大约三百人。”

    “什么!”

    黑衣首领看了一眼遍地的横尸,眼中有了一丝慌乱。

    号称能以一敌十的玄武军,竟被五百朝廷守兵灭了三百!

    “勿说这些没用的,时间不多了,赶紧装车!”首领看了一眼齐子睿,沉声下令。

    “是。”

    众人应诺,手脚利落的将还未卸完的四十辆马车推出院外,又将一些空马车推入大院,将库中兵器迅速装车。

    此时,由房上飞身下来一人。

    一身白衣,正是严松。

    他赫然看着眼前血腥景象,瞪大眼睛质问道:“齐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不会损一兵一卒吗!”

    “啊?”齐子睿表情怔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一脸惊慌失措的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弄得如此地步啊,那守备官非要留一半人警戒。”

    “这...这可怎么办啊,死了这么多人!”齐子睿痛苦地蹲下身子,用手抱住头呜咽。

    严松此时心中又气愤又厌恶:“齐大人,哭也没有用,还是想想怎么和主上解释。”

    齐子睿听得此言,忽的从地上窜起,炸庙了一般说道:

    “我为何要与主上解释,我怎么会知道到这个新来的守备官会留一半兵力守卫啊!”

    严松被他唬了一跳,随即怒斥道:“是不是你信誓旦旦会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探囊取物?新来了守卫官你都没有摸清他的路数,便让我们来劫库,不是你的责任又是谁的?如若不然,我们的计划肯定会更周祥一些,不至于被弄个措手不及,死伤惨重!”

    齐子睿双目赤红,受此一番惊吓,如今也忘了惧怕,他怒吼回去:

    “我是不是也说过事有万一,让多派人马?而你们呢,十五万件兵器,只安排了一千人,说什么全是以一敌十的身手,怎么被五百守军干掉了三百人!”

    “三百人,我们死了三百人吗?”严松惊讶地问道。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脸部扭曲地说道:

    “你问我,还倒还想问你!这些是普通守卫吗?这些他妈的应该是军队中王牌劲旅,五百人抗衡我玄武军一个时辰,还他妈杀了三百人,你觉得这正常吗齐大人!”

    “严公子之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觉得我齐谋出卖了你,出卖了主上?我若出卖你们还能让你们这七百人有命活着?还能让你在这里无凭无据的指摘我!”齐子睿怒道。

    “你!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严松领办这次行动,本想借此讨个功勋,却出了这样的差池。

    他本就窝着火,此时被齐子睿一击,暴怒而起,按着齐子睿的脖子抵到了墙上。

    “你...放手!”齐子睿奋力挣扎。

    正在此时,黑衣首领说道:“严大人,时间来不及了,现在不走,未时就赶不到渡口了。”

    严松看了一眼脸色已经酱紫的齐子睿,“哼”了一声松了手。

    “装了多少车了?”他问。

    “不足百辆。”

    严松黑着面看着正里里外外穿梭装车的人沉默着。

    兴师动众至此,若只带回去不足百车兵器,主上一定会震怒的,这个责任不能由他来背。

    “严大人,现在再不走,半个时辰后就会有官兵过来巡岗,发现这一地尸体一定会燃放信号搬兵追捕,我们只有现在立即出发,才能在他们追到静水之前上船,严大人请下命令。”黑衣首领焦急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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