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下起了雪。风急雪骤,令混沌的夜更加苍茫寒冷。
礼王府只有一处光亮。
博雅斋的烛光清浅,看起来比漫天的风雪还要寒凉几分,幽光凛冽,似要使得万物生寒。
跪在尉迟轩脚下的暗卫又抖了一抖,自王爷看到了自己递过去的情报单子,已经两刻钟没有说话了。
他眼中淬着冰霜,周身冒着寒气,那张单子已经被攥得皲皱,椅子扶手也已振裂,而王爷就如入定了一般,一直不言不语。
暗卫放轻了呼气,将存在感将至最低,额上敷了一层密密冷汗。
不知多了过久,尉迟轩终于开了口:“可查清了吗?会不会有失?”
身经百战的暗卫现在也不禁怯懦:“查…查实了,反复确认过,零柒阁与广源书局暗中有着密切的联系,广源书局的掌柜曾在齐子睿手下当过差,现在也偶有联系,而那些通过零柒阁探查到的前皇长子和前太子的情报都经由翠柳姑娘送至了王妃手中。”
咔嚓,椅子扶手彻底断裂,暗卫不由的瑟缩一下。
“最近那个零柒阁真的在查本王?”
“是,不但查了王爷的过往,还在查…查王爷今年的动向,包括外出游历的事情。而且…”
“而且什么!”
尉迟轩情绪很少外露,如今已是极怒,暗卫赶紧将话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我们的人得知零柒阁在查探王爷,就向他们卖了一份假情报,好顺藤摸瓜看看是谁在背后指使。他们的情报机构虽然是新建的,但管理严密,也有不少隐藏形迹的高手,我们好不容易才得手,一路跟踪情报进了都城,情报最后还是进了咱们礼王府。”
韩墨儿!
尉迟轩单手将桌子拍碎。
他心中有怒气、有寒凉、有失望、亦有悔意!
你是谁派来的细作,甘愿委身于敌,日日与我周旋,引我入瓮。笑是假,嗔是假,温柔缱绻是假,情浓蜜意是假,什么“你我夫妻,连体共生,一致对外”统统都是假的!
而自己面对这海市蜃楼般的假象竟然信了。
竟然深陷其中,织了密密的情网将自己捆住,找了无数理由释了自己的心魔。
以为得到了可以驱寒化雪的光,寻到了荆棘路上的归途。
可万万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设计好的,谋划好的,只等自己被迷得心智全无,甘愿入瓮。
韩墨儿,你好手段,好谋略,好演技!
自己对男女之情满心的厌恶与忌惮,也在你的攻势下化做绕指柔,你的每一句话是否都经过精心设计,每一个笑都曾反复演练?
作为细作的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的拥抱,厌恶那些热烈的吻?
只有自己傻傻的沉沦,贪恋这些所谓的温柔,呵护这来之不易的偏爱。
推母亲入枯井的窈窕身影,日日给他投毒的温柔丫鬟,八步床上躺着的未着寸缕的女子,尉迟重送来的美艳绝伦的侍妾。
这些身影在尉迟轩眼前转来转去。
有微笑的,有垂泪的,有妖艳的,有魅惑的,令人恐惧、令人愤怒,令人窒息,而这些人最后都变成了一个形象,一袭嫁衣坐在锦缎之中,懵懂惊讶的抬头,目光直直看向自己的韩墨儿,自己初遇的韩墨儿。
尉迟轩摇摇头想把韩墨儿的身影驱逐出去,未果。
他蓦地抬起手掀翻身侧的茶台,粉蓝色的瓷杯碎了一地,那是韩墨儿最爱的茶具。
暗卫将头埋得更低,他跟了王爷这么多年,说句大不敬的话,直到刚刚才感觉到王爷像个真正人,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人。
“出去。”尉迟轩声音疲惫。
“王爷…我们不彻查王妃吗?”暗卫说得战战兢兢。
“不查。”
尉迟轩眼中聚满阴鸷,须臾之间他已经做了决定。
不管韩墨儿是谁的人,身后站得哪方势力,入了礼王府,身上便刻了他尉迟轩的血印,他要折了她的翅,断了她的腿,切断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囚禁在不见天日的牢笼。
他让她生便生,让她死便死,管她是恨是爱,是喜欢还是厌恶,都要臣服在自己身边。
生是他尉迟轩的人,死也要是他尉迟轩的鬼!
韩墨儿睡得极不踏实。
梦中都感觉到有一道凌冽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
她辗转着醒来,发现床边立着一个黑影,高大冷漠,窗外射进来的凛白色的雪光照在他的背上,将他衬得犹如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
正等待着嗜血夺命。
“你…”韩墨儿下意识的张口,还没等话说完就被人影捂了口鼻。
“唔…唔…”人影一手握了她的双腕压了下来,坚硬的身体将韩墨儿箍得牢牢的。
“王爷?”韩墨儿忽然不挣了,双眸不解地睁大,呜咽模糊的询问。
她太过熟悉尉迟轩,他的怀抱,他的气息,他的味道。
以至于尉迟轩甫一靠近,她便将人认了出来。
人影一顿,随即再次施力。
将韩墨儿的双腕压在头顶,另一手松了韩墨儿口鼻,却掀了锦被,探到她的胸前攥住里衣用力一扯,呲啦一声,柔软的里衣瞬间被撕成碎片,置于地上。
“尉迟轩,你要干什么!”韩墨儿惊讶出声。
人活两世,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恐惧。
面前的人是尉迟轩,又不是尉迟轩,这个疯狂的、阴鸷的,双眼除了愤怒就是空洞的人到底是谁?
“尉迟轩,你放手,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韩墨儿边挣扎边急促的说到。
尉迟轩似是听不到韩墨儿的话,他盯着身下人破碎的衣襟,伸手再次用力一扯,水红色的肚兜瞬间也碎成了破布,两团白腻的绵软跳脱了出来,明晃晃地直入尉迟轩的眸中。
“尉迟轩,你住手!你疯了吗!”
韩墨儿不是没想过与尉迟轩圆房,她与尉迟轩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如今感情炙烈,圆房本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再者尉迟轩在韩墨儿眼中又帅的一塌糊涂,时时相对难免不动心思。
可尉迟轩与她日日交缠,亲密接触却仅限于亲亲抱抱,尉迟轩向来分寸得当,偶有过火的时候,也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待情热散去便又如清风明月的君子一般,徒留韩墨儿一人羞赧尴尬。
韩墨儿有些不明白尉迟轩心思,但也不好意思主动相问,直到前几日曹公公神秘兮兮地告诉她,礼王差人将他院子里的寝房重新布置,各式物品一律换新,定得期限是王妃生辰之前一切就绪
。不仅如此,礼王还令他去内务府打了一对鸳鸯交颈的朱钗,用了王府最好的宝石,作为王妃的生辰礼物。
曹公公挤眉弄眼,生怕韩墨儿不懂其中的含义,韩墨儿记得当时自己满面霞光,却愣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一切都向美好的方向发展,为何今日却成了这般模样?
“尉迟轩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我们好好说不行吗?你不要…翠柳,翠柳…”
“你院子中的人都被带走了。”
尉迟轩说了今夜的第一句话,语调阴森让韩墨儿生出了惧怕。
“你对她们做了什么…唔…”
尉迟轩目光不带任何情yu的从韩墨儿的胸前移开。
他用手扼住韩墨儿的脖子,嗤笑了一声:“现在你不应该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吗?不是吗?我的王妃。”
手指在纤细的脖子上游弋,哪怕用一点力就可以折断这脆弱的玉颈。
尉迟轩手指微动,用上了力道。
“啊~”韩墨儿呼吸越来越不畅,她左右摇摆着头也挣不开尉迟轩的桎梏。
就当她意识开始涣散的时候,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尉迟轩松了手,大量的空气涌入胸腔,令韩墨儿咳嗽不止。
尉迟轩面上挂了笑,阴森至极。
“韩墨儿,你宁愿搭上身子,也要亲身犯险,实在勇气可嘉,我今天就成全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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