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春湖每艘花船都有自己的特色, 自然,也都有不同的规矩。
贺闲开始讲解,小故事信手拈来, 但话里话外都离不开一个字――钱。
花笼中的娘子你得砸钱, 钱够了娘子便开笼迎接客人进去再按照对方需求看是否要放下纱幕, 值得一提的是就算放下所有的纱幕也做不到完全遮挡, 若隐若现,既满足了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 也让刚进来的新客们心神动摇,恨不得立刻挺身而上。
不过外面这些都是不值钱的,有经验的老手都会选一条小路,路上会有十多位“花妖”拦路, 给足银钱后便有两个选择, 就此舒缓一番或者继续往下, 直到路的尽头才会有幽兰舫上等花娘出现。
上等花娘不会固定在某条路的尽头, 每晚都会交换位置, 自然有人会疑惑, 倘若专程为某位花娘而来结果却走错路怎么办?如果你有钱, 大可一条路一条路砸过去, 不过正确的做法是掏银子打赏那些在藤蔓间跳舞唱歌的花娘, 套出情报。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 如果能砸银子把藤蔓上的花娘给逗下来,除了套情况之外还想做别的也不是不可以, 也有人不喜欢一开始就知道答案, 贼喜欢碰运气乱走,逮着谁办谁。
传说曾有一名热爱冒险的公子哥连续走了十八次都遇到了同一名上等花娘,十分感动, 便出钱替那位花娘赎身带回家纳作小妾。
而所有鹿春湖的传说,几乎都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之上,只有极其偶尔的情况下才会出现例外――
“这位官人好会哦,都不用人家给你们介绍啦,”有花娘从藤蔓上滑下来,看向替小白介绍花船传说的贺闲:“我们幽兰舫还有一个名扬鹿春湖的挑战,若是哪位壮士能走通一条路并且路上遇到的所有姐妹都能得他阳水儿尝尝,那么这位壮士路上花费的所有银两我们悉数退还,官人们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呢?上个月就有一位壮士挑战成功了哦!”
她说话时还朝知见抛了一个媚'眼,显然对大和尚魁梧挺拔的身材很感兴趣,花娘心想:这几位官人身材都这般俊,除了把脸全遮住的那位,剩下两位模样都差不到哪里去,就算他们真的挑战成功姐妹们也不亏。
小白调侃:“你们这挑战只针对男人?”
花娘嘻嘻笑道:“怎么会,我们这儿男女客都接的,只是好叫姐姐知道,这阴水儿可比阳水儿难出多啦,我们这挑战只限一晚,怕您渴着呢!”
一旁贺闲摇头:“你可别听她说什么上个月有位壮士闯成功,那位放在江湖也是位好手,一身都是硬功夫,结果挺过那晚就人事不省,满身功夫全散了,不知花了多少钱求医都难振雄风呀。”
小白和申金凤同时一抖,只觉得这群貌美娘子比山中猛兽还要吓人,这可是把人嚼碎了连骨头都咽下去呀,什么美人窝,分明就是魔窟。
花娘不高兴道:“这位公子,哪有你说得这么可怕嘛,况且我们一直都在强调量力而行,人家柳生堂在我们这可是有分馆的,才十三位娘子而已,就这?”
十三位技巧熟练的老手,轮番上阵压榨,还就这?
小白默默掏出雪白的银锭,花娘立刻下地迎来:“不知这位姑娘想寻哪位娘子?”
“你退下,这是鸢曲姐姐的客人。”一道女声传来。
花娘回头看去,瘪嘴道:“是幽杏姐姐呀,既然是鸢曲二娘子的客人咱就不挡道了。”
她说得利索,走得更利索,随意攀住一根藤蔓便扶摇直上,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这也不奇怪,越朝武风盛行,不管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为了让身体更结实又或者是为花船节省请打手的钱,很多花娘都会学点功夫,表演时随性来上一段剑舞毫无压力。
像这些不需要花笼保护就在厅堂飞来飞去的花娘,都是幽兰舫身姿矫健的好手。
“几位,请随我来。”幽杏姿态优雅,行礼之后便带着小白几人朝角落走去,待到转身众人才发现隔板背后竟然有一条隐秘的通道,阶梯向上通往二楼,花瓣模样的木板被染成翠绿做成藤蔓模样的麻绳牵引着,走起来轻飘飘,让人感觉摇摇欲坠。
但这阶梯其实相当稳固,就算有醉酒的客人落下去也有软垫铺着,伤不着人。
幽兰舫的上层建所总共有三层,最顶上是鸨母的地盘,一层是众多花娘的做生意的地方,平日她们休息则是在下面的船舱,二层是三位幽兰舫台面的花房以及一些供贵客享用的厢房。
毕竟幽兰舫只是一条船,就算把上面下面的地全都用上也没有多少,莫看甲板之上光鲜亮丽,但花娘们日常生活的船舱拥挤又狭窄,她们在那儿睡觉、练习歌舞乐器、进行一日餐食,只有成为最顶级的三位花娘才能在二层拥有自己的独立房间,而权力的顶峰,就是住在三层的鸨母。
但只要一日还是花娘,上岸就只是一个奢望。
作为幽兰舫的当红二娘子,鸢曲的房间宽敞明亮,还有露台扶栏,走出去便能看见外面发生的事。
几人陆续进屋,便见坐在桌旁的鸢曲,她的对面正是被派来做先锋的老八。
老八觍着脸去和鸢曲说话,但美人却神色冰冷,对他爱搭不理。
等瞧见了进来的小白他们,鸢曲才露出笑容迎了上来,申金凤以为这厮为了那五百两黄金要朝小白投怀送抱,结果鸢曲直接半跪抱手,满身柔意皆化作冰冷肃杀:“阿妙见过少主。”
进屋的幽杏与她同时跪下:“阿周见过少主。”
小白颔首示意她们起身,被迎至软榻处歇息,申金凤见她已经开始喝茶,难免神色微妙道:“怪不得我说你打赏怎么这样大方,原来兜来转去钱都是流进自己人手里。”
贺闲大惊失色:“那与我睡觉的难不成也是这两位姑娘?”
老八当即砸了颗枣儿过去,骂道:“你这风流儿倒是想得美滋滋,阿妙阿周两位姑娘只是暂借鸢曲幽杏的身份行事,怎么可能与你睡觉?”
知见大师立于小白身后,盘弄腕间仅存的佛珠,补充道:“白日被金凤施主扔下船的两位女施主并无内力,也未修行过正统武技。”
“两位易容术果真精妙,单论外表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不过老八你不地道呀,光顾着看美人,竟然连见面地点换到这里也不告诉我,”申金凤一屁股坐在老八旁边,大力拍着他的背:“不过看你还好好活着没有被榨得雄风不振,兄弟我深感欣慰啊。”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你八哥我是那种人吗!你也不能怪八哥不地道,那日来了鹿春湖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寒危姑娘的暗卫,直到今天才晓得这几位主子财大气粗,都把幽兰舫盘下了。”说起来老八也觉得有些丢人,有了前车之鉴他怕自己在花娘那儿再次翻车,最近都没敢去公费放松,徘徊在几家赌坊打听消息,偶尔客串小贩在夜里穿梭于诸多花船之间,自以为已经做得很全面,谁知小白的暗卫早就混进了花船内部,甚至还自己当了老板。
小白面上一副理所应当,心里也觉得惊讶,商家从来不沾赌坊和花楼,想在鹿春湖这边借助商家的情报网并非易事,顶多江湖小报那儿能搜罗出一些花边新闻陈年旧事,却没没想到暗卫们已经拿下一艘花船,操控鸨母和花娘为他们做事。
在鹿春湖这种地方,想在短时间内盘船钱与关系缺一不可,每艘船背后都有势力牵扯,涉及到多方利益……她多少料到他们用了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大家没有继续探讨这个话题,在暗卫们呈上这几日打探的情报之前,小白换了阵地去扶栏那儿看起了热闹,眼见花娘们一位接着一位离去,春俪表情惨然,终究是做出了选择,默默随鸨母上船。
就当大家以为这又是一场负心汉的戏码时,远方却奔来了一位红衣少年,他背着包袱,手里紧紧攥着钱袋,面上鼻青脸肿很是狼狈,即便如此他仍旧飞快跑着,面上带着无限希冀。
那一瞬,春俪的脸色难看得可怕。
“俪俪,我――”少年看到了站在鸨母身后的春俪,满脸的希冀都化作了汗水自额间滴下,滑过了鼻翼,只余下茫然和惶恐。
“子时已至,”鸨母甩袖,打手便将后知后觉明白鸨母套路的春俪拖进了屋,春俪挣扎着哭喊:“阿母,我求求您,看在俪儿从小就侍奉您的份上,放洪郎一条生路……”
“放他生路?我难道没有给过你机会吗?俪儿,是你先放弃的,我知道你早就不记得了,当年我把你抱来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家里养不活了又黄又瘦小小一只,别的阿妈都不愿要你,是我把你带回了幽兰舫!”鸨母掐住春俪的脸,表情狰狞。
“可你又是怎么回报我的?你难道不知道我这么多年来精心培养你是为了什么?赎身?你该看看自己的模样,春俪,在鹿春湖长大的姑娘,是没有资格去喜欢别人的,你连最后一刻都没能坚持到,就放弃了你的情郎,骨子里就连你自个儿,也不相信这些情情爱爱。”
“你就好好看看,离开了避风港之后还待在外面,是什么模样。”
鸨母身后打手们蜂拥而上,将春俪的情郎压倒在地,撕扯他的衣物,不管他如何挣扎,如何嘶喊,都已成定局,鹿春湖之上明亮的灯火悉数熄灭,所有商铺都紧紧锁上门,只余下花船和赌坊还在营业,白日补觉的鹰犬开始苏醒,暧'昧的柔光下,是男男女女晃动的阴影,以及角落中飘荡的回响。
子时之后,还留在外面的倌人,无论男女皆会沦为最低等的流莺,出卖皮肉谁都可以践踏,让鹿春湖的繁华尽数演变为催人欲'情的上等媚'药。
偶尔玩客们头脑发热,就连其他玩客都能压地上,行为癫狂,原本在幽兰舫外围观的人群也开始散去,大多选择上船,余下之人一半有本事傍身或者热爱这种混乱的氛围,没入黑暗继续□□,另一半则享受起了代替春俪的猎物。
这洪郎在九阳舫可不便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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