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丛林之路漫长无边,如果不思不想走上一会儿,可能就会进入一种奇妙的冥想状态。附近的场景高度重合,使人丢掉真实的感觉。
队伍配置很简单,伊娜姆和守护者族人在前开道,砸开一些拦路的障碍。李澄最位于队伍中间,而后面则是运载货物的萝驼。
而在队伍最后面巩卫的则是斯维尔和伽林的贩奴队,还有秘岩术士们。
所谓的“萝驼”是一种类似地球骆驼的驯化兽,可以忍受很长时间的干渴,而且善于负重,这是一种萨尔贡独特的沙漠兽类。
因为路途漫长而且缺乏基建,源石载具的方案最终还是被李澄忍痛否决了。
这里不是荒野地带,障碍十分密集,这样做效率太低了。光是补给问题就能苦恼他半天,所以便退而求其次,放弃源石载具。
虽然效率低了一点,但是总算没有令人头大的补给问题了。
话又说回来,泰拉大陆上,链接各个地区的“道路”不说别的,是根本没有啊!
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关键是在泰拉根本特么的没人走!
如果不依靠移动设备,徒步的话…根本就寸步难行嘛,不要说其他的感染生物,光是源石虫就够你打好半天了。
真难以想象42姐是怎么凭两条腿就能到处旅行的,想到这里,李澄抬头感叹的瞥了一眼史尔特尔。
“啧,又一副怪样子,看什么呢?”
感觉自己被某种怜悯的目光盯上了,史尔特尔竖眼瞪了过去,身上的热量又不稳定起来。
不过已经有点习惯这个总是贴在身边的家伙了,史尔特尔无味的想着,顿生奇怪的感觉,自己就这么没头没脑的跟着他走了。
算了,总归自己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地。
李澄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在荒原上的日子都是怎么度过的?”
“从伊比利亚到萨尔贡,直接自己横穿吗?”
史尔特尔不可置否,她用轻巧的语气说出让人细细思索的话来:“没有,跟着一个村庄过来的。”
“一个正常人都没有的村庄。”
什么叫一个正常人都没有,李澄大概能想象出来,道:“都是感染者的村庄?”
“呵…你真的想知道吗?”
史尔特尔淡淡瞧了他一眼,若有似无的吐出一口气息,随即嘴角微翘。脚尖一转悄然发力。
啪嗒,她整个身体都靠了过来,死死压在李澄身边,脸庞也猛然凑近过来。
被抱住了?
李澄大惊失色,只感觉连腰板都不会用力了,这还是42姐第一次做出这种反应,那现在他该怎么办?要不要趁机A上去?
不行不行,会被打死…
在身体触碰的一瞬间,李澄就感觉浑身酥麻,被这股温热完全占据了大脑,仿佛又回到了上个月那次梦中迷幻的相拥…
史尔特尔这突然放大的面孔令李澄微愕,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浑厚热量,就连最严酷的冰雪都能在她身边完全消融,如同她本人一般绽放着无与伦比的生命力。
现在的距离近到能看清史尔特尔秀美的眉毛,衬托修饰在那冷艳的面容上,两轮深紫色的目光炽热如火,宛如纯粹的猫眼石,能狠狠穿透他的心脏。
耳鬓的瑰红色秀发也修建的干净利落,总是呈现出拒人千里之外的萨卡兹少女。这次却突然展露出极具侵略性的一面,两只竖瞳中迸射出令人不敢仵视的威光。
即使李澄已经经历了许多,确信自己的身心都得到了淬炼。在史尔特尔霸道的气势下依然被压的心跳加快,不由得偏开视线。
说她,史尔特尔,这个谜一般的萨卡兹少女是哪个失落帝国的女王。这也毫不夸张,只有一个词能形容她,睥睨天下。
薄息如兰,她缓缓开口了,语气说不出来的感觉:“因为不是感染者的都死了。”
“你大概明白的?”
就根据上面的一句话,李澄已经脑补出来一副感染者受普通人欺压,随后42姐神兵天降大杀特杀,最后带着感染者村民们扬长而去的绝美传奇。
哇塞,帅呆了!李澄忍不住咧开嘴角,追问道:“那然后呢?”
史尔特尔奇怪起来,道:“没有然后,我把那群感染者都杀了。”
“然后自己开着村庄就过来了。”
噢,感染者被杀了啊…
等会儿!不太对劲?
李澄猛然抬头,不可置信道:“为什么把感染者杀了啊?”
“正常流程不是应该…”
史尔特尔语气略有晦暗,道:“那群感染者强盗把村庄里的所有人都杀了。”
“我不得不出手自卫。”
李澄呆了呆,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讪讪道:“感染者…强盗?”
史尔特尔收回了手臂,缱绻的偏开视线:“是啊,在伊比利亚猖獗的感染恶徒不在少数。”
“那里的大封锁让人不安,不知道伊比利亚当局在做些什么。”
“……有很多麻烦都不得摆脱。”
感染者也不都是受害者的身份啊。
李澄又把自己天真的想法先入为主了,他苦笑几声。
这也正常,感染者天生就用生命的代价得到了源石赋予的强大力量。那么有了这股力量之后,居心叵测,心怀阴暗的人会做出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那会不会有因为追求力量而故意患上矿石病的人呢?李澄暗自思忖,这也不得而知?
感染者从来就不是什么单纯的受害者,他们只是泰拉历史中交杂的产物。是因为各种原因催生的一部分特殊群体,可能随着这片大陆一同走下去,永远也不会停止。
只要有不公的压迫,矿石病就不会真正消失,只要有对力量的渴望。矿石病就不会是什么需要治疗的“疾病”,因为论其本质,那是一种透支生命的力量。
在普通人来看,感染者是怪物,是传播灾厄的魔鬼。是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恶徒,而且全都掌控着可怕的法术。
最重要的是,普通人也是压迫者,他们让感染者替代他们去做那些危险的源石工作,从而享受安全的成果,这本身也是一种压迫。
而感染者反过来也指责普通人没有给他们足够的包容。指责从古至今延续下来的歧视,他们只是想要生活下去,度过仅剩的时间,但事实就是连这样都保证不了。
乌萨斯更是出台了感染者清理法案,堪称是榨干最后一滴价值的典范。
两个群体已经势如水火,千百年的隔阂早就深深种下,李澄的想法并不乐观,罗德岛试图拯救感染者的道路或许也根本就不正确。
感染者和普通人的问题不可能和平解决,这是整个泰拉大陆塑造的苦果,根本不是能依靠药物,或者是自由的观念治愈的。
这是一场掩盖在疾病下的政治斗争,一旦罗德岛宣布药物研发完毕。将会面对的是整个泰拉统治阶级疯狂的扑杀,所有国家都会不约而同的,彻底消灭罗德岛。
因为如果没有感染者来转嫁危机,那么接下来各个要国家面临的。可能就是席卷全大陆的人民大革命了,所有贵族建立在感染者之上,稳固的统治将不复存在,他们也深谙此道。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研发感染者治愈手段这种事情,不是国家在研究,而是让莱茵生命。还有罗德岛这么两个私人公司在慢慢磨洋工。目前的药物也仅仅是“抑制”而已,因为他们本就不打算治疗感染者。
普通人和感染者的矛盾就这么在漫长的历史被各个统治者利用。催化这两者之间的斗争,进而转嫁社会根本性的矛盾,将所有问题都一股脑的扔给了感染者,堪比世界背锅侠。
天灾?那是感染者带来的!没看他们身上都有源石嘛!
今天死人了,肯定是感染者干的!
村东边老刘丢了一条狗?
嘛,肯定是流窜的感染者偷的!
久而久之,所有事情就从“这个社会怎么了?”变成了“要不要杀光感染者?”而没有人去思索社会制度的变革。
畸形的社会制度,停滞不前的文明啊…再加上天灾的封锁。以及信息的封闭,形成了可悲的恶性循环,人们越来越讨厌感染者,已经成了传统。
这种环境下使得个别觉醒起来的感染者团体,只能如同整合运动一样,他们得不到人民的支持。只能孤军奋战,倒在无力而绝望的光芒面前,也不可能掀起什么撼动国家的革命。被可悲的挂上了暴徒的牌子,钉在了感染者的耻辱柱上。
“则,又想什么呢?从刚开始就一副默不作声的样子?”
史尔特尔的话把自己从现实拉了回来,李澄这才恍然发觉史尔特尔早已从那个暖昧的姿势抽身,又转而变回了不易近人的模样。
亏了啊,还没趁机干点什么呢…咳咳。
李澄心下狂呼,闷闷不乐的瞅了一眼史尔特尔,随即又心情明媚起来。
不管如何,她还在留自己身边,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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