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8日,8:45a·m·天气/大雨
萨尔贡阿卡胡拉,森蚺部落势力范围,大瀑布地区。
联合部落的营地就在不远处,战争的痕迹通常要存在很久,远远就能看见那片只剩焦土的雨林,大火虽然已经被熄灭,不过还是很好辨认。
大雨滂沱,道路再度变得泥泞不堪,阿卡胡拉根本没有一条像样的道路,这让李澄走的很是艰难,当跋涉回到部落时,已经是早上了,没有朝阳迎接他们——它被阴云密布的天空团团遮盖。
像极了李澄此时的心情,一样的糟糕。
身后背着气若游丝的特米米,艾丝黛尔跟在身后尽力帮着忙,李澄捏碎了不知道多少光球,铲除着沿途挡路的一些源石虫,来避免让嘉维尔小姐还是太过生猛的把源石虫的残骸糊他一脸。
嘉维尔的出现,再度振奋了人心,远远就能听到欢呼的声音。
然而他进到部落听到的第一句话又是噩耗,李澄都有点麻木,从穿越到现在就没有过什么好消息。
“嘉维尔,森蚺部落的族长病倒了…”
“萨娜族长?”嘉维尔不可置信的道,她出发前那位精神的女族长可还好好的。
“你确定吗?”李澄也止不住的诧异起来,他也有些担心,之前说好的事情会不会因为这位族长的病倒而烟消云散?
面前的战士仍旧这么说道,能看得出来他也很悲伤,甚至没有心情去和别人打架。李澄这才发觉心里那股异样在哪里。
部落里面静悄悄的——对精力旺盛的迪亚卡乌人来说,这就都算得上是办丧事级别的事情了…
听他们说,森蚺部落的这位萨娜女族长是为数不多出去过的人。也是资历最久的族长…曾经大酋长的有力候选人,不过意外的似乎不是很年长。
“我们决定先把大酋长的选举推迟一阵子…这段时间实在是太混乱了。”几个族人悻悻道,看得出,他们都很难受。
李澄忍不住问道:“族长怎么了?”
明明之前她的身体看起来还很健康。
“她有石头病…”阿达克利斯闻言张了张嘴,吐出一个简短的词,面容紧皱在一起,痛苦的闭紧眼睛就不说什么了。
李澄点了点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又是矿石病,真是这片土地的传统艺能——有够狗屎的。
嘉维尔把背上的特米米扶了下来,交给了族人:“先照顾好她!我去看看萨娜族长。”
虽然对森蚺部落说不上亲近,但是就算是看在祖玛玛的面子上,嘉维尔也肯定要去帮忙。
艾丝黛尔也连忙跟了过去,李澄心知自己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矗立在原地有些惆怅,抹了抹自己满脸的雨水。
哗啦啦…呼啦啦,狂风骤雨总是这么频繁,浇筑在地面上形成水洼,几个族人给李澄递来了遮雨的,类似雨伞的植物。
“谢谢。”李澄感激道。
注视着嘉维尔和艾丝黛尔急匆匆的身影奔向营帐内,逐渐消失在雨幕中,李澄犹豫片刻,拉过那个战士开口问道:“史尔特尔呢?”
“就是那个红发萨卡兹。”担心他没听过,李澄补充道。
“是那个很厉害的外人,我们都听说过。”这族人憨厚的回应道。
阿达克利斯指了指另一边:“她和祖玛玛待在一起,一群大巫应该也在那边。”
李澄闻言心里就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自己这么长时间都没看到她,无法不去确认一下她的情况。李澄全力奔向那边的营帐,中途差点撞到人。要不是迪亚卡乌人现在没心思打架,早就酿成冲突了。
“有人吗?”
急匆匆的站在门口,浑身沾满雨水,一头冲进大帐,祖玛玛正好坐在床边,愣愣的看向他。
帐篷里的柴火烧的还算旺盛,把潮湿和寒冷挡在了外面,李澄大步走了过去,凝重的看向躺在床上的史尔特尔。
“哦,你回来了?”
祖玛玛有些疲倦,算是打了声招呼,无精打采的望着烛火,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天没睡,李澄默默猜测着。
“她已经昏迷了有一阵子了。”祖玛玛黯然神伤,有些低迷。
李澄没有太多医学上的概念,总之都昏迷了,肯定不轻松就是了。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真的看到她这副样子还是心如刀绞。
不敢想象那个面冷心热的史尔特尔就这么静静的倒在这儿,那个喜欢吃冰淇淋,威风凛凛手握魔剑的萨卡兹会这么无助,现在的她虚弱的甚至给人一碰就碎的错觉。
就在前几天,她还跟他睡在同一根枕木上,能和她开着各种奇怪的玩笑。
早上醒来还能看到她吃巧克力棒的可爱样子,她能试图安慰自己却又有说不出口的纠结。她能用火圈拉着自己,还不嫌麻烦的给自己调温,能在他濒临崩溃时抱着她,感受独属于她的温度。
尽管来这个世界只有短短十天,要是没有遇到史尔特尔带给自己坚持下去的希望,自己可能第一天就会暴死荒野?
现在都没了…只剩下这一个微弱的史尔特尔,这仅剩的烛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熄灭,就像游戏中的一样…只不过这次不会有“再部署”这个概念了,逝去即是永远…
呼吸轻的过分,面色已经由红润转变成了惨淡的潮白,几乎就是一种假死状态,随时能咽气,让他联想出很多不好的事情。
李澄心乱如麻,无名的伤感直往上窜,近乎泣不成声,颤颤问道:“有没有给她治疗?”
祖玛玛闻言抬了抬头,眼中闪过苦涩,咬了咬唇,解释道:“怎么治?全身上下一丁点儿外伤都没有,除了脸颊是脏兮兮的根本毫发无损。”
“没有不正常的器官…没有异常的现象,甚至连治疗法术都起不到作用。”
“所有大巫的诊断了一整天,得出的都是一个结论,她根本不需要治疗。”
这句话狠狠叩击在心头,让他疼的不行,李澄不可置信的看着祖玛玛,指着史尔特尔朝她吼道:“神他娘不需要治疗!你告诉我这叫不需要治疗?”
“是不是得到人埋了才需要啊?”
李澄头疼欲裂,难不成这黄昏真的是氪命技能不成…那、那这样的话…
生气的重重踢翻了对面的桌子,上面的某种茶水洒了一地,李澄暴躁的表现让祖玛玛沉寂下来,眼神默默飘开。
“唉…祖玛玛辛苦你了,抱歉我失态了。”李澄捂了捂额头,显得憔悴。
“能让我和她呆一会儿吗?”
祖玛玛微微颔首,没有说什么。
她只是起身帮史尔特尔掖了掖被角,便轻声走了出去。
啪,啪嗞!有点点火星的声音,李澄无精打采的抬了抬头。
史尔特尔的那把烈焰魔剑还在她身边不停的旋绕,这抹盘旋的红色让李澄看的扎眼万分,恨不得直接上去把它给撅了。
“呵,就是你搞的鬼?”李澄也不知道这把剑是什么东西,但或许它是有意识的…他试着和它沟通,尽管看起来和一把剑说话真的很傻。
魔剑莱万汀还是自顾自的飘着,李澄怒从心生,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一个顿步冲上前,直接就握住了那把蕴含烈焰的魔剑。
入骨的高温几乎是在从里面熔化他的手臂,巨大的痛楚迫使他松手。
砰!
像是在警告,魔剑爆出一圈火红色的气团,把李澄狠震飞了出去,反应过来的时候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已经是焦糊一片了。
挣扎的站起身,他叹了口气。不论人类青年用怎样憎恶的眼神盯着它。魔剑还是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无奈的默认了这个现实,剩下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和祈祷了,呆呆坐在椅子上,望着帐篷上若有若无的水汽渗透进来。拄着下巴盯着昏厥的少女,耳边不时炸响几声轰雷。
既然没什么能做的,那就说说话好了…
“我说,你还欠我工资,你不给钱…你让我喝西北风去啊?”
想起来那三十龙门币的工资,李澄哑然失笑,这可是奇妙的第一桶金。
他作势抽出一根巧克力棒,像是赌气的撕开包装,作势咬了一口,说起来他自己其实都没吃过几根。
味道…也就那样,不明白为什么她能吃的那么津津有味。
其实现在他的精神其实也极度糟糕,只是临近正常人崩溃的边缘罢了。李澄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会不会疯掉。每一次决定都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差错就不知道会死上几遍。
这种处于异界的压力,本就不是常人可以忍受。
没有援手,没有温暖和可靠的人,就算是嘉维尔,祖玛玛,艾丝黛尔这些人。只要阿卡胡拉和自己翻脸,那他也随时都会变成一条丧家之犬。
他不认为自己的感染力能像游戏中的博士那样,随便刷个200%信赖值就能让干员服服帖帖尽显亲昵。抛弃自己的家乡和自己跑掉,那是游戏空虚的妄想,不是真正曲折的人生。
更何况他哪来的200%信赖值。
如果只靠那个居心叵测的萨卡兹神明洛尔维斯,没有史尔特尔来压制“祂”,那自己会不会渐渐迷失自我呢?李澄不敢想。
洛尔维斯的力量太可怕了,他真的有的时候使用它都会不寒而栗,但又不得不去依靠她,这种捏碎每一个生灵身上光球的感觉…就像正把自己的灵魂交给真正的恶魔——去主动泯灭自己的人性和良知。
失去了灵魂的人类,那迟早也会成为她的傀儡,在自己的身体里孕育出新的魔王,李澄心里清楚的很。
青年独自和面前毫无反应的萨卡兹说着话,既没有疲倦也没有不耐烦,只有雨声为伴。
至少现在,让自己什么都别做了。
陪在她身边…李澄沉默的往火堆里又加了一根柴火,在漫长的等待中煎熬着。
第十天了啊…
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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