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铿锵玫瑰

    眼瞅着凶相毕露的肌肉男拿着刀渐渐逼近,李秋常一颗心也跟着悬挂起来,但他却是一句求饶之语都没有说。

    他想着说了也没有用,还丢人。

    冰凉的刀刃贴上他的小拇指,李秋常紧紧抿住嘴唇,横竖不过一刀,寻思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不过一根手指头,给就给了。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疼痛感并未降临,肌肉男顿住了动作。

    他一侧头,是他那个东北老乡拽住了肌肉男的手臂,连忙说道:“头儿,你兜里的手机振动了!”

    肌肉男皱着眉,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还是扔下了水果刀,转身走到李秋常他们听不见声音的地方,去接自己的电话。

    现在这个时候,他很清楚电话就是花锦打来的。

    花锦语气淡淡地,就仿佛在同他唠家常,“老五,这事办的不合规矩。”

    肌肉男反问道:“你都知道了?”

    “把人放了,你绑的那人背后的人,惹不起的。”

    “这事是我一个人做的,和你没关系。你怕了?”

    花锦笑了一下,却是没什么温度,“是啊,怕了。”

    肌肉男也笑了起来,不过短暂一声,他鄙夷地训斥着花锦,“这么多年,兄弟们跟你出生入死,什么没见过,花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首畏尾?”

    花锦避而不答他的讽刺,又问道:“我知道你做事风格,怕是收到钱你也要撕票的。”

    肌肉男肯定地说道:“我干过的这种事还少么?”

    “行,我说话现在也没用了是。”

    肌肉男没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没有继续去李秋常那边,而是去了外面,点了跟烟,望着一望无际漆黑的天幕,回忆起往事来。

    他和花锦曾经没少干一些大型的违法犯罪活动,那时候的花锦可比现在有抱负多了,那时他确实对花锦是心悦诚服的。可随着时间的更迭,权力和地位就是最好的春x药,他不再想听从花锦的吩咐了,也不再想干在他看来这是都是蝇头小利的勾当了。

    这两天的时间里他想了许多,他早就与花锦有了二心,这次只是一次契机,正好反水。

    花锦只给秦亭发了

    一条消息,是李秋常所在的这栋废弃水泥厂的地址。

    秦亭一个电话给他回拨了回来。

    花锦直切主题:“打个屁电话,赶紧救人。”

    “你想好了?”

    花锦打了个哈欠,他是一点都不在乎往年的兄弟情了,“有什么好想的,都骑我脸上骂我了,这人留不得了,随你处置,全尸爱留不留。”

    秦亭知道花锦的性格,不管对谁,做起事来半分情面都都不会留,又狠又绝。

    他果断的挂断了电话,开始安排起人手,要已最快的速度去到达李秋常所在的地址。

    肌肉男还在抽烟,一根接着一根。

    他的东北老乡因为吃火鸡面闹了肚子,也跑开了。李秋常的周围没有人看守了,方才肌肉男扔下的水果刀就在他的脚边,李秋常有了想法。

    他用鞋子将水果刀一点点靠在椅子的一条腿上立起,使水果刀容易被抛起来,随即用鞋面用力地一蹬,水果刀借力抛出了一个高度,他想的是最好可以让刀落到他的两腿间,谁知咣当一声,水果刀掉在了地上。

    李秋常心下一跳。

    不过还好没有人注意到他这边的动向,李秋常如是又做了一次,他的腿脚也被绑的严实,坐这番动作其实是很吃力的,结果还是失败了。

    如是几次,李秋常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涔涔。

    随着水果刀又一次被他蹬起来,刀在空中转了个方向,刀尖朝下,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腿间,正插进了他的右边大腿上。

    鲜血从他的裤面上氤氲开,李秋常已经顾不得疼痛了,他将手腕从绳子的微乎其微的缝隙里一点一点地往前移动,粗粝的麻绳将他的手腕摩擦出血,一片泥泞。

    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让他从腿上拔出了水果刀,他赶紧用刀割断了身上的绳子,蹑手蹑脚的就往外面溜去。

    忽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李秋常躲到了一个柱子的后面。

    是一个小弟跟肌肉男汇报:“头儿,联系上那小子的家人了,确实是有钱人啊,他们说要多少钱都给,只要那小子平安无事。”

    肌肉男冷笑了一声,“那小子可是看到了我们的脸呢。”

    李秋常暗骂一声,贱不贱啊,怪不得一开始连个眼罩也不给他带,明

    白了这就是拿了钱也不打算留他这个活口了。

    肌肉男把手中的烟掐灭,进入厂内就去找李秋常。想着继续砍他手指头。

    然而椅子上空空如也,地上只有一团被割断的绳子。他皱着眉立刻喊人,说着他跑不远,让他们赶紧搜寻。

    外面已经出现人巡逻了,李秋常没办法,只能往内部跑。

    这个废弃的水泥厂已经荒废了至少十年了,内部是别有洞天,李秋常小心谨慎地留意着周遭的情况,悄摸摸地溜进了一个洞里,里面气味实在难闻,刺鼻子又辣眼睛,以前应该是专门倾倒垃圾的。

    他摸着黑,进入到了最角落里,也不嫌脏的用垃圾掩盖在自己的身上。

    外面的人在四处奔走着寻找他,动静颇大,导致年久失修的水泥厂的墙和柱子都纷纷往下掉渣子。包括他现在身处的这方天地。

    李秋常心道不好,危楼容易坍塌,他赶紧挪身,刚爬了几步。

    “这里搜过了没!”

    有三个人已经站在了他这个洞口前,是要进来的架势。

    李秋常握紧了手里的刀,心中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我这叫正当防卫我这叫正当防卫。

    然而人还没进来,轰隆一声,李秋常头上的一块石头掉落了下来,他躲避不及,正砸在他的小腿处,钻心的疼。

    他硬生生地忍下了这疼痛感,预想到应该是骨折了。

    还好这石头的掉落,那群人也不敢贸然进入了,是以又去了别的地方搜寻。

    现在他被石头砸到的那条腿,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他只得拖动着那条腿往前爬,在洞口处观察着外面的形势。

    然而没牵动一下,都是巨疼无比,李秋常深吸一口气,即使现在这番田地,他还是很乐观,想着这下应该走的不是女主的剧情了。

    他被刀插到的那块还在汩汩不停的流血,李秋常想着自己真是倒霉,别是插到什么动脉了,等会再失血过多休克了。

    他割下一块衣服,将自己的腿部勒紧,只希望血别留的那么快,让他能等到这伙人不注意好爬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秋常已经眼前已经有点模糊看不清了,外面的嘈杂之声忽然比之前更盛。

    他扭头望去,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群黑衣

    人与绑架他的那伙亡命之徒打起来了。

    李秋常老泪纵横,万万没想到,还真有人来救他了,最好是来救他的。

    他再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居然是秦亭,打架就打架,还穿着白衬衫来,让李秋常一眼就注意到他了。

    怎么描述这种心情呢,感动的要命,白马王子从天而降。

    肌肉男并未加入战局,而是从暗处走了过来站定,与秦亭对视,冷笑道:“居然是你。”

    李秋常听得真切,卧槽,这俩人还认识?

    他忽然就想起来原著中秦亭也是坏事做尽的大反派,好家伙,别是一伙的,难道肌肉男反水了,大佬来肃清门户?

    到底是不是来救自己的啊?

    不过秦亭接下来的话给李秋常吃了一颗定心丸,“李秋常呢?”

    “呦呵,秦老板金盆洗手改教书了?您之前可是嚣张的很呢。”

    秦亭又问:“李秋常呢。”

    “您知道我做事风格的,撕票了,尸体都扔山底下了。”

    李秋常看不清秦亭脸上的表情,只是感觉到他身形略微地顿了顿,秦亭笑了一声,“行。”

    秦亭捡起地上的一块砖头,他快速地几步上前,一板砖就拍在肌肉男的头上。

    肌肉男头上开瓢,鲜血往下流至眼角,他摸了一把,骂了一声,没想到秦亭居然跟他动手,他反扑上去就同秦亭扭打。

    秦亭丢下手里的砖头,一拳又一拳的挥上去,招招都是奔着往死里打去的。

    肌肉男很快就败了下风,被按倒在地,秦亭依旧不饶他,他烧红了眼睛,死死地掐着肌肉男的脖子,憋得肌肉男脸色如猪肝色一样难看。

    “你是以为我脾气变好了是,以为我不敢弄死你了是?”

    肌肉男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声音说道:“不就是一个小屁孩。”

    “你看轻他,那你们所有人都得殉他。”秦亭说着,松开了手,扯着肌肉男的头发,使劲地一下一下往旁边的墙壁上磕撞,肌肉男的额间鲜血淋漓。

    李秋常看得心惊,这再闹下去就要出人命了,眼瞅着秦亭带来的人也占了上风。

    他大喊出声:“老师,我在这儿呢!”

    秦亭闻声一愣,手上的力气也卸掉了,他循声转身,正看到李秋常

    趴在洞口前,他浑身上下写满了狼狈艰辛,却还扯着大大的笑容,对秦亭挥着手。

    “老师,腿折了,过来搭把手呗!”

    秦亭扔下了肌肉男赶紧往李秋常那边奔去,李秋常直接就扑倒了秦亭怀里,秦亭下意识地就抱紧了他。

    秦亭忽然就明白了失而复得的含义。

    情绪还波动着呢,只听到李秋常煞风景地说道:“老师,别抱了,我就是想让你拖我出去。”

    秦亭回神,正要施力。

    他的后背的后方,生命力很是顽强的肌肉男突然出现,手中还握着一柄银色的长刀,就要刺向秦亭。

    李秋常瞳孔一缩,脑子一热,直接用手就握住了那柄刀刃。

    空手接白刃,鲜血溅了秦亭的白衬衫上,开出瑰丽的玫瑰花。

    秦亭也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异常,李秋常也是给他争取到了反击的时间,他一个侧身,飞踹一脚,将肌肉男踹飞出好远。

    赶紧将李秋常抱了出来,李秋常靠着秦亭站定,看着仰面倒在地上喘息的肌肉男。

    李秋常看了一眼手上极深的伤口,秦亭喊了人给他包扎,粗略地包扎了几圈后。

    他依旧看着肌肉男,对着秦亭说道:“老师,能扶我过去么?”

    秦亭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照做。

    李秋常掏出那把随身携带的水果刀,对着地上的肌肉男问道:“就你有刀是?”

    说完,一刀朝着肌肉男的大腿扎了进去,“这一刀你还我的。”李秋常拔出刀,朝着他另一边的大腿又来了一刀,“这一刀是你还我老师的。”

    狠话刚放完,他们身处的这个地方就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石头。

    危楼真的不适宜打架。

    这是李秋常失血过多,眼前一黑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等到他再次醒来,他身上的伤都已经被处理好了,骨折的那条小腿也被简单地固定好了。

    秦亭正背着他,行走在星辉夜幕下,开阔的天地里,寂静无声,唯闻虫鸣,李秋常安心地随着秦亭起伏。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秋常醒转,秦亭说道:“方才那里塌了,车子开不了,只能走去下山。”

    “谢谢你老师。”

    秦亭逗他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该叫我什么。”

    李秋常也干

    脆的应和道:“谢谢了爸爸。”

    秦亭笑了一下,又严肃起来了,他喊他:“李秋常。”

    “嗯?”

    “你为什么不等着人来救,这样就不用把自己搞得一身伤。”

    李秋常先是疑惑了一下,“为什么要等别人来救我呢?还是自救胜算大一些。”

    秦亭一时没说话,李秋常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秦亭说道:“那你会不会觉得我来得太迟了,没有早就发现你失踪……”

    “天啊老师,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也要忙自己的事啊。”李秋常又说道:“我啊活这么大,从来就没想过依附着谁活下来。”

    秦亭没想到从小娇生惯养的李秋常,居然品性如此坚韧,坚韧到他有些恻隐。

    “你疼么?疼就要说出来。”

    李秋常没说话,他鬼使神差的凑近秦亭的肩膀处,直接就咬了一口,力度还不小。他学着秦亭说话:“你疼么,疼就要说出来。”

    秦亭直截了当:“疼。”

    李秋常笑着说道:“我也疼,他妈的疼死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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