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转开视线,望向顾景贤。
“想要救她很难,但如果值得一救,我愿意冒险尝试。”
顾景贤这话说得很冷漠无情,但是熊大没有暴怒,沉声问道:“她当然值得,她是我……”
“你心爱的人吗?”顾景贤问道。
熊大的脸诡异的更红了一些,不自在的干咳一声。
顾景贤当他是默认了,“为了最爱的人,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苏小雪感到这句话意味深长,还没咂出其中味道的时候,顾景贤转头看来。
他们四目相对。
不用说话,苏小雪自然明白眼神的含义。
顾景贤只看了一眼,便继续面对熊大,勉强提起竹篮子,“看来要说的事情很长,不如坐下来边吃边喝边说?你也饿了一天了,蔡三娘知晓,会很心疼的吧。”
熊大的眼睛里涌起泪光。
“来吧。”顾景贤的声音像一汪带着暖意的泉水涌入心间。
熊大的情绪缓和不少,松开顾景贤的肩膀,转身回到山洞口,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你带了人来?”
“是。”顾景贤招手示意。
苏小雪和小梨大大方方的走出来,聚集在山洞口。
这里只有一片一人高的杂草,熊大不敢点火,但有清冷的月色落下来,好歹能看清楚一些了。
熊大打量着她俩,有点意外居然是两个女人。
在顾景贤把食物从竹篮子里拿出来的时候,熊大忽然问道:“这两个女人里,就有你最爱的人吗?”
顾景贤放下鸡腿,看向熊大。
“我说对了?”熊大问道。
苏小雪忽然觉得熊大的眼神有点可怕,冷冰冰的带着嗜血的意图,好像会在顾景贤确定的一瞬间,将他心爱的人撕得粉碎。
保住小命为上,其它哪管的了那么多了!她忙说道:“男女在一起就一定是那种关系吗?我们都是顾公子的手下人!”
“是吗?”熊大盯着苏小雪。
苏小雪淡定的点头,“不然呢?”
熊大忽然指着她的脸,叫道:“我想起你是谁了,昨日在城门口,顾景贤掀翻桌子,保护的人就是你!”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是他记住了这张唇红齿白,如桃花一般娇艳秀丽的脸庞。
“没错,我看清楚了,顾景贤自己不躲,第一个要保护的人就是你!”
仿佛野兽发现了捕猎对象,熊大气汹汹的起身。
顾景贤偷偷按住苏小雪的手。
就在这时,小梨猛然起身,气势不输任何人的站到熊大与苏小雪之间,“你看错了,那个人是我。”
苏小雪一愣。
熊大冷哼,“你当我是瞎子吗?!”
“这倒不是。”小梨摇头,“当时灯火昏暗,所以你没看清楚。”
“哦?”熊大盯着小梨的眼睛。
小梨没有露出半点心虚,回瞪了会儿熊大后,转身来到顾景贤的身边,暧昧的勾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吹起,“对吧,景贤?”
苏小雪知道小梨是为了保护她而在演戏,可看着抚在顾景贤肩膀上的手,心里乱麻麻的。
顾景贤不置可否,端着一股架子,只淡淡的笑了下。
看似是对小梨,但是眼神瞟向苏小雪。
这眼神像是一粒石子,投进苏小雪的心间,泛开一圈圈涟漪。
“真的是我看错了吗?”熊大苦恼的抓抓头发。
“是啊。”小梨肯定的点头,“你不要乱点鸳鸯谱,坏了我们的合作好吧?”
熊大到底是担心蔡三娘的安危,忙转开视线,看着香喷喷的红烧鸡腿,费力的咽下一口唾沫。
小梨道:“都是晚上刚做的,你快吃吧。”
熊大强忍着没动,迟疑的瞪着顾景贤。
顾景贤泰然自若的拿起一只鸡腿,先闻了闻香气,然后大口撕咬下一块肉。
熊大看他嚼了嚼就咽下去了,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只鸡腿,两三下就啃得一干二净,连骨头都要嚼碎了咽下肚,“与三娘的手艺相比,差了一点。”
苏小雪无所谓,重要的是熊大肯吃肯道出实情。
这时候,小梨松开顾景贤,乖巧的坐在一边,她的心登时平静了不少。
熊大又拿起一只猪肘子,没吃,“三年前,我们奉饶州刺史之命,负责押送大批贡品进京,给皇上贺寿,路过安州之时,遭遇山路塌陷,不得不改道,一个砍柴老翁为我们指路,没想到……”
“那老翁是贼匪假扮,将我们引入陷阱!我们走到一处山谷时,天上降下箭雨,我们人虽然多,但死伤惨重,好不容易逃出去的兄弟也遭遇追杀。”
“最后只有七个兄弟侥幸逃脱,我们准备去报官,无意撞破抢劫贡品一事,居然是安州刺史与吉阳县令共谋!我们急急忙忙逃走,想要报官,没想到半路上发现我们成了劫走贡品的通缉要犯。”
“我们赶紧回饶州,想要伸冤,可是我们的家人全部被抓走,有的受不住刑罚已经死了,剩下的被押送去了的京城……一个兄弟去刺史府,可刺史根本不信,将他也抓了起来,打了个半死……我们方才明白,丢失贡品的大罪,刺史需要其他人来顶罪!”
“我们再去救家人,却因为一来一去浪费了时间,他们在半路上就熬不过折磨,先后死去了……我们巧遇同样被一些狗官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建了山寨,劫富济贫,伺机找狗官报仇雪恨!”
说完时,熊大已经泣不成声,肘子也掉落在地上,他无心捡来吃。
“有何物可证明你们的身份?”顾景贤冷静的问道。
熊大从怀里摸出一块铜牌,“我原是饶州军的一个小伍长。”
顾景贤接过来看,铜牌两面都被打磨过,上面的字与花纹都不清楚了。
这东西,根本证明不了身份了。
熊大叹道:“我们不舍得丢掉铜牌,但是为了保命,只好磨掉上面的字。”
顾景贤翻过铜牌,看到底部有一道裂痕,上面还有暗沉的褐色痕迹。
熊大道:“也多亏这块铜牌,帮我挡住了一支冷箭,否则我哪里可能活到今日?”
苏小雪看顾景贤有些犹豫的看着铜牌,于是凑过去看,从痕迹与新旧程度上来看,是有几年的时间了,绝不是新近造假出来的。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顾景贤,后者将铜牌还给熊大,“我信你。”
熊大眼里的泪光更闪亮。
顾景贤又问:“那蔡三娘呢,她是何人?”
在熊大的故事里,没有蔡三娘。
熊大迟疑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她是王家灭门惨案里,唯一的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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