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肉穿穿肠

小说:三国之归藏 作者:七弦少音
    一心求死未必?若真是铁血汉子,多半会和越骑校尉伍孚一样宁死不屈,何必选饿死这条弯路呢?就是不知道他如此是为了天子,儿子还是所谓的面子了。

    贾月站起身,走到案前掀开漆器盖子,瞧了眼品相极好的茜草道:“不吃还不好办,硬灌就是了。”

    仆妇倒是不赞同,摇了摇头:“我听来人的意思,楣县大牢的牢头虽然愿意帮忙,但是也怕人多嘴杂,哪天让相国想起此人,又闹出事端来。”

    听见如此担心,贾月倒好笑起来:“只要贵人钱给的到位,谁会没事给自己找事?就咱们相国那个脾气,真闹起来还管你是不是通风报信的?”

    仆妇想了想,叹了口气道:“要说也是这个理,可咱们也不能扭着贵人的意思来不是?瞧她得宠的架势,只要肚里有货,内院那位就得母嫌子贱。”

    将盖子扣上,贾月不由好笑道:“我倒觉得未必。不说我,就说吕小姐那样的人虽也在相国府供老夫人差遣,可外面人哪里敢拿我们和粗使丫头比?不说这贵人是不是出自王司徒家里,就是真有点身份还得宠爱,相国会放在外面不给个贵妾的名号?”

    那司徒王允虽然是个影帝,可到底有骨子官宦世家子弟的意思,怎么肯让其女儿以身侍贼?只可怜那不知叫不叫貂蝉的姑娘,不但每天过的提心吊胆,还得给他人擦屁股。

    仆妇放在席几上的手微微动了动指尖,眼睛转了转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一件事来,姓袁的闹起来后,王司徒连着推举了好几个人,其中有个姓孙的执金吾因要平叛定了个南阳太守的官。后来不知为何相国因此发了好大的脾气,不但没让他去,还只封了个仆射……之后没多久就传出相国身边多了个大美人的消息来。”

    不曾想里面还有这个缘故,贾月不由对貂蝉更多了几份惋惜感,缓声道:“这么看来,或许想救人的是王司徒,但碍于得罪了相国,便求了自己的女儿。不然他们男人的事,何时有求到咱们女眷前来的?”

    仆妇嗤笑一声道:“我家那位成日吃酒赌钱,指着我多挣些赏赐的就够窝囊了,没成想那些世家大户也不过如此。”

    贾月虽想笑,但人家自嘲她跟着笑就不好,便转移话题道:“说起吃酒,我还没请您呢。”

    仆妇倒是直摇头,努力将话题转了回来:“你跟酒又跑不了,可我的钱眼看要跑啊。”

    贾月回身坐回小秤上,瞅着她为难道:“守着老夫人和这内院你还怕日后少了赏赐?再说多少钱能买来你如今的体面?”

    仆妇紧皱起眉头,似是还想垂死挣扎:“可是,这不帮,万一以后人家真翻身了,又该如何是好?何苦还有吕小姐的面子呢?”

    贾月见她这样,不由长叹口气道:“反正这东西我不要,您的事您自己做主。只是为了报答您上次宽容我和哥哥见面,我送您一个故事罢。”

    以为贾月又要岔开话题,仆妇伸手轻推了她一把笑道:“你知道的故事能有我多?”

    贾月得意的笑了笑,扯住她的手道:“您久居并州和都城,未必就听过我们凉州的稀罕事呢?你先听我说个开头,再决定如何?”

    仆妇哼了一声,不满的催道:“那就快讲,要是我知道的,你那坛子酒我就直接搬走。”

    贾月点点头,清了清嗓子缓声道:“想当初我们凉州有一年冬天遭了灾,许多人家都是勉强度日,我母亲娘家也有许多来投靠的流民。其中有一个不佛不道的老头,在门前嚷嚷说自己是河伯临凡尘,不给百金便要下祸事于镇子。我从祖父那人素来不信鬼神,便说你有何凭何证?那老头也不胆怯,说自己既是河伯自然不用食人间烟火,只要给口水就行。从祖父一时见乡民惧怕,就答应此人若真能坚持二十日不吃东西,就好生招待,不但送其千金,还每年给他送个漂亮老婆——”

    听到此仆妇不由追问道:“他可真能不食?”

    贾月苦笑一声,继续讲道:“两个将士盯着他十几日,竟真不见他吃任何东西,每日还能好睡好醒。第十六日,从祖父忍不住换了将士的衣服,亲自去瞧瞧这高人。左瞧又看,却见他脖子上的长串佛珠,不知何时成了手串珠。”

    仆妇又插话道:“听说神佛都靠焚木燃香为食,这河伯莫非是真的?”

    贾月哈哈一笑,拍手道:“您倒是给他个好找补。只可惜那珠子非木非珠,而是肉掺面做的干肉丸,一时沾了土才瞒了人眼。”

    仆妇听到此不由反问道:“他既有肉,又何必骗到你家?”

    贾月叹了口气,感慨道:“这老头原本是某处富户家的管家,哪知闹灾后家里病的病,去的去,最后只剩下老家主和自己年幼的骨肉。也不知是老家主扯不下面子还是孩子年幼不懂事,作为三口唯一的支柱可谓急中生急智。最后念在他那尚幼的孩子,从祖父就给了点粮食,让他走了。我后来也问过从祖父,家里勤农耕,何不也将他留下一起开荒?从祖父只说是吃了那肉的,具体我就不清楚了……”

    似是有过感,仆妇的眉头微微皱了下,便沉吟道:“倒是个我没听的好故事。”

    贾月苦笑道:“我那时候就想人这辈子,多少活着都有点奔头,只看是人要么是物了。”

    仆妇站起身,噗嗤一声笑道:“我听出来了,你这是夸自己脑瓜好使~也不害臊。”

    贾月跟着起身,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答道:“为什么要害臊?我要是脑瓜子不好使,没个好机缘,如今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见贾月得意的要翘尾巴,仆妇反笑道:“要我说,你如今站在这儿啊,应该叫驱而那什么来着?”

    贾月嘟嘴道:“是孔夫子说的驱而纳诸罟擭陷阶之中,而莫之知辟也。这话呀,得咱俩个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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