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昊天站在怡红院的门口,现在还是早上,所以,若是要等到怡红院开门还早得很,但关门这种小事情对石昊天来说实在是起不了什么作用,作为枫林镇最大的那个浑蛋,他想进怡红院当然有很多的法子。
萱萱的房间在二楼,所以,石昊天选择了最直接的一种,脚尖轻轻一惦,他整个人就飘了上去,这么大个人看起来却好像比羽毛还要轻。
他本以为萱萱这个点还在睡觉,想不到他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萱萱早已经叠好了被,甚至还画好了妆。她画的是淡妆,因为石昊天说过,只有丑女人和不自信的女人,才会把胭脂不要命的往脸上抹,但这样画出来的妆却往往更像是个鬼,而只有漂亮和自信的女人,才不会笨得在脸上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石昊天喜欢的是淡妆,从那以后,萱萱的脸上永远都画的是淡妆,从来没有变过。
一个睡眼惺松的小姑娘揉着眼睛,哈欠连天的走到萱萱的门口,她听到了推门的声响,就想来看看到底是哪个浑蛋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推开萱萱姑娘的房间,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走到门口一看,小姑娘立刻转身就想逃,她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该来,整个枫林镇除了面前这个对自己笑嘻嘻的从来都没个正经的大浑蛋,就没有谁敢闯进萱萱姑娘的房间,就算是谁有那种想法,都会被这个大浑蛋狠狠的揍一顿,小姑娘揉着眼睛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她还要回去补瞌睡。
“急什么,等会。”石昊天叫住了小姑娘:“送点果子来,快点的。”见小姑娘嘟着嘴,一脸的不情愿,石昊天伸出手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子,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就好像刚杀了好几百个人的大魔王:“磨磨蹭蹭的,还不快点,信不信从明天开始,我见你一次捏你一次鼻子,让你做一个红鼻子的丑姑娘。”
小姑娘吓得尖叫一声,跑得比脚底板抹了油还要快。
果子来得很快,还有好几种,有葡萄,有荔枝,还有切好了的西瓜,已经洗好了码放整齐的堆在盘子里。
小姑娘狠狠的瞪着石昊天,却实在是不敢说几句狠话,万一要是真把这个大魔王惹生气了,天天被捏鼻子的滋味一定很难受,只好转过身,气哼哼的走了。
躺在经常躺着的那个矮塌上,窗子已经打开,萱萱已亲自替他剥好了几颗荔枝,还把里面的核剥离了出来,只余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果肉,又挑出了附在西瓜上的的籽,现在她正在用她那双连女人看了都要嫉妒的手,在替枫林镇那个最大的浑蛋剥着葡萄,果盘的旁边还摆着一壶他最爱喝的竹叶青。
石昊天翘着二郎腿倒在萱萱的榻上,闭着眼睛,拿着一块西瓜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吃着,看起来很舒服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萱萱并没有问他为什么今天来得这么早,她什么都没有问,也什么都没有说,就好像一个乖巧的小媳妇静静的坐在丈夫的身边。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石昊天忽然睁开眼睛,好像在问,又好像在自言自语,喃喃道:“人,为什么总要有离别?”
萱萱沉默着,过了很久,忽然轻轻的道:“是因为,想要更久的相聚。”
“为了相聚而离别。”石昊天长长的叹息一声,道:“这句话,好苦,这样的人生,也好苦。”
萱萱的眼里已露出一丝悲伤,却微笑着,柔声道:“但这就是人生,虽然无奈,虽然苦,可谁也没法子。”
石昊天道:“人生已够苦,却偏偏还那么让人无可奈何,你说,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萱萱没有说话,因为她已不知道该说什么。石昊天的话好像触动了她心底藏着的一些东西,她微微的垂下头去,眼里的悲伤更浓。
石昊天忽然咧开嘴角笑了笑,道:“有时候我会想,这老天爷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存在?会不会和人一样,是有身体有意识的?”他嘴角的笑意更浓,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有机会一定要去天上,去到他的面前,然后狠狠的揍他一顿,再踩破他的头,谁叫他给人世间安排了这么多的悲欢离合。”
萱萱没有笑,要在平时,她早已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石昊天很喜欢逗萱萱笑,因为他很喜欢看她笑。可是现在萱萱没有笑,她连一点要笑的意思都没有。
石昊天疑惑的看着萱萱,皱眉道:“你有心事?”
萱萱抬起头,没有回答,却轻轻问了一句:“你呢?有没有心事?”
石昊天想摇头,却又轻叹一声,道:“我能骗过一百个人,却骗不过你。”
萱萱拿起酒杯,满满的倒了一杯酒,送到石昊天的面前,微笑着道:“既然有心事,为什么不喝杯酒?而且这个酒还是你最爱喝的酒。”
石昊天摇了摇头,道:“但我现在却不想喝酒,一滴都不想喝。”
萱萱道:“但是这杯酒,你却非喝不可。”
石昊天道:“哦?”
萱萱道:“因为这杯酒,叫做离别酒。”
石昊天道:“为什么叫做离别酒?”
萱萱道:“因为喝完了这杯酒之后,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陪着你一起喝酒,所以,这杯酒当然叫做离别酒。”
石昊天的眉头已皱了起来:“你要走?”
萱萱轻轻的摇摇头:“不是我,而是你要走。”
石昊天沉吟着,过了很久,才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走?我岂非连一个走字都没有说?”
萱萱微笑着,道:“你莫忘了,你让整个枫林镇都知道,我是你的女人,既然是你的女人,那你的心思,我多多少少总能猜到一些。”
石昊天沉默着,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了很久,他才伸出手慢慢的端起酒杯,一口就喝了下去,这本是他最爱喝的酒,但此刻喝进嘴里却好像忽然就变得又苦,又涩,仿佛喝进去的不是酒,而是世间最苦的药。
萱萱又给他满上了一杯,她倒得很慢,就好像倒的不是酒,而是她的泪。但她并没有流泪,她微笑着举起杯,轻声道:“劝君再尽一杯酒,西出枫林无故人。”她虽然在笑,但她的笑容看来却比流泪时更令人心碎。
石昊天接过酒杯,却把酒杯放了下去,他没有说话,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已该说什么,能说什么,他只是张开双臂抱着萱萱,他没有说话,连呼吸都变得更轻,只是他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深深的叹息。
英雄气短,只是因为儿女情长。
萱萱也紧紧的抱着他,眼里已升腾起一层薄雾,但她却仰着头,用力的睁大着眼睛,咬紧着双唇,她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因为她怕如果眨一下眼睛,有种叫做眼泪的东西就会不听话的从眼里流下来。因为她抱着的是她的男人,她深爱着,也深爱着她的男人。即便分离,她也不要他看到她眼睛里的泪水,要哭,也要等他转身离开之后,再好好的哭,尽情的哭。现在,她只能笑,哪怕心痛,就算痛得要晕过去,她也只能笑。
石昊天轻抚着萱萱的秀发,柔声道:“我知道我瞒不过你,我甚至还没有准备好怎样告诉你。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走?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
萱萱把他抱得更紧,却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用力的咬着牙齿,眼里的雾已变得更浓。
石昊天轻道:“我有一万个理由可以留下来不走,但只为了一个理由,我却非走不可。我不知道会走多久,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我也多想带着你一起走,但我要走的那条路却充满了未知,但未知就意味着更多的艰难和危险,甚至连我自已也不知道,前方等待着我的是什么,我把你当做我的女人,以前是,以后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所以,我不能,也没有理由让你和我一起去面对那未知的危险。”他把萱萱抱得更紧,就好像是要把萱萱融进到自已的身体里:“我离开以后,不要想我,一定要,忘了我。”他说得很慢,很用力,因为他每说一个字,心里就好像有一把刀在割,虽不致命,却痛不欲生。
萱萱轻道:“你会忘掉我吗?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还是多久?”她说得很轻,但声音却已在颤抖。
“一辈子。”石昊天紧紧的抱着萱萱:“让我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忘掉你,好不好。”
萱萱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无声的流出了脸颊:“好,那我也答应你,我会忘了你,你走以后,我一定不会再想你,不会再念你,一天忘不了,就十天,十天忘不了,就一年,一年忘不了,就一辈子,若是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就留到下辈子,好不好?”
“不好,那样很苦,也很累。”石昊天痛苦的摇摇头,这个傻女人啊,你把我爱到了骨子里,可是,我却拿什么还给你?我连自己以后将要面对的是多么强大的敌人都不知道,此次一别,或许就已是永诀,人生有七苦,最苦是相思,我若是永远也回不来,我又怎舍得让你为我思念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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