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最是公平,它既不会因你垂垂老矣而为你停留,也不会因你渴望长大而加快流逝的脚步,一天就是一天,一年就是一年,绝不会因为任何原因任何可能而改变。
枫林镇这一个月来清静了许多,因为枫林镇最大的那个浑蛋这个月居然变成了乖宝宝,连家门都没有出,更莫说去找怡红院的头牌萱萱。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有时候很健忘,就算刚刚说过的话,说不定转过头就忘了,但人也很念旧,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当习惯了某种事物,却忽然间没有了的时候,总会在心里觉得少了些什么。
石昊天不出家门的一个月里,枫林镇变得清静了许多,就算是在最热闹的迎宾楼里,好像也变得再没那么喧哗,于是,有些人在不经意间聊到石昊天。
石昊天这三个字,就好像是一个魔咒,当这三个字慢慢的再次从人们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迎宾楼里立刻就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有拍着桌子大声说着石昊天确实很浑蛋的,有轻声细语说石昊天确实挺不错的,武功好像不错,人长得又俊,虽然有时候确实好像浑蛋了些,但看在那张脸,那种人畜无害的微笑的份上,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再怎么浑蛋,也不过只是一些无聊的恶作剧罢了,其实也没什么坏心,而且有人欺负本地人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的,好像也只有那个浑蛋。
很多人在想念石昊天,本地人在想,外地人也在想,想得更多的,绝对是刚到枫林镇不久,天下第一大帮的天星帮。
天星帮是出了名的护短,帮内若是有一个人受到了欺负,天星帮绝对会让那个欺负了天星帮弟子的人后悔一生。但天星帮这个月真的很郁闷,这一个月来,吴常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阴沉。
为了了解石昊天的底细,这一个月来,天星帮对石昊天的家进行了无数次的试探,但每次试探莫不是以失败告终,也让天星帮损失了不少的好手。
天星帮的报仇手法绝对不君子,君子报仇可以十年不晚,天星帮不会等那么久,因为不愿,因为不用,天星帮有实力,让得罪了天星帮的人一生都在后悔中度过,或者,绝对不会让他有太多的后悔时间,说不定有时候还没来得及后悔,得罪天星帮的人就已去见了阎王。
这一个月来,天星帮派出了很多的好手,或盯住石昊天的家,或想无声无息的潜入石昊天的家,但那些人,最后都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消失的意思就是永远的消失,连尸体都无从找起,就好像,那些人从来就没有存在在这世界上一样。
天星帮损失的那些人里,有武功极为高强的人,更有潜行术十分了得的人,但所有人,只要是想盯住或者想潜入石昊天家里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消失了,消失得很彻底,连一丝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就整个人从这个世间蒸发了。就好像石昊天的那个家是一个幽深的黑洞,任何想要接近或者进入的人,无一例外都不能幸免。
吴常很愤怒,但更多的,却是心里渐渐增加的那一丝恐惧。
天星帮遇到过很多种情况,无论是哪种情况,天星帮最后都很完美的解决了,但从来没有遇到过现在的这种状况,莫说遇见,自从入帮以来,这种情况他简直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吴常想了很多的法子,怎么进入那家宅子,但一个一个的法子最后都被他自己否定了,从外面打探来的关于石昊天的一些信息,他只恨不得将那些打探消息的人嘴巴撕烂,用了那么久的时间,浪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现在对那间宅子,对石昊天那个人,他简直是一无所知。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天星帮向来喜欢把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对于无法预知的东西,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天星帮绝对不愿浪费一个人,一两银子,培养一个有用的人,并不是三两天就能够培养得起来的,银子虽然好赚一些,但也并不是大风吹来,更何况,他虽然在天星帮内拥有并不低的地位,但能支使的钱财,其实也并没有多少。
想了很久,吴常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的走了出去,走出了天星帮所在枫林镇的分舵,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要一个人去会会那间宅子,因为他知道,即便将现在所有的人都派出去,可能最终的结果依然是所有人都悄无声息的消失,所以现在只能他去,他也只能一个人去。
他慢慢的走向石家,天上的太阳还是很大,地面就好像被烤焦了一样,但他走在仿佛能将人烤熟的街道的青石板上,却觉得身体有些发冷,走在空旷的街道上,离石家越近,他身体里的那种冷意就越重,他知道自己绝不是害怕,而是紧张,极度的紧张。
一个人一紧张的时候,无论他的脸上看起来是多么的无面表情多么的镇定,但身体总会有些多多少少的僵硬,他已有很多年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为了抛开这种感觉,他立刻就加快了脚步,既然这件事情他总是要面对,早些面对晚些面对已没有区别,出来混早晚要还这个道理,他从出道的时候就已明白。
想去一个人的家里,有很多种法子,吴常选择了最直接的一种,他已走到石家门前,然后停下,让自己站得更直一些,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襟,右手轻拂,拂去了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抬腿,跨上台阶,抬起手,轻轻的在门上扣了三下,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很斯文的做学问的人,要去另一个同样斯文的友人家做客。
并没有让吴常等得太久,石家紧闭着的门慢慢从里面被人打开,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已经有些老的老人,满头的黑发已经变成了银色,脸上的皮肤就好像一块有些风干了的橘子皮,但这个老人的眼睛却是明亮的,看起来一点也没有那种普通老人眼睛里的浑浊之意。
开门的当然是福伯,福伯的眼睛虽然很明亮,但他的脸色却实在是不怎么好,任谁的午觉被人吵醒了都不会觉得很愉快的,特别是一个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中午短短的一觉已成了他为数不多的一种享受,但这种享受却被人中途打断,他的脸色实在是无法好起来。
虽然福伯的脸色很不好,但起码的规距他还是知道,所以他已在问:“这位客人请问找谁?”
吴常双手抱拳,和声道:“不敢,请问老丈,这里可否是石家?”
福伯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吴常,看了很久,忽然开口道:“你识不识字?”
吴常微微颌首,缓声道:“在下虽读书不多,但多少总还是识得几个字的。”
福伯看着吴常的表情变得更奇怪,伸出一根手指直直指向自己的头顶,道:“你既然识字,那门上那么大的一个石字你没看到?莫非你是个瞎子?”
一向以喜怒无常著称的吴常现在好像变成了一个斯文的读书人,他并没有被福伯的几句话而变得怒气冲天,他不但没有发怒,笑容反而变得更温和,道:“老丈说笑了,是在下失礼,老丈教训得是。”
福伯的脸色看起来好像好了一点,但说出来的话却依然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站在门里,绝对没有一点要让吴常进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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