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镇最出名的绝不是枫林,因为来过枫林镇的人都知道,枫林镇和枫林半个铜子的关系都没有。除了每天都有人谈论的宝藏之外,枫林镇最出名的还是一个人,一个被很多人叫做浑蛋的男人。能被很多的人叫浑蛋,那当然说明那个男人绝对很浑蛋。说他是浑蛋好像还没什么,但如果说他是男人,好像又有点说不过去,因为他今年连十八岁都没有满。
怡红院。就好像悦来客栈一样,只要有江湖人的地方,就绝对会有那么一间悦来客栈。但怡红院却不一样,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好像都有那么一间怡红院,所以,枫林镇当然也有一间,而且从门面上看来,这间怡红院规模还不小。
基本上每个人都会知道,怡红院是个特别的地方,因为这个地方只招待男客,但今天怡红院的门口却来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看起来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岁,穿着一身绿色的轻纱,在这炎热的盛夏,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片清爽的绿叶,清丽而又脱俗,这是一个美人,至少,看到过她的人都会这么认为。她的眼眼并不算大,却充满了灵动,但现在这双灵动的眼睛却瞪了起来,她单手叉着腰,另一只纤细小手指着怡红院,玉脸含霜,用近乎狮子吼一样的无上音功,对着怡红院娇叱着:“石昊天,你这个大浑蛋,躲在这个破院子里算什么本事,你如果还是个男人,就给老娘滚出来。如果你不出来,老娘就把这破院子给拆了。”
“唉!”很多人在旁边盯着这一幕,心中暗叹,美人就是美人,连发着小脾气的样子都是那么惊艳,那么与众不同。不过石昊天那小子确实有些浑蛋。
“我当然不是个男人,我现在还没满十八,怎么能算是男人,最多,也只能算是一个大男孩儿。”石昊天当然就在怡红院里,在怡红院当红头牌萱萱的房里,他上衣穿着一身白色的短衣,赤着双脚,斜靠在矮榻上,舒服的伸直了双腿,微眯着双眼,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扔了颗葡萄进嘴里,看起来说不出的悠闲和惬意。
如果只看脸,绝对没有人会觉得这张脸长得很浑蛋,反而会觉得,这张脸其实很好看,很耐看。浓黑的眉毛,长长的眼睫毛,薄薄的嘴唇,如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脸庞,特别是他嘴角挂着的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如果有女孩子看到,也只会觉得这张脸这种笑容实在是“坏死了。”而绝不会说这张脸浑蛋。
每个妓院都会有一两个特别的妓子,那就是艺妓,萱萱也是怡红院里唯一的一个艺妓,不知已有多少人想做她的入幕之宾,更有人曾一掷万金,欲和萱萱来个一夜之欢,却被怡红院的老鸨当场就拒绝了,翻着白眼,没好气的对着那人说了一句:“对不起,如果想要姑娘,怡红院里大把姑娘任你挑,但萱萱不行。”
那人狞笑着道:“但是大爷今天却只想要萱萱。”
老鸨道:“萱萱姑娘只卖艺,不卖身。”
那人马上又甩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如果再加上这一张,买她一个晚上,她卖不卖身。”
老鸨却依然还是没有好脸色,那张一万两的银票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别说你这一张,就是再加十张二十张,萱萱姑娘也绝不卖身。”
那人马上就怒了,道:“你一个小小的妓院老鸨,竟敢和我说这种话,我看你这间院子是不想开了。”
老鸨淡淡道:“不错,我就只是一个妓院老鸨而已,的确不敢这样和爷您这样说话,不过这话却也不是我说的。”
那人道:“是谁说的?”
老鸨道:“一个浑蛋,虽然有人叫他小浑蛋,有人叫他大浑蛋,但在我看来,不管是大浑蛋还是小浑蛋,浑蛋就是浑蛋,哪有什么大小之分。”
那人怒道:“我看他不但是个浑蛋,而且还是个王八蛋,傻蛋,有钱都不知道收。那个浑蛋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大爷现在就去废了他。”
老鸨淡淡道:“那个浑蛋叫石昊天,现在就在萱萱的房里,你去废了他吧,我绝不拦着大爷您。”
那人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哭丧着脸道:“怎么会是他,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他。”不过他好像还是有些不甘,又怒声道:“那为什么别人不行,唯独只有他可以进萱萱姑娘的房间?”
老鸨只回答了他一句话,那个人一句都不说,立刻就走了:“因为他是石昊天。”
萱萱正在用她的一双纤纤玉手小心的剥着荔枝,她的手纤细而修长,动作缓慢而轻柔,就算挑剔如石昊天,看着这双手的时候,也只能叹息一声,这双手实在是堪称完美,柔若无骨,增之一分则太肥,减之一分则太瘦,就象是一块被上帝精心雕磨成的羊脂美玉,毫无瑕疵。这双春葱般的柔荑已伸到了他的面前,手里拿着一颗已经剥好了皮,晶莹剔透的荔枝。
俗话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但石昊天却好像一点都没有这方面的觉悟,他并没有张开眼睛,而是张开了嘴巴,用力一吸,那颗荔枝就到了他的嘴里,他的吃相绝对算不上好看,甚至还有些粗鄙,萱萱却好像很喜欢看着他这种难看的吃相,她脸上并没有露出一点厌恶的表情,反而还看得专心极了,甚至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轻笑着道:“萱萱好像从未听说过一个大男孩儿自己会往妓院里跑。”
石昊天缓缓的睁开眼睛,眨着眼笑道:“难道你不知道整个枫林镇除了你,所有的人都叫我浑蛋?所以你总该知道,不管是个男人还是男孩儿,如果他是个浑蛋,那么像逛妓院这种小事对他来说当然也算不得什么。”
“这种理由,好像也很浑蛋。”萱萱抿嘴一笑,嫣然道“那你今天除了逛妓院这种小事,还做了什么浑蛋的事情?”
石昊天继续保持着这种舒服的姿势,闭着眼睛指了指萱萱面前矮几上的果盘,示意萱萱继续剥,才缓缓道:“我只是吃了她的一只冰蚕而已,又哪里能算得上什么浑蛋的事。”他轻叹了口气,道:“况且那只冰蚕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可能阎王爷也觉得我实在太浑蛋,怕我到了地府也不会让他得到安宁,才又把我给送了回来,却也让我在床上足足睡了三天。所以这事已扯平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萱萱把剥好的荔枝喂进了石昊天嘴里,轻笑着道:“既然你觉得有理,为什么又不敢和她说你的道理,却偏偏要躲到我这里来。”
石昊天慢慢抬起一只手,伸出两个手指,道:“两点。”
“哦?”萱萱道:“哪两点?”
石昊天道:“呆在家里实在是无聊极了,我刚好又想起了你,自然就来找你了。”
萱萱脸色微红,柔柔一笑,轻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这个说法,又轻问了一声:“那第二点呢?”
石昊天忽然噌的一下坐起身来,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道:“你不知道,有些女人的嘴实在是很烦,好像能够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的说啊说的,就好像有几百只鸭子在你耳朵旁边不断的呱呱呱呱的叫,我一想到平时没惹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那么烦了,更别说吃了她一只冰蚕,我若是不躲,那我岂不是要被她给烦死。”
“而且,你刚好又想到了我。”萱萱莞尔一笑,道:“所以才到我这里来了,但却绝对不是怕她,是不是。”
石昊天忽然凑近萱萱身边,一只手轻轻的托起萱萱的下巴,凝视着萱萱,露出一个很坏的微笑,坏坏的问:“当然是这样,也只能是这样,那么,你想不想我。”
萱萱的脸变得更红,她的皮肤本已极好,现在看上去好像却变得更好,就好像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令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轻轻的,温柔的咬一口。
看着石昊天这种坏透了的笑容,萱萱并没有躲闪,而是睁大着一双大眼睛,和石昊天深深的对视着,只说出了一个字:“想。”这个字说得很轻,很柔,就好像是一只被宠坏了的小猫在和他的主人撒娇,更像是情人间的轻轻低语。
“有多想。”
“很想,很想。”
“很想很想,是多想。”
萱萱的眼里的柔情好像已经柔得能滴出水来:“日也思,夜也想,吃饭想,不吃饭也想,走路想,睡觉想,睡着了也还在想,够了么。”
石昊天笑得更坏,道:“可是你难道已忘了,我是个浑蛋么,你怎么能这么想一个浑蛋。”
萱萱红着脸道:“难道你也忘了,我也只是个妓子而已,一个是浑蛋,一个是妓子,岂非正好是绝配。”
石昊天轻轻的捏了捏萱萱的下巴,笑着道:“那我们还在等什么,为什么不马上就洞房?”
萱萱没有说话,只是红着脸,把自已的身子靠在了石昊天的胸膛,她已用自己的行动来说了这句话,她已不用说话。如果石昊天再不懂这句话,那他就不是个浑蛋,而是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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