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原本以为事情都说清楚了,他就能滚回自己的东院睡回笼觉去了。结果才出了慈心院,就瞧见自家妹妹向自己递了个眼神,无法,他只得乖乖地跟在妹妹后面去了逸然斋。
苏漫的事儿其实也简单,见苏澈坐定了,她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兄长既然替旁人递了帖子进来,那就再替妹妹多走一趟吧。”
苏澈有些没有听明白,迷迷糊糊地盯着苏漫。
“我想与卫家二公子见上一面。”
苏漫这话一出,苏澈才算是彻底听明白了,不但明白了,火气也上来了。
他一拍榻几猛的站起身来:“不行,你一个闺阁女子,去见他做什么,你又不欠他的,就算他曾经对你有意,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做不得数了!”
苏漫倒是没有想到苏澈反应会如此激烈,愣了片刻才有些无奈的笑道:“大哥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跟他哪有什么过去。”
“即是没有过去,那就更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苏漫还想再说,却见苏澈面容坚定,声音也是不容辩驳:“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也不要再与我多说什么,你如今是待嫁之身,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来,将来在那一群诰命夫人里头如何抬得起头来。”
苏澈的声音虽然冷冷地带着几分严厉,可听在苏漫的心里却是十分的窝心。
她伸手拉了拉苏澈的袖口,轻声细语的劝道:“我话都没有说完,你这般着急做什么,先坐下听我将话说完。”
苏澈仍旧是那一副硬邦邦的模样,偏着脑袋梗着脖子不看苏漫:“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说什么都没有用,我是决计不会叫你私下与那卫二见面的。”
苏漫简直哭笑不得,原先还是卫家二哥二公子呢,这么一会儿就成了卫二了。
“哥哥你别想那么多,我不见他倒也无妨,其实这话你与他说也是一样的。”
苏漫怕话说的再多一些,就真惹急了苏澈,若是他扭头去告诉陆衍了,那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苏澈见她不再提要私下见卫雍的事情,神色也软了下来:“对嘛,我们两家虽然是世交,可是如今毕竟都大了,你也没必要拘着礼数非得见他,真有什么话,我去说也是一样的。”
其实自家妹妹到底为何要去见那卫雍,苏澈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左不过就是与那卫雍好言相劝一番,说些什么我已定亲,你莫要在惦念了之类的酸话。
除此之外,他们二人还能有什么话说。
当初那卫雍在京中的时候,自家妹妹对他都是避之不及,如今人一走三四年,这么多年不见还能生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来不成?
苏澈想的倒也八九不离十,苏漫倒是真存了这么点心思,不过,瞧着苏澈这副模样,她话到嘴边也就转了弯。
“说起来我也是许久没有见过卫家二哥了,贸然想见也没有什么话说,你只帮我祝他前程似锦就是了。”
苏澈听了这话自然是十分的满意,他点了点头,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这就对了,你且放心,你的话我一定带到。”
他说罢就站起身来,作势要走,苏漫却再次唤住他:“哥哥慢走,妹妹还有些事情。”
苏澈停住脚步,站在门口回头看着苏漫,疑惑道:“还有何事?”
苏漫也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苏澈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那沈易知若是寻上你,你可不要头脑一热就什么都答应了,万事还是要多想一想的。”
苏澈听妹妹提起沈易知,神色也不由郑重了几分:“你放心,我虽然不如你心思细腻,可也不是真傻,昨日那些话不过说来哄你玩的。”
听苏澈这么说,苏漫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虽然她已经说服了苏老夫人,可是苏澈才是如今家中的长子长孙,苏家的主心骨,若是他不同意,苏漫也是没有办法。
苏漫抿了抿唇,还是决定将实情告诉苏澈。
她拉了苏澈回来,又冲着一旁的红梅等人摆了摆手,等到室内就剩下她兄妹二人了,苏漫这才缓缓开口说道:“辽东我是没有去过,不过瞧你回来时候那狼狈的模样,便也能想象出那边的凶险。”
苏澈张嘴想要反驳,却见苏漫抬了手,止住了他的话,道:“你莫要觉得我一个困在内宅的女人,真就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苏澈显然是没有想到苏漫会这么说,他眼珠子转了两圈,这才咧开嘴笑了起来:“那辽东凶险不假,不过就是些没什么脑子的贼匪,能有什么大本事,三下两下就解决了,我们也没有瞒着你们啊。”
苏漫瞥了苏澈一眼,嘴角微微向下了两分:“编,你继续编,也不知道是谁,险些在回京的路上丢了小命。”
苏澈干笑了两声:“那不是,那不是遇到土匪了么。”
“方才还说三两下就能解决,怎的京城的匪贼比那边关的要更凶悍一些?堂堂伯府的世子爷险些就成了匪贼的刀下亡魂了。”
苏漫的声音很轻,可是听的苏澈却是心惊肉跳的。
他回京遇险的事情,原本除了兄长再没有别人知道,怎的听自家妹妹这个意思,竟是知道一清二楚。
对了,一定是兄长告诉她的,一定是。
苏澈在心中将陆衍的见色忘义骂了十几遍,这才继续挤着一脸的笑说道:“你这是又听兄长说得吧,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差点被人卸磨杀驴了呗。”
苏漫这话说的有些漫不经心,可是苏澈却是彻底装不下去了。
“这些话也是兄长与你说的?”苏澈收敛的脸上的笑意,带出了几分武将才有的肃杀之气,“兄长怎么连这些事情都与你说,实在是太没有轻重了。”
苏漫却是慢悠悠的打断他,继续说道:“我虽是没有去过辽东,但是我听说当今圣上曾有心腹在辽东任职。”
苏澈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可苏漫的声音仍旧慢悠悠的晃进了他的耳朵。
“我猜,这先太子之死恐怕与当今脱不了干系,而这干系就藏在辽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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