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蓁蓁转过头去,便见十来个身着城卫军铠甲的人从小屋旁钻了出来。
而就在那里,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里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城卫军向外涌出。
张一丰大吼一声,白蓁蓁下意识地抬起手中的木盾,便当即感觉到一阵巨力传来,整个人顿时向后一倒,直接坐倒在雪地之中。
正在惊恐之间,年轻汉子已经冲了上来,手中的长刀一格一挡,当即化解了白蓁蓁的危机。
但相对于源源不断涌出来的城卫军,单是张一丰几人,目前的形势岂是如此容易扭转的。
便在下一刻,年轻汉子已经陷入了危机,几个城卫军瞬间围了上来。
张一丰怒喝一声,拖着瘸腿冲了上去,手中长刀不断挥舞,勉强帮着年轻汉子分担了几分。
白蓁蓁爬起身来,整个人不由得懵住了,看着四周到处的城卫军,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快走啊!”张一丰面目狰狞,扭头朝着白蓁蓁大喊道。
白蓁蓁稍微回过神来,又听张一丰喊道,“顺着墙朝东走,去见雪影。”
白蓁蓁闻言,当即醒悟过来,轻喔一声,慌忙扯起裙摆朝东快速跑去。
可惜的是,面对遍地的积雪,她手忙脚乱之间如何跑得快。
而就在张一丰呼喊之间,几个城卫军听到雪影之名,不由得心中大喜。
如果以往还有人不知道雪影的名号的,现在县尹府前每日高悬的悬赏榜,以及承平街上悬挂着的尸体,让所有人都知道,雪影的价值所在。
几个见机得快的城卫军已经跟了上来,这让白蓁蓁不由得更加慌张。
年轻汉子一刀砍倒眼前的城卫军,便见手忙脚乱的白蓁蓁,以及身后行动诡异的城卫军。
抹了一把满是鲜血的脸,身后已经有流民过来增援了。
阿七也是灵活之人,除了自己在矮墙缺口指挥外,已经调集尽可能多的人前来,如果那条地道无法封堵,那么今天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
好歹是矮墙的塌倒留下了足够的块石,虽然城卫军已经有了防备,但依然抵不过此地流民的人多势众和众志成城。
趁着流民占据上风,年轻汉子来不及与气喘吁吁的张一丰打招呼,提刀快步朝着白蓁蓁跟了上去。
白蓁蓁如何不知道身后几个城卫军的存在,只是越慌越乱,越乱越慢,片刻之后,便能够听到身后城卫军口中发出的阴笑。
看了看两侧无人的墙根,显然是人都被吸引到交战各处。
白蓁蓁心中一沉,缓缓转过身来,面朝身后几个已经解开城卫军铠甲的人。
眼见如此,白蓁蓁心中不安更甚,这些人之中,显然不是头脑愚钝的丘八,否则又岂会想到脱掉铠甲伪装身份这一点。
“你们想做什么?”白蓁蓁强定心神,勉强问道。
身后一个头领模样的城卫军有些诧异于白蓁蓁的镇定,冷笑一声,提刀走上前来,打量了白蓁蓁一眼道,“兄弟几个想跟着姑娘发笔小财,不知可行不可行?”
白蓁蓁闻言心中微定,至少眼前这些人对自己尚未生出歹意,正庆幸之间,头领身后一个白脸汉子走上前来,附在头领耳旁说了几句什么,说话间还不时瞟一眼白蓁蓁。
白蓁蓁心中顿时一紧,果然,头领听完白脸汉子的话,看向白蓁蓁的眼神也变了,打量了一番白蓁蓁的俏脸,淫笑一声道,“发财之前,还得辛苦姑娘陪咱们兄弟几个快活一下。”
说完也不管白蓁蓁,轻轻超后挥了挥手,身后的几个汉子归刀入鞘,搓着手阴笑着朝着白蓁蓁逼近。
手持木盾的白蓁蓁如何是他们的对手,挣扎几下便被几人制住,好歹是那头领模样的人担心突然冒出来的流民,四周打量一番,指了指矮墙背后专门配备的小屋,便要拖着白蓁蓁朝里走去。
白蓁蓁剧烈挣扎着,却如何挣扎得开,慌乱之间,仿佛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大喊道,“我是白家的人,你们是要以下犯上吗?”
话音刚落,白蓁蓁便感觉到几个城卫军的动作顿时一滞,抬头一看,便见几个城卫军纷纷抬头看向那个头领。
那头领同样微微愣了愣,再打量了一番白蓁蓁,冷笑着道,“白家的姑娘出现在城南,说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白蓁蓁闻言一窒,正要反驳,却听那头领接着道,“况且,你要不说也就罢了,兄弟几个勾栏妓院去了不少,还当真没有尝过高门贵女的滋味,今日咱们兄弟还真是有福啊。”
说完面色更冷,直接挥了挥手,带头朝着小屋而去。
走了几步,见几个城卫军没有动作,那头领转过头来,仿佛猜出了其他几人的疑虑,冷笑道,“你们当真以为现在放了她咱们就安全了吗?”边说边走近几人,“咱们兄弟在城卫军多年,受了这些世家子弟多少的气,今日有了这翻身的机会,自然是咱们的运气,但如果就此犹豫,恐怕到时候就算爬到逐鹿山上,也得被人家掀翻下来剁成肉泥。”
白蓁蓁闻言,抽泣着想要说些什么,那头领如何会给她机会,直接从身后扯下一块布条,揉成一团堵住了白蓁蓁的嘴。
那白脸汉子见状心一横,淫笑道,“大哥说得对,平日里都是他们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今日咱们也骑在他们妻女身上做一回老爷。”
说完率先拖起白蓁蓁朝着小屋走去,其他几人见状,互相对视一眼,很快跟了上去。
那头领哐当一脚将小屋的门踹开,看着眼前堆积整齐的兵刃,不由得大骂一声,“这帮狗日的,如果不是他们抢了武备库,咱们兄弟几个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地步。”
“好了大哥,谁也想不到,王安那狗日的居然被雪影那娘们早就收买了,还在咱们兄弟几个饭菜里下迷药,否则那日又岂会让这帮狗日的这么容易便将武备库给劫了。”白脸汉子啐了一口唾沫,无奈大骂道。
那头领扭过头来,看向白蓁蓁的目光恨色更重,仿若是要将所有的恨意和不满全部发泄到白蓁蓁身上一般。
伸手一抓,直接将白蓁蓁提了起来,扔到小屋的地上,整个人已经扑了上去,剩下的几个人咽了一口唾沫,纷纷欢呼起来。
白脸汉子淫笑一声,高声叫道,“兄弟们,帮着大哥按住手脚啊。”
说完紧跟着冲了上去,但人还未至,一声惨叫便从他背后传了过来。
白脸汉子蓦然一惊,回过头去,便见满脸鲜血,一脸急切的年轻汉子,手提一把长刀,脚下,躺在血泊之中的,正是此前初出地道所见之人。
“老五!”白脸汉子一惊,大喊一声,抽刀朝着年轻汉子扑杀而去。
其他几名城卫军闻声纷纷大叫起来,纷乱拔刀朝着年轻的流民扑去。
但奈何小屋并不大,几个人同时扑过来,如何周转得开。
反倒是年轻的流民早已熟悉环境,长刀挥舞之间,避开屋中的阻碍,刀刀落在几个城卫军的身上或刀上。
那首领已经转过神来,扭头看了一眼场中混乱的场景,满是恨意的看了一眼白蓁蓁,撇下拼命挣扎的白蓁蓁,提刀而起,朝着那年轻的流民而去。
白脸汉子心惊不已,眼前的流民虽然面容年轻,但身手却是不俗,眨眼之间,自己一行过来的六人,除了初始便已经殒命的老五,现在又伤了一个,死了两个。
而眼前的年轻人,虽然身上也挂了彩,却并无大碍。
白脸汉子定住心神,知晓今日如果过不了眼前年轻流民这一关,那么再多的美梦,也只能到阎罗殿哪里去做了。
狂喝一声,手中长刀朝前递去,但奈何黑暗之中,虽有墙上火光照耀,但毕竟比不上年轻流民熟悉。
那年轻流民微一侧身,避开迎面而来的长刀,手中刀向前一递,直接刺中躺在地上不断呻吟的城卫军身上。
听到刚才还呻吟不停的声音断绝,白脸汉子骤然一惊,短短片刻之间,自己一行六人,便只剩下自己和带头的汉子了。
白脸汉子不由得心中一怯,微光之中,见年轻的流民走上前来,不由得向后一退,直接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大哥!”白脸汉子心中一松,颤声叫了一声,直接被那头领拨到了身后。
白脸汉子心中一定,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的对决,手握拳头轻声道,“大哥,宰了他!”
但下一刻,白脸汉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肚子,一柄短刀不知何时插进了自己的背脊,从前腹直接透了出来。
白脸汉子嘴角溢血,缓缓转过身去,便见白蓁蓁颤抖着双手,惊惧地看着自己。
白脸汉子轻声呻吟两声,抬手指了指白蓁蓁,眼中恨意一闪而逝,直接摔倒在地,碰到周围放置的刀兵,小小的屋子之中,响起噼里啪啦的碰撞声。
那头领闻声,从年轻流民身上拔出长刀,回头看过来,正好看到白脸汉子朝着自己望去,不由得心中大恸,凄厉喊了一声,转身便要朝着白蓁蓁冲杀过来。
眼见面目狰狞的汉子冲过来,白蓁蓁不由得更加惊惧,但想象之中的长刀并未降临,白蓁蓁放下手来,定睛一看,便见交给自己木盾的年轻流民,死死地抱住那首领,一柄长刀,从那首领前胸刺入,直接刺穿了年轻流民的身体。
却是刚才紧急之间,二人搏斗一阵,年轻的流民如何是那首领对手,正好见被白脸汉子撞散的长刀有一柄支棱在缝隙之间,整个人抱着那首领直接撞了上去。
那首领怒目圆睁,已经失去了气息,只是眼中的不甘与恨意,却没有丝毫减退,呆呆地看着小屋的屋顶,不知临死前的一刻,在想些什么。
白蓁蓁慌忙跑过去,不顾年轻流民的痛呼,奋力将他拔了出来,又从那白脸汉子身上手忙脚乱地撕下一块布带,便要给那年轻人包扎。
却不想直接被年轻流民拒绝了。
“我已经不行了。”年轻流民嘴角抑制不住地溢出鲜血,腹部的伤口更是恐怖。
年轻流民对着白蓁蓁惨笑一声,“你快去见雪影姑娘,现在人员纷乱,可得小心一些。”
白蓁蓁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坚定地摇了摇头,伸手捂住年轻流民的腹部伤口,却根本无济于事,瞬息整个手掌便已经满是鲜血。
“我跟张哥说的,只是想让他放了你,他其实也没恶意,只是好吹牛,好面子而已。”年轻流民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但白蓁蓁却清楚地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无论你来城南是为了什么,都希望你能达成所愿,然后尽快回家。”
“我们都是没家的人,死就死了,没有人牵挂,但希望你不会如此。”
年轻人的声音越来越弱,白蓁蓁不断地摇着头,但她终归不是老驼背,虽然身体特异,却哪里能够挽救回来眼前消逝的生命。
所谓活死人,肉白骨,终归都是神话之事。
白蓁蓁颤抖不已的双手沾满了鲜血,缓缓走出小屋去,远处的厮杀声越来越近,天空又开始飘起雪花,不知是不是在迎接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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