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司曜若有所思地盯着老头子的后背看,阳光穿过树林,照在老头子的身上,带来了丝丝暖意。
;我知道,你一直怨恨我,觉得我对不起你母亲。蒋显荣也没往后看,他怕自己看到儿子的脸,有些话,就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蒋司曜低垂着脑袋,没有接话。
;你妈妈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尽是吃苦了,好不容易我的公司有起色了,她却在生下你之后……
这都是蒋显荣不愿提及的伤心往事,每次想起,他就不由得鼻酸。
蒋显荣抬手擦了擦眼角,继续说道:;别说你恨我了,我自己都恨我自己,你妈妈生你的时候,我没能陪在她身边,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蒋司曜听不得老头子突然说这些矫情的话,冷不伶仃来了一句,;你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听到这话,刚刚还在自我反思的蒋显荣突然转过身来,气呼呼地瞪着自己的儿子,;哼,我还没怪你呢,要不是为了生你这个臭小子,阿月也不会死。
夏虹月生蒋司曜,几乎是一命换一命,蒋显荣一度憎恨自己的儿子,要不是自己的这个儿子,他也不会失去心爱的妻子。
蒋司曜一听,脾气也上来了,回怼道:;你以为我想出生啊,我有的选吗?一出生就没了母亲,父亲也不管,被绑匪绑架了,都是别人的爸爸帮着救回来的。
;你现在是埋怨我不管你咯?蒋显荣的脾气一直很大,这些年因为要养身体,收敛了许多,这会儿也忍不住了,红着脸和自己的儿子吵起来了。
蒋司曜一直在观察老头子的状况,他那么激动,待会儿一口气上不来,他就真成了不孝子了。
算了算了,不和老头子计较了。
小时候被绑架也不是老头子不来救他,主要是他是为了救何纪北才被绑匪当作人质折磨了几天,好在何纪北够聪明,凭着记忆,帮助警方找到了绑匪的窝点。
这些记忆是蒋司曜这段时间突然想起来了,他本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后来问了一下甄艾,发现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甄艾:;这事儿你不提,我都快忘了,蒋伯伯他们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们不要跟你提这件事情,你既然选择忘记,那肯定是很痛苦的记忆,忘了倒好。
蒋司曜:;确实痛苦,也不知道我那时候怎么扛下来。
两个绑匪为了赎金,不让他死,因为他放走了何纪北,又对他恨得牙痒痒,所以也不让他活得太舒服。
;等一下,你想起被绑架的事情了?蒋显荣冷静下来,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恩。蒋司曜点了点头,情绪淡淡的。
蒋显荣忽然笑了,很欣慰地说道:;我就知道,你失忆的这个毛病,迟早有一天会好的,那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你想起来没有?
面对突然的关心,蒋司曜有些不习惯,他不禁在心里吐槽:你自己也失忆了,都不知道吧,还在这里操心我的事情。
蒋司曜摇了摇头,算是回答老头子的问题了。
他还是尽量少开口说话吧,免得把老头子给气死了。
;这样啊。蒋显荣有些失落,过了一会儿,又安慰道,;没关系,过段时间,说不定你就能想起来了。
蒋司曜静静地看着老头子,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闭嘴。
看老头子这个样子,似乎是希望他想起这几年的事情的,为什么吕倩华会让所有人都闭口不提,而大家也愿意听吕倩华的话呢?
在局势没有彻底浓情之前,蒋司曜打算静观其变,吕倩华到底想做什么,他一定会弄清楚的。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站了起来,蒋显荣很自然地给自己拍了拍屁股,又看到前面儿子的屁股处的裤子沾了落叶,伸手帮忙拍掉了。
蒋司曜整个人愣了愣,警惕地看向老头子,;你干什么?
;你屁股上有树叶,帮你拍掉。蒋显荣露出了一个无语的神情,拿起叶子展示给蒋司曜看了看,;怎么,你以为我要打你啊?
蒋司曜伸手把落叶接过,丢远了,小声碎碎念道:;你打得过吗。
;什么?蒋显荣这会儿耳朵特别好使,听得清清楚楚,;你双手健全,我可能打不过你,但你现在一只手这么吊着,我还收拾不了你了?我跟你说,我年轻的时候,那也是一把好手,你看李元和方安,哪个不厉害,那都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现在哦,这两个臭家伙,只听你的,不听我的了。
蒋司曜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画面,他好像看到有个人,也帮着他拿掉了粘在衣服上的树叶……不对,好像不是树叶,好像是杂草。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蒋显荣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感觉他在发呆走神。
蒋司曜回过神来,刚才脑海中的画面,一下子全消散了。
他还没仔细看清那个人的样子呢,怎么就消失了。
父子俩以前哪里说过这么多话,基本上三句就就有人甩门离开了,今天难得说了这么多话。
两人终于来到了玄清寺,蒋显荣提议蒋司曜和他一起进去祈福求个平安。
;你自己去吧,我不信这个。蒋司曜向来不信神佛,在他看来,神佛如果能保佑所有来祈福的人,那这世上就没有痛苦的人了。
蒋显荣也不强求,;你不去,我自己去。
来到大殿,蒋显荣看见大殿里已经有人,没想到有人比他们还早。
年轻和尚:;施主,再等等,先生马上过来,您今天来得太早了。
;好的,我就在这里等候先生。
温瑜昨天没能见到那个算卦的先生,一晚上都在想那个木牌的事情,今天一大早,她特地戴上了自己的那块残缺的木牌,想要过来问问这位先生,或许,能够从这位先生口中,问出一些和她亲生父母有关的消息呢。
年轻和尚抬眸看到了以为白发苍苍的老人,好半天才认出来,目露惊讶,忙迎了过去,;蒋先生。
玄清寺能有今天,多亏了蒋老先生的帮助,只不过这两年,蒋老先生的身体不太好,已经很久没有来玄清寺了。
这位年轻和尚有幸见过蒋老先生,所以认识,;我马上去叫方丈过来。
蒋显荣忙拦住了年轻和尚,轻声道:;不用,不用,我今天就是想来这里看看,顺便折两支红梅,不要去催方丈出来了。
温瑜在听到;蒋先生这三个字的时候,已经浑身一震,吓得不敢转身了。
在确认了来人不是蒋司曜,而是蒋伯伯的时候,温瑜真的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蒋伯伯应该不记得我了吧?我就这样直接转身走出去,应该没有问题吧?
温瑜站在那儿,背对着蒋显荣,一动都不敢动。
蒋显荣发现有其他人在,便让年轻和尚不用管他,;你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这次是我儿子陪我来的,有他在,你放心好了。
温瑜的心跳越来越快,没想到蒋司曜也来了,他们两个怎么来这里?
;你说的红梅在哪里?蒋司曜从外面走进来,虽然他不求神佛保佑,但他还是要看着一点老头子。
温瑜浑身一颤,紧张得后背开始冒冷汗,她低垂着脑袋,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反正那个算卦先生还没来,要不先躲一躲吧?
想到这里,温瑜抬手扒拉了两下头发,尽量把自己的脸挡住,侧着身子,朝侧门快步走去。
年轻和尚看到温瑜要走,忙喊她,;施主,您要去哪里,先生马上就过来了。
温瑜哪里敢开口说话啊,她现在脑子整个很乱,根本就无法正常思考了。
;施主,那您今天还……
眼看着温瑜就要跨过侧门的门槛,暂时逃脱,不知道谁拽住了她的胳膊。
温瑜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惊恐地转头看去,正巧撞见了蒋司曜的双眸。
蒋司曜一把拉住了温瑜的手臂,低眸审视般地打量她,;你来这里干什么?鬼鬼祟祟的,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
温瑜的神情有些恍惚,甚至没听清楚蒋司曜在和她说话,她双眼死死地盯着蒋司曜看,一个多月没见,他好像瘦了很多。
蒋司曜不喜欢,一个陌生女人这样盯着自己看,手上稍一用力,算是提醒这个女人,马上收回她这肆无忌惮的眼神。
;嘶——温瑜吃痛地皱了皱眉头,轻声道,;好痛啊。
蒋司曜没有松手,依旧冷酷地审视面前的这个女人。
年轻和尚见情况不太好,忙上前解释道:;这位施主是来找我们先生算卦的,她昨天就来过,但我们先生昨天已经算了九卦,所以这位施主才今天赶了一个大早的。
温瑜感激地看了一眼年轻和尚,实在是太谢谢他的帮忙了。
蒋司曜姑且相信了这个年轻和尚的解释,松开了手,但眼神却始终盯着面前的这个女人看。
温瑜被蒋司曜看得心虚不已,低垂着脑袋,迈步想离开。
就在温瑜迈过门槛的时候,身后响起了蒋司曜的声音,;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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