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向来没有免费的午餐,除非是“鸿门宴”。
武忌心中拿不准是谁要宴请自己,也猜不透这人如此做又有何深意。“小二哥,那请客的主家是谁呀?“
那伙计憨憨一笑道:“公子,您这可难为我了,我一个伙计真不晓得那么多,我也不知道这请客的主家是谁。那请客的主家付了钱,只说要我等招待公子一行吃好便是,再什么也没交待便走了。”
看伙计什么也不知道,武忌心中疑虑更重,行事如此鬼鬼祟崇,藏头露尾之人,恐怕不是什么好路数。这样的酒宴,还是不去赴宴为妙。
正想着出言跟伙计把这酒宴推掉,身边的丁坦轻声说道:“武兄弟,反正我们也要去吃饭的,就随这伙计去又有何妨,到了那我们小心一些,见机行事不就完了,借此机会也能好生打听观察一番,或许能看出个端倪来,也省得提心吊胆的,提防着别人有不轨的企图,你说是不?”
武忌听了丁坦一番话,细琢磨一下,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人家要真想对自己一行人有所行动,躲是躲不掉的,还不如去见识一下,或许能寻出蛛丝马迹来,也好过在这胡乱猜疑。再说有凌雪衣和丁坦在身边,真有什么意外情况,想来也应该可以应付。
拿定主意,对那伙计爽快笑道:“好吧,既然人家盛情相邀,我等莫要辜负了人家一番心意才对,有劳小二哥前面引路。”
那伙计听言欣喜,一路引着武忌一行离开码头穿过二条街,来到一处喧嚣热闹的所在。那酒楼便在人流密集的街市之中,二层结构,楼内装修颇为气派华丽,伙计引了众人至二楼一处雅间,请众人落座。
见有客人来,早有伙计沏了上好的茶来置于桌上。
众人正细细打量这雅间的摆设陈列,一位四十多岁,满脸堆笑的胖子紧走几步来到武忌跟前,拱手施礼:“欢迎欢迎啊!……武公子大驾光临小店,在下不胜荣幸,公子一会儿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下来,千万莫要客气。我是这里的掌柜,鄙姓郝,有什么事您招呼我也成。我就先不打扰各位了,各位尽兴,鄙人先行告退。”说了几句场面话的掌柜便欲告辞。
“且慢,郝掌柜,有件事还请您赐教,您可否告诉我,那位宴请武某人的神秘主家究竟是谁?”
那郝掌柜面上露出一丝惊讶:“武公子难道不知道是谁请您?您与那位姑娘不是朋友吗?”
“姑娘?什么姑娘?……”武忌反倒吃了一惊,哪来的姑娘呀?
“原来您与那位姑娘并不相识啊?那位姑娘只说是您的朋友,见您路过阜新府,略备薄酒,聊表心意。”
“郝掌柜,那位姑娘可说了她姓什么叫什么?”武忌问道。
郝掌柜摇了摇头,一脸的肥肉一阵乱颤,极富喜感。
“那位姑娘没留下姓名,只给我留了张公子您的画像,还给我留了三百两银子便走了。”郝掌柜回道。
“夫君,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位朋友,而且是位红颜知己呀?”凌雪衣脸上表情丰富,目光灼灼地望着武忌问道。
隔着桌子,武忌都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醋意。
看来这天下女子吃起醋来全都一样,完全不分年纪与容貌,只是这美丽的女子吃醋的反应更强烈一些。
“我哪有什么红颜知己呀?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位姑娘呀!”武忌忙跟凌雪衣解释。
“公子丰姿俊朗,风度翩翩,那位姑娘仰慕公子也是有的。”郝掌柜谄媚地说道。
“嗯……”凌雪衣点头赞同,深以为然。
“郝掌柜,您去忙吧,一会儿有事我再叫您。”武忌开始撵人。
郝掌柜似乎省起什么来,一拍额头,转身行去,嘴中低声嘟囔着什么。
“夫人,那姑娘我是真的不识得……”
武忌话才说到一半,那郝掌柜又转了回来,向武忌说道:“武公子,刚才有件事忘了给您说。”
“甚么?郝掌柜请讲。”武忌以为他又想起什么重要事情。
“武公子,我跟您说啊,那位姑娘生得极其貌美呐。”
“啊?!”武忌一愣。
“哼!……”凌雪衣扭头嗔怒。
郝掌柜这简直就是神补刀……
郝掌柜说完,转身向楼下行去。
武忌一头黑线,想着跟凌雪衣解释,可却怕越描越黑。
武菱见武忌神情尴尬,樱唇附到凌雪衣耳边不知嘀咕什么,一会儿就见凌雪衣微微点头,脸上神情转霁。
伙计开始陆续上菜,这菜品极为丰盛,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那伙计捧上来的酒,也极为香醇,让人闻上一口,便觉得这肚中的酒虫似要被勾出来一般。
这些年武忌对于毒虫毒物与下毒之术也有涉猎,在仔细检查了一番,觉得这酒水饭菜全无问题后,便让大家放心食用。
武忌粗略估计,这一桌的佳肴美味,虽不值三百两,怎么着也要二百两左右,这二百两一桌酒席,说起来也算颇为奢侈了。
真不晓得这究竟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肯如此下本钱。可自己搜肠刮肚,怎么也想不出何时认得这样一位女子。
从自己穿越到这世界到现在为止,这认识且相熟的女子,掐着手指头也不过寥寥数人,而要谈得上交情也就剩武菱、凌雪衣、武夫人三人而已了。这会儿想破脑袋也没个头绪。
这顿饭武忌吃得心惊肉跳,味同爵蜡,真怕那郝掌柜一会又突出杀将出来,说几句煞风景的话来,惹得凌雪衣不高兴。
这饭终于吃完,武忌喊来掌柜的结帐。那掌柜的言道:“自己已经收了那位姑娘的酒钱饭钱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自己从商多年,这商人的规矩节操自己还是要守的。这俗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一桌酒席哪有收两份钱的道理。公子与那位姑娘总会有见面的机会,那就等以后见面了,当面道个谢也就是了,何必计较纠结这一顿饭钱。”
武忌一听算了,赶紧走吧,省得这郝掌柜一会儿又胡乱说话。
从酒楼一路步行回码头,武忌心中思忖着,这女子既然能了解自己行踪,那说不定她是在一路尾随跟踪自己。只可惜这会儿铁石与影卫都不在身边,要不然倒可以去好好查访一下,或许会有收获。
现在想上一想自己把铁石赶走这件事也不知做得对不对。可自己不能后悔,京缉署司是自己一手创立的,其中有自己太多心血与汗水,这规矩铁律也是自己草拟,由久历皇帝批示定下来的。所以自己要极力维护,绝不容任何人践踏破坏。
要不是商船船队急着赶路,自己倒是可以去城中京缉署司分处抽调些人手,去追查请自己吃酒宴的女子。
这阜新城是中州第二大城市,京缉署司在这种较大的城市,全都设有分处。
武忌一行赶到码头之时,商船领队正焦急地等着武忌等开船上路。
这从阜新码头一路向西,虽也逆流但却并不完全逆风,这船行得颇为顺畅。这正是七月里的夏季,本来气温就高,在船舱之中呆得久了自然憋闷得很。
武忌与柳严、贾正、丁坦都到甲板上支起的凉棚下乘凉,河中水汽蒸腾带走暑气,在甲板之上,吹来的阵阵河风倒颇为凉爽一些。
柳严与武忌挨着坐在一起。武忌仰头眯着眼看那天空中的云朵,心中不由感慨世事无常如白云苍狗。
从京都烈阳出发时,身为自己心腹的铁石还在身边。原想着自己到南郡任上后,铁石会是自己最得力的帮手。会和自己风雨同舟,共赴危难,陪自己走过最为艰难困苦的日子,可谁成想事情会发展成今天这副模样。
想想事情发展成今天这种局面,自己是不是也有责任。也许是自己平时对铁石过于宠信,让他以为凭他与自己的感情与信任,只要他做事的出发点是好的,那么即便手段激烈一些,自己也不会怪他。
其实铁石为人忠勇义气,任侠率性。只是这股子杀伐决断,狠戾无情的绿林气过重。这次如果真饶过他,只怕他下次会做出更加无法无天的事情来,到那时万一他因此而丢掉性命,自己又于心何忍。
莫名的不由得想起纳兰性德的一首词来,信口吟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嗯?……”一边正闭目养神的柳严听武忌吟诵的词句,立时来了兴致,“这是你做的诗词吗?”
“这个……这个……这个可以是。”犹豫迟疑再三,武忌模棱两可且又心虚地说道。
说完心中还暗暗叨念着:“纳兰先生,您可莫要见怪,一时兴起,把您的大作先借来用用,用完了便还您。”
柳严那厢一句一字正在反复品味与推敲,然后突然问了一句:“武忌呀,我怎么觉得你这首诗像首情诗啊?”
不等武忌回答,自己又吟道:“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你这词句中充满哀怨、凄凉别离之情,这是写给何人的?”柳严饶有兴趣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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