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傅东倪避开他的眼睛,掀了掀唇:“杨星梧呢?找过她了吗?”
这话就相当于变相拒绝了。
裴珩之眼中闪过失落,低声说:“还没。”
“我让她立刻给你安排住所。”
傅东倪拿出通讯器,刚准备拨,裴珩之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对方静静看着她。
研究院的白制服将他衬得身形颀长,首都星昼夜温差大,基地背靠山林,潮湿的风裹挟着料峭寒意吹拂起他额前的碎发,空气中传来草木混杂着果香调的清新味道。
裴珩之淡金色的眸子潋着光,里面含着隐晦的期待:“傅一,我需要你。”
需要你。
心理上,生理上,都需要。
他不知道她听懂没有,也许是他恳求的模样触动了她,总之傅东倪沉默几秒后,放下了拨通讯器的手。
她抿了抿唇,从裴珩之旁边提起他的行李箱,往公寓里走,声音听不出情绪:“跟上。”
裴珩之眉眼浮现笑意,听话地跟在她身后。
傅东倪的公寓算不得多豪华,跟普通的酒店没什么两样,不过在此基础上,还多了一个大衣柜和古木书桌。
最重要的是,里面只有一张床。
裴珩之舒了口气,他还真怕傅东倪在这儿也住着跟普通士兵无差的上下铺。
“我洗个澡。”傅东倪摘了军帽,解开军服腰带,随口道,“这里简陋,水杯放在饮水机的柜子里,你自己随意。”
她一面说话,放好衣物后直起腰,修身衬衫勾勒出她紧实的腰线和优越的肩颈,微卷的短发被她揉得很乱,堪堪遮住了白里透红的耳朵,视线再往下,则是两条过分笔直的长腿。
裴珩之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我先洗可以吗?”
傅东倪动作一顿,回过头来:“怎么?”
“也没什么,”裴珩之从她身上移开目光,翻开自己的行李箱,拿出换洗衣物,“就是天气太热,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
基地只有办公室和公寓里有冷气,裴珩之没在这种环境生活过,不习惯也正常。
傅东倪表示理解,在书桌边坐下,准备玩儿会小游戏:“行,你先。”
浴室门砰的关上,没过两分钟,里面传出模糊的水流声,氤氲的雾气慢慢从罅隙里散进卧室,伴随着的还有丝丝缕缕的清甜荔枝香,在鼻尖下缠绵地萦绕。
傅东倪划拉通讯器屏幕的手指一顿,里面正在闯关的小人很快被前方的障碍物撞死,弹出“GAME OVER”的字样。
她往椅背上一靠,意识到自己很难集中注意力,干脆放弃,亮出打火机,从烟盒里摸出一根薄荷烟点燃。
凉意从烟蒂吸入肺,她感觉身体的燥意终于平复了些。
傅东倪原本是不抽烟的,高中和晏初尝试过一次,结果一回家就被嗅觉敏锐的傅蕴闻到了,为此还挨了一顿打。
后来没人再管她,在厚朴星的条件又艰苦,为了缓解压力,渐渐地就戒不掉了。
一根烟抽完,里面的人还在洗。
傅东倪眉间拢起,烦躁地站起身,正准备前去敲门催促,里面的水流声骤然断开。
紧接着裴珩之在浴室里急促地“啊”了一声。
傅东倪抬起的手一下子僵在半空,犹豫着出声:“班长,你在里面……”
没等她说完,浴室的门把手轻轻转了一下,磨砂门掀开一条缝,裴珩之冒了个脑袋出来。
“对不起啊,”他充满歉意地说,“我忘记拿内裤了,你能帮我拿一下吗?就放在行李箱的小口袋里。”
傅东倪:“……”
她瞅着裴珩之还滴着水的银发和露出半截的手臂,清瘦,肌肉线条却很流畅。
空气的温度一下升腾,染得她耳廓都热了起来。
“等着。”她哑着声音说。
刚要转身去拿,裴珩之似乎不小心踩滑了,猛地往前扑去,后边的膝盖磕在磨砂门上,疼得他发出一声隐忍的闷哼,差点没站稳。
好在傅东倪及时回头,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脑袋这才没撞墙上。
只是这么一来,浴室门大开,温热的雾气和荔枝的清甜融在一起,从四面八方将傅东倪包围。
修长的四肢,咬痕未消的腺体,还有白得晃人的皮肤,也跟着清晰地摔进她湛蓝的眼底,无一不在撩拨着她的神经。
不是没看过,但上次她只想快点结束,也懒得报以欣赏的目光。
傅东倪闭了闭眼,等他缓过来,才蹙着眉说:“小心点。”
裴珩之自己揉了揉膝盖,低下头时,却看见对方的手背在刚才的拉扯中划破了皮,渗出淡淡的血珠。
他眼神一凛,顾不得疼痛,抓过她的右手:“流血了……”
“没事,”傅东倪面无表情地抽回手,“可能是在门框上划的。”
“我去给你拿东西。”
说完,她往后退了两步,重新掩了浴室的门。
裴珩之的行李箱刚才被他打开过,傅东倪一眼就看到了他说的那个小口袋,口袋装着一个盒子。
她打开盒子,里面叠放着几条齐整的里裤。
颜色有差异,但款式似乎都是一样的,她深吸一口气,用手指勾了一条出来。
傅东倪无语地看着手中抖开的玩意儿。
右下侧居然绣了一颗半剥红皮的荔枝,从图案的精致程度推断,应该是高级定制的,荔枝肉白嫩嫩,看起来爽口多汁,栩栩如生。
虽然傅东倪也很喜欢吃荔枝,杨星梧兜里的荔枝糖没断过,每周的配餐水果里也雷打不动地少不了荔枝,但她自问还没喜欢到这种程度。
“就这么喜欢自己的信息素么?”
她嘀咕了一声:“内裤都不放过……”
傅东倪将东西递给裴珩之。
好不容易等他洗完澡,她赶紧开了浴室的信息素净化装置,进去又点了一根烟。
把自己收拾妥当后,傅东倪才不紧不慢地开了浴室门。
裴珩之已经躺在床上了。
他蜷缩着身体睡在里侧,轻薄的被子拱起一团,看起来很没安全感的样子。
傅东倪迟疑了片刻,也在他身旁躺下,没关台灯。
公寓的床说小也不小,但说大也谈不上,两人长手长脚的,随便抬个手伸个腿,都免不了肢体接触。
她干脆侧过身,不再动了。
也就在她侧身的瞬间,身后属于另外一个人的体温却往这边靠近了些,大约是冷气开得太足,对方的手稍显冰凉,隔着薄薄的背心贴在她背脊上时,带了些侵犯她领地的意图。
傅东倪浑身一激灵,条件反射地擒住他的手,警觉回头:“干什么?”
裴珩之安静地看了她两秒,傅东倪不知不觉地放松了手中的力道,他顺势拽起她的右手,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
也不知是不是她刚才没注意,手背上划开的那道伤口泡过水之后更加明显了。
翻开的表皮之下,红色的血肉清晰可见。
裴珩之低着眼睑,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心疼,声音轻轻的:“因为我,让你受伤了。”
“……这算哪门子的伤。”
傅东倪作势要收回手,他却牢牢抓着,问她:“还疼吗?”
傅东倪简直要被他这副小题大做的模样逗笑,于是故意懒洋洋地说:“疼啊,快疼死了,得赶快叫救护车,否则再晚一点伤口就要结痂了。”
裴珩之没在意她的调侃。
他盯着那道红痕看了会儿,在她说话的同时,喉结滚动,低下双唇亲了上去。
傅东倪蓦地睁大眼,呼吸一窒。
或许也不能叫亲,对方嘴唇微张,探出一截湿软的舌尖,而后在她手背上。
轻轻舔了舔。
“……”
傅东倪的手顿时紧握成拳,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冷声问:“你在做什么?”
裴珩之不懂她怎么带了火气,迷茫地眨了下眼睛,诚挚地说:“帮你伤口消毒。”
傅东倪嗤笑:“谁告诉你口水能消毒?”
裴珩之试着回忆了下,却没想出个所以然,他摇摇头:“忘了哪里听说的。”
一副无辜的模样,仿佛真是她会错了意。
可对方脖颈仰起,薄唇红润,连呼出的热气都喷薄在她脸上,真是她会错意了么?
汹涌的情绪涌上傅东倪心头,让她生出一种想要破坏对方所有的冲动。
“班长,”傅东倪长睫微动,眸光晦暗,猝不及防地吻住他,低声提醒,“这里隔音不好,一会儿小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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