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下意识地张开唇, 情不自禁猜测林警官是不是有其他隐藏的意思。如果有，该怎么委婉的拒绝。
心脏跳动的速度有些快，喉咙发紧, 他一时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总之不想成为林警官绯闻对象的其中之一。
中原中也努力平复心绪, 问道：“我没有时间出出去……玩，你要联系方式做什么？”
好像被委婉地拒绝了……
林玄一有些失落的收回手, 难道说港口黑手党有什么奇怪的加班规定？
“算了，拿来。”中原中也总觉得面前的林警官脑袋有一对虚幻的金色耳朵, 它们快速的耷拉下来。
其实真要是不给, 他大概也会后悔。
中也拿过手机, 在联系人里输入自己的号码，看着通讯录中除了他之外排在首位的“黑泽阵”, 轻啧一声。
按照字母倒序排列的话, z不就是第一了？
中原中也被自己猛然跳出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紧抿住唇, 将手机递回，“存好了，我先走了。”
赭发青年几乎仓皇的站起来, 两三步离开了这间林警官的咖啡店。
“店里就我看着, 别让长官等太久。”安室透将波洛店铺门口的小木牌翻转，重新编程open的字样。
“嗯……嗯？”
林玄一应了一声才觉得不对，安室透称呼福地樱痴为长官，一般来说，黑手党会称呼一个军警为长官吗？
“怎么了？”安室透姿态放松，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变化。
如果不是太能演，那就是无心说了一句。
无心的？可能么？
林玄一盯着安室透看了一会儿, 若无其事道地回答道：“没什么，我刚才还以为你暗示我小心福地樱痴，一时间不明白为什么。”
“是得小心点，毕竟你刚刚激怒了他嘛。”安室透打个哈哈，站进了厨房。
林玄一没多想，如果安室透真是什么卧底，那苦恼的也不是他，而是黑泽阵。都说了这里是中立地带，这些错综复杂的势力到底最终会变成什么样，他管不着。
只要贯彻他们昆仑墟祖师爷传下的思想，顺其自然就好。
再说今天还拿到了中原中也的联系方式，迟早可以快乐约架，林玄一哼着两句小调，拉开后门，来到后宅。
福地樱痴抱臂坐在一方小茶几前，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格外显眼，这个小茶几还是他自己从墙角搬到屋子正中央的，不是夸张，林玄一这个客厅是真的啥也没有。
这可不是他的待客之道，林玄一亲切地问，“要喝点什么吗？”
“酒。”福地樱痴言简意赅。
“没有。”林玄一无情回绝。
福地樱痴：……那你问什么问啊！好像他说就会有似的。
他叹了口气，感叹岁月一去不复返，那个会给他带酒，听话可爱的林警官没有了。
“行了，下次我会准备点的。”林玄一对着条野彩菊伸出一只手，“让我看看。”
他本意是想让条野彩菊伸出手腕让他把一把脉，但没想到摊开的掌心里放了个文件袋。
行，文件袋就文件袋。
抽出一看，全是片子，不像是x光，因为它将人的器官和一些血管照得格外清晰，虽说到底没有神识入体内视来的清楚，但林玄一还是特别想要感叹一句：科技时代真好！
他对着光，看了眼那几张胸片，情况不容乐观。
条野彩菊的身体里有一个装置，类似于能量供给机制。他的心脏处，有一颗形状像是子弹一样的胶囊管，里面是中空的。
这颗子弹中存储的东西供给着条野彩菊所需要的所有能量，并且作为一个平衡机制，以保证他的身体不会崩坏。
得出结论的一刹那，林玄一的脑海里就蹦出几个大字——人体实验。
而福地樱痴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
“玄一，当年如果不是你，他们早就死了，猎犬改造计划也会以失败告终，你离开以后我们按照原来的方案维护猎犬，效益不高。”
林玄一透过半透明的片子看了福地樱痴一眼，这位长官的担忧确实真情实感，光看这个片子看不出什么，这个装置要装到身体里都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时间。
而且，未免太过残忍。
他对条野彩菊说：“把手给我。”
条野彩菊没有第一时间伸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福地樱痴此时的想法，他在戒备林长官。
虽然他曾直属于林长官，但现在他们的队长是福地樱痴，聪明的职场人此时就应该等上司发话了再行动。
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林长官都好。
福地樱痴很满意条野彩菊的举动，他在林玄一疑惑地看过来时问道：“你现在到底站在哪一边？”
林玄一情商不怎么高，但这不妨碍他在脑海里自动翻译这句话：你现在还站不站在我这边。
他几乎要冷笑一声，没有任何人可以掌控他，让他帮谁去做事，除非他自己愿意。
“我之前就说过了，先生，我这里是中立场所，哪怕现在只有小小的一百多平方，但在我这里，没有立场一说，明白吗？”
林玄一顿了顿，将手中的片子轻轻放在条野彩菊面前，他可以对这个被实验的猎犬温柔，但绝不会给这个掌握着他们生杀大权的掌权者一点好脸色。
说不定人体实验的指令就是他下达的。
“如果还想要让我帮忙，我劝您好好说话，不要再提那些关于政治的事。”林玄一双指在半空横向一抹，右臂伸直的一瞬，繁复的云纹阵以他为中心扩散开，覆盖了整个楼层。
“如果我愿意，可以让任何人走不出这里。”
福地樱痴铁青着脸，嗫喏着嘴唇，最终将所有话都咽下，他闭着眼深呼吸几次，却忽然大笑两声：“你这臭脾气真是一点儿没变啊，哎，要是不对着我那就更好了。”
“行，只要能让猎犬们恢复正常，你想怎样都行。”福地樱痴毫无形象地往地板上一摊，“哎呀，老啦~”
林玄一这才收敛神色，有时候适当展现力量才能换来和平的生活，看福地樱痴的反应，他的官职应该挺不错，到时候得去看看能不能直接和政府申请一个中立标识。
他一边畅想未来，一边再次对条野彩菊说道：“手伸出来。”
这次青年没再犹豫，将右手平举，林玄一三指并拢，摸上脉门，灵气顺着经络一路探向心脏。
条野彩菊情不自经张开嘴，大声喘息起来，他的血管在烧，浑身都很热，灼烧感一路爬进心脏，最终汇聚在一处，然后充盈成一股冰凉的力量，扩散至全身。
是装置在起作用。
想看看面前的人此时的表情，想获得光明，他能闻见林玄一身上散发出浓烈诱人的雪松气息，令人情不自禁想要臣服的……
“啧。”林玄一收回手。
麻烦了。
这东西看上去像是懂行的人装的，再大胆一点推测，这可能是个修行者参与设计与组装的。
可这不是个科学世界吗？顶多科技先进了点，夸张了点，哪来的修行者？不就他一个吗？
“怎么样？”福地樱痴问道，他来受了这么多气，都是为了猎犬还能好好使用，如果他不来，那么这五只猎犬的实用寿命最多仅有一年。
一年后，他们就会死。
林玄一冷笑一声，自从来到这里，他还没有像现在这么生气过，“你们又改造他了。”
福地樱痴表情一僵。
“那颗子弹里面储存的能量本来可以至少维持5年，而现在空空如也，你们又对他们进行改造了对吗？”
贪得无厌，他们想要更强的士兵。
“现在的犯罪势力十分猖獗，我们需要更强大的……”
林玄一冷哼一声，不想再听，“你出去。”
“我……”
“出去！”
福地樱痴沉默地站起来，他来之前考虑过林玄一会看出他们再次改造猎犬的事，但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这是个好的信号，证明他对于猎犬还是有感情的。
“长官？”条野彩菊听见福地樱痴离开的声音，转向林玄一，“您还好吗？”
那股属于林玄一的气息还留在身体里，久违地，令人亢奋的味道。
“没事。”林玄一命令道：“坐过来点。”
条野彩菊听话地挪过去，右耳上的流苏耳坠一晃一晃，林玄一将手掌贴在他的背心，汹涌的灵力在一瞬间涌入。
“哈啊……”条野彩菊一瞬间挺直了身体，整个人前倾，撞入身体的力量极具存在感，它们被压缩，最终充盈在心脏中间的那颗\'子弹\'里。
“太……撑了。”条野彩菊甚至有一种下一瞬就要吐的错觉。
但林玄一不为所动，“忍忍，忍过这一次，至少一年你都不用再经历人体改造手术了。”
温热的呼吸从身后喷在耳畔，条野彩菊愣住了，从被捡回军警成为实验体开始，在遇到林警官之前，他不曾得到过一点关心，每天除了冰冷的仪器和数据，没有任何人关心他们会不会痛苦，会有什么想法。
直到林警官出现，他以为自己忘了这种感觉。
“好了。”
条野彩菊愣神的功夫，林玄一将那颗子弹灌得满满当当，他轻轻拍了一下青年的脊背，“可以走了。”
条野彩菊没有动，他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林长官，原来您喜欢刺激的。”
林玄一：？
你哪里学的说话方式？
“其实对我来说做什么都一样。”条野彩菊轻声说道，“等出去之后，我会对福地说今天的维护只能持续一个月，一个月之后还需要再来一次，这样他就不会过于戒备你。”
林玄一稍微明白点了，条野彩菊他想跳槽。
“短时间内他可能不会让其他猎犬来进行维护，至少这个月不会，他会看一看我的反应。”条野彩菊轻而易举抖漏出福地樱痴的全部计划，“您是最后的保险，他不会想连最后的底牌都掌握在别人手里。”
条野彩菊展现出了足够的诚意，他握拳抵住心脏的位置，朝着林玄一单膝跪下，“请让我成为您的人，长官。”
“……保持现状。”林玄一没有答应也没拒绝，福地樱痴不带其他猎犬来找他正好，经过刚才那一遭，他感觉自己悟了。
愤怒也是感情，拿到联络方式之后的喜悦也是感情，友情也是感情。
四舍五入，他现在懂感情了，那是不是就可以体会最后一招破天了？
林玄一迫切地想要试一试，“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我可不是那种允许别人后悔的人。”
他打发走条野彩菊，迫不及待来到郊外，试最后一招破天，要说这一招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会和踏破虚空弄混，试的时候只要有一点没悟对，就会像现在这样……
林玄一站在沙滩上，看着大海无语凝噎，他又……踏破虚空了……
海浪翻滚着卷来泥沙，又退回去，里面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沉沉浮浮。
嗯？有人？
林玄一定睛一看，一个人影面对一轮圆月缓慢地走入海中，渐渐只剩下一个脑袋还露在外边，哪怕海浪试图将他一次又一次的推回，他也坚定不移地向着大海深处走去。
他的身影逐渐变小，仿佛化作月光，变成了大海中的一片鳞，不见了。
等等？不见了？林玄一踏水而行，来到少年消失的地方，只身下潜，在深蓝色的海水里，他看见那个闭着眼睛几乎没有气息的少年。
鸢尾色微卷的头发，身上飘散开的绷带。
是你！
太宰治！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