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成聿睁开眼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云苏,很快又闭上了眼。
他嘶哑的嘴里似乎发出了一节音符,但是没人听得清他说了什么。
云苏也不想和这么个好像快烧死过去的人多说什么,拿他出气都软绵绵的。
所以,她粗鲁地将药塞进他嘴里,又是喂了他水,强迫他吃下去。
云苏想从他怀里挣扎掉,但是,一伸手就摸到一手的血水,他的伤口都在绷带下裂开了。
“雷蒙,我已经按你说的做到了。”她深呼吸一口气,转头看雷蒙。
雷蒙摸了摸鼻子,但也知道自己没脸说出让云苏就这么让傅先生抱着,直到他彻底睡着这样的话。
他上手来掰傅成聿的手。
结果,他箍得太紧了,根本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像是要将云苏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甚至,傅成聿往床上一躺,直接抱紧了云苏,把云苏也带上了床。
雷蒙:“……”
云苏:“……”
雷蒙看着云苏小脸都青了,真的要发飙,赶紧把程森叫了进来。
程森一进来,就看到这么个场景,当时,这冷硬保镖脸上也露出一些未明的神色。
“还不快把傅成聿扯开。”云苏没好气地说道。
雷蒙叫程森一起,总算是把云苏从傅成聿怀里解脱出来。
退烧药是带一点助眠作用的,傅成聿昏昏沉沉的神智到这会儿也是极限了。
全身的力气一旦松懈下来,就真的只是一个虚弱的病人了。
他在床上皱紧了眉头,又呢喃了几句什么,但总算有睡着的倾向。
云苏在床边站稳了,低头看到自己的衣服上沾了些血水。
想到傅成聿的伤都是为夏天雪受的,自己还被扛来受这罪,她心情就很不好。
她恨不得立刻把这衣服脱了。
云苏转身就走,只是走了两步,冷冷丢下一句话:“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雷蒙一听,心里就吐槽,不愧是真夫妻,这留下的话都一模一样。
走了两步后,云苏实在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光着膀子,绷带都是血的傅成聿。
然后她看向雷蒙:“夏天雪被绑架,他可真是拼命,但我想不通了,难道夏天雪身边没有程森这样的得力保镖么?!”
雷蒙一时听不出她云苏说这话的语气究竟是什么,但多少有点阴阳怪气和咬牙切齿。
夏天雪身边哪有什么保镖……
雷蒙张嘴就胡说:“有啊,当然有的。”
“那夏天雪身边的保镖不行,不如让程森去跟着夏天雪,我这儿用不着,你转告给傅成聿,我一定留着命和他打离婚官司。”
云苏接着就说道,说完,还朝着床上的傅成聿看了一眼。
雷蒙就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好像耍无赖似地说道:“那这傅先生的决策,我没法改变。”
“你还真是他身边一条忠诚的狗!”
云苏怒骂,转身就走,走之前,对上身后的保镖程森,更是瞪了他一眼。
程森却是看了一眼雷蒙。
雷蒙忙挥了挥手让他跟上。
程森当然不可能再扛着云苏离开,只默不作声跟在后面。
等送走了云苏和程森,雷蒙就看向床上已经脱力昏睡过去的傅成聿,他长长地吐出一口胸中浊气。
然后,雷蒙就给傅成聿换换药,用干净的绷带再缠绕上那些烧伤。
就这么折腾完,已经是早上五点多了。
雷蒙担心傅成聿还会出什么事,干脆留在他房间里的沙发上睡下了。
傅成聿睡得很不好,上午十一点才头痛地醒了过来。
他抬手摸了摸额头,一手的汗。
傅成聿还闭着眼,没有睁开,昨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五年来第一次梦到云苏。
自从五年前那件事后,他连做梦都没梦到过云苏,就好像她不愿意入到他梦里来一样。
所以,昨天这个梦,令他怅然。
他只记得云苏气呼呼地瞪着他的脸的模样了,和年少时一样。
傅成聿想着,睁开了眼,看到自己还在酒店里,神智逐渐回拢。
他撑着额头坐了起来,浑身都是汗水,粘腻得厉害,加上烧伤,极为难受。
“傅先生,你醒了。”
雷蒙八点就起来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见傅成聿醒了,心里略安。
“你怎么在这儿?”傅成聿全然忘记了昨晚上的事,眉头紧锁着。
雷蒙实话实说:“昨晚上傅先生给我打了电话,我过来后发现傅先生高烧不退。”
傅成聿捏了捏鼻梁,给自己倒水喝。
雷蒙是不会把事情瞒着傅成聿的,心里先对云苏说了抱歉就实话实说。
“傅先生发高烧神志不清,不许人靠近,我想给傅先生喂退烧药都不行,又不能去医院以免暴露烧伤,心里着急的不行。
然后,就听到傅先生嘴里念叨着云苏小姐,我没办法,就让人把她请了过来。”
听到这里,傅成聿一下捏紧了杯子,抬头看过去。
雷蒙嘴唇紧抿着:“一定要云苏小姐喂药,还一定要抱着云苏小姐,傅先生才肯吃药睡觉。”
傅成聿眸色渐深,俊美冷逸的脸上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然后呢?”他的声音低哑了几分。
雷蒙就实话实说:“云苏小姐把傅先生骂了好几遍都挣脱不开傅先生,只好咬牙切齿地给傅先生喂药,最后,是我和程森一起用力,才把云苏小姐从傅先生怀里解救出来的。”
“她就这么听话?”
傅成聿低头,无意识摩挲了一下杯沿,又抬头看雷蒙。
那一瞬间的眼神,竟是让雷蒙读出了些许幽怨或者埋怨的意味。
雷蒙下意识甩锅给程森:“云苏小姐到底是娇小的女孩子,哪里挣脱得了傅先生,还不是因为程森强壮有力,才给云苏小姐挣脱了。”
傅成聿冷哼了一声,却什么都没多说,去了卫生间。
雷蒙摸了摸鼻子,在卫生间外汇报工作进度和需要他签字的文件。
最后才说道:“傅亦清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要求改时间见面,经过商谈后从原本的下午三点半调整到了下午一点。”
傅成聿冷沉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出来:“知道了。”
等到他看到傅成聿一身西装笔挺,除了脸色稍白,其他正常。
雷蒙不禁怀疑昨天那个虚弱发烧的人,究竟是不是傅成聿?
难道傅先生身上的烧伤都不痛的吗?
傅成聿走动时,动作稍大了一些,便拉扯到伤口,他的动作瞬间一顿,脸色也不太好。
但雷蒙只听到他沉声吩咐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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