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走到母亲身边,大方地问:“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让我们听见呢?”
二人停止窃窃私语,中年女人走到闵兴面前:“我知道,你的主意合情合理。可是,灵儿的身体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她未必能承受住你的真气。我只怕,你好心办错事,最后反而误伤了她。我们想的法子,虽然难堪,但却是万全之策。用那种方式解毒,一段时间过后,自然会发挥作用。现在这种方式,一切就掌握在你手中了,你真的有把握吗?”
“这……”闵兴无言以对,将视线转向了灵儿。
灵儿一听,顿时羞红了脸,有些恼怒地说:“你别再劝了,我宁死也不会答应再做那样的事。之前是一时糊涂,现在都说清楚了,闵兴有别的办法,当然要尝试了。你们再这样逼我,我什么都不做了。”
说完,灵儿气急败坏地跑开了,留下父母面面相觑。中年女人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闵兴对此事并没有绝对的把握,只是尝试摸索而已。
见女儿倔强,这对夫妻只能作罢。转而叮嘱闵兴一些事情,希望他尽量保全灵儿。
成败系于闵兴一身,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当晚,闵兴休息了几个时辰。一方面养足精神,以免失误。另一方面,是在等待天时。
选择在烈头当空,阳气最盛之时灌输真气,自然要比深夜寒凉,阴气十足的时候多几分天时之利。
闵兴比谁都醒得早,起床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阅一遍随身携带的书籍,欲从中找到一些帮助。可惜所有的经典,都是能士之间的过往经历,并没有只字片言提到过普通人。
合上书本,闵兴开始细细地冥想。
普通人的经脉血管不及能士,必然是脆弱的,自己要做的就好比在风筝线上作业,自然比钢筋线易折易断。不过,好在他的灵识已经有了内视的能力。凡事细心,随机应变,就不会出现差错。
纵使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以照搬,但是灌输真气这件事,其本质是一样的。只要细心拿捏分寸,必然能够找到合适的办法。
时间在不经意间流逝,很快,便到了最炎热的晌午。
灵儿的父母最后交代了几句,便自觉地退到屋子里去。只留下闵兴和灵儿两个人,盘膝坐在了阳光下。
灵儿穿的很少,薄薄的丝裙未及膝盖,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腿,一双玉臂也暴露在外。穿得这么清凉,是为了充分接触阳光,让闵兴的计划可以顺利进行。
闵兴心神沉寂,右手掌缓缓地贴在灵儿的后背上。稍事放置,闵兴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块黑色的巨幕,灵儿鲜活的内脏,以及流动的经脉血液,清晰浮现。
闵兴发现,自己的手距离灵儿的心脏过近,劲气尚未渗透,灵儿的心脏便噗噗地剧烈颤动。
他慌忙将掌心向下方挪了挪,心脏的跳动才恢复正常。
闵兴不禁一阵后怕:“刚出手就差点出错,看来,必须做出一些调整才好。”
闵兴所想的调整,是用真气提前布下一层防御层。要知道,他的体内,除了至阳之气,还有另一股温润的气息,属于惊蛰族能量。
这种能量的滋养力和修复力,正好可以造出一层防御膜。以免自己一个不小心,将阳刚之气灌入过多,伤害了灵儿的身体。
闵兴双目紧闭,同时操控着体内的两股真气。他的动作仔细而缓慢,生怕自己手忙脚乱,分辨不清。更要兼顾灌输的浓度和节奏,快不得慢不得,丝毫不能鲁莽。
防护膜渐渐成形,紫色的气焰隐隐浮现。紧接着,一缕缕细密的红色气柱穿过紫色防护膜,渗透进灵儿的体内。红色真气均匀分布,到达体内之后,缓缓分出一缕,离开行进轨迹,在灵儿的体内上下穿梭。
这一缕心神,正是被闵兴分出,去探寻灵儿体内的阴毒。
其余的真气,则是按兵不动,时刻关注着搜寻的结果。这缕意念流动到肝脏部位,很快就发现器官以及周围的血管上附着着晶莹的冰因子。有些部分是厚厚一叠,更多的则是星星点点碎散分布,体积大小形状各不相同,排成一条怪异的曲线,被其覆盖的器官呈现明显的坏死,显然是常年被阴毒侵害所致。
火红的真气陡然加速,一路呼啸而过,欲吞噬掉那些星星点点的零碎部分。奇怪的是,刚一触到阴毒,真气的行进速度便放缓了,最终只吞噬去一条长龙的尾巴,便诡异地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些黑色的颗粒状杂质,沿途散落。
“这阴毒根深蒂固,根植于灵儿体内多年,想要除去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闵兴凝聚意念,掌心稍稍推进,调集了更多的火红真气去攻。一缕缕真气飞速前进,冷热交汇间,发出嘶嘶的响声,如同烧开的水壶上浇冰水。
至阳真气抵达之后,一点一点吞噬渗透进冰长龙,将其团团围住,黑色的气焰旋即四散而出。闵兴凝神调集剩下的能量前往,将那些散落的颗粒搅浑,融化成黑色污水状,再逼迫其沿着血管流动,直流到灵儿的喉咙口。
“哇!”灵儿嗓子发痒,喷出一口黑血。
闵兴站起来,走到灵儿面前,将早已准备好的棉布递给她。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闵兴关切地问。
灵儿脸上冒汗,呼吸局促。这突如其来的恶心感,让她着实喘不过气。不过,闵兴对此并不意外,整个过程,他观察得非常仔细。
“身体好像轻松了许多,也没有那么冷了。”感受了片刻,灵儿眼中放光,兴奋地对闵兴喊道。
闵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我刚才只是清除了你体内零碎的毒素,你现在的感觉,说明我的路子对了。你休息一下,有个思想准备,马上我要动手清除掉堆积在你肝脏上最厚的那部分毒素。”
说完,闵兴捧起一碗水,喂给灵儿喝。
“你别嫌弃,这碗水经过我的手触碰,对你多少有好处。”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灵儿莞尔一笑,眼神中满是感激。
喝过水之后,闵兴让灵儿闭目休憩,自己坐到一边再次感受回顾。半个时辰之后,他们恢复原样,一前一后,席地而坐。
闵兴心中清楚,大部分的毒素集中在灵儿的肝脏上,常年累月积淀成厚厚一堆。若要彻底清除,必须加大真气的能量,同时还要小心控制,避免浓度过甚,在体内造成引燃的效果。
眉头微皱,闵兴布下的紫色真气防御罩与先前相比,面积和厚度,甚至光亮都要增强许多。与此同时,一股汹涌的火红气柱开始向内突破,气势与先前不可同日而语。
闵兴心中有数,只要防御罩过滤一遍,进入灵儿身体内的能量便不会出问题,可以放心大胆一闯。
手掌一颤,闵兴一瞬间失神大意,紫色的防御罩出现了一道难以察觉的裂缝。灵儿的身子猛然向前一探,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不好。”闵兴赶紧收敛真气,同时稳固防御罩,灵儿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下来。
重新稳定住局面,红色的气柱积聚在入口处,等待闵兴发号施令。闵兴抿了抿唇,手掌微推,同时将左手掌附着在右掌之上,给了内部一阵催动力。火红的真气立即启动,一团团扎堆晕向灵儿的肝脏部位。
感应到这股力量,灵儿的身子骤然紧张,僵硬挺直的同时,使劲咬紧牙关。
闵兴闭目锁眉,面容坚毅,势在必得。
冥冥中,一团又一团浓厚的阳气覆盖在灵儿的肝脏上,发出呲呲啦啦的声响。灵儿的肝脏表面如同翻滚的岩浆,滚滚的黑烟在暗红色的真气裹挟下喷涌而出,阳气融入,冰毒被转化成浓稠的黑色物质,向周围层层压去。
所到之处,留下无数条划痕,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蒸发。
灵儿打起了哆嗦,仿佛走火入魔一般。她的经脉血管充斥着黑色的杂质,皮肤也随之变黑,看上去十分可怕。
闵兴注意到灵儿肤色的变化,心中深感震撼。不过,他隐隐感到,这只是黎明前的黑暗,只要毒素排出去了,便能够恢复正常。
灵儿冻僵了,嘴唇从发黑变成了青紫,身体痛苦地抱成一团。寒毒在消散前转化成寒气扩散到全身,她实在太冷了。事实上,常年被寒毒折磨,灵儿非常耐寒。可即使如此,她仍然冻得牙齿打颤。由此可见,她体内的寒气是如此咄咄逼人,让她吃尽了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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